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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雨欲来

董家家丁们正要将昏迷不醒的傻子抬起时,一旁站立的李英龙却是轻笑着说道。

“区区小事何须劳烦妙语小姐,就让我李英龙为小姐代劳吧!”

说着,李英龙摆摆手一众李家家丁当即围了上来。眼看着人就要被抬走,董轻语秀眉微蹙。

“怎敢劳烦李公子,我董家的沾惹的事情自然由我董家人来处理。莫不是李公子您瞧不起轻语这个弱女子?”

“不会不会,李公子是为董小姐您着想啊。”

眼见佳人不悦,在一旁躬身多时的程开连忙为李英龙李大公子开脱起来。先前自己挨了一鞭子,若是此时能为李大公子解围博得佳人好感,那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想到这里,程开眼珠一转朗声说道。

“众所周知,李公子乃是偏偏君子,温文尔雅。若是今日董小姐带一个连下等人都不如的乞丐回府,这有些说不过去,以后难免会落得闲人口舌。但李公子身为三代将门之后,为人定是行侠仗义,博得他人赞扬啊!所以啊,这个小乞丐还是让李公子带回府上吧!”

程开的一番话说得李英龙李大公子心里十分舒坦,李英龙不由得多看了此人几眼,没想到此人办事能力不行,但话却说得不错。若自己是董轻语,想必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一定会放弃吧。至于这种畜牲带回府上也没有多大用处,正巧前些日子父亲随国主外出游猎捕获了一对阴阳斑斓虎,都说不吃活食虎就会丧失了兽性,那么就拿这畜牲喂老虎吧!

可惜李英龙想得虽美,但董轻语就是董轻语。

“轻语多谢李公子好意,但无心大师曾告诉轻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平日里轻语在这中州城被百姓们说是菩萨转世,若是连这点担当都不愿意去做,那岂不是辜负了百姓们的好意?如果李公子不想让轻语陷入不义之地,那就不要再争抢了吧。”

不愧是九州国第一才女,这些话说得虽然柔柔弱弱却正好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甚至还搬出无心这座大佛!董轻语啊董轻语!躲得过初一,你躲不了十五!我到要看看无心那个老秃驴到底能护你到什么时候!

李英龙不再言语翻身上马,望着董家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咬紧了牙关,眼底闪过无数狠辣阴霾!

“叶医君,此人伤势如何?还有救吗?”

董府后院的一间房中,董轻语关切的望着一位鹤发老者轻声问道。

叶箫声年岁一百二十有余,但因为擅长医理又习得一身好武艺所以看起来却只有五六十岁。

九州国位于钟灵大陆的正中心,除九州国之外在钟灵大陆的东西南北区域又各有一座国家存在。五座国家鼎力而生长年战事不断,但九州国因为地势过于中央所以形势十分危险。若是其余四国联盟起来,那么九州国必定被死死包围!

常人道乱世出英雄,九州国正是如此。虽说位置过于中心,但由于地势广袤在五国排名第一,水土肥沃。却也是培养出了一大批顶尖强者!

钟灵大陆的修道者分为五个境界:启灵通脉、淬骨炼心、登峰造极、出凡入圣、羽化登仙!

世人将启灵通脉者称为“师”,淬骨炼心者称为“君”,登峰造极者称为“尊”,出凡入圣者称为“圣”,羽化登仙者称之为“仙”。修道之路何其艰难,钟灵大陆数百年来的羽化登仙者不过寥寥十几位,但是每一位都是威震四方的得道强者!

钟灵大陆的“道”指的不仅仅是武之道,还有万千大小“道”。比如叶箫声修的就是“医道”。叶箫声两岁学《医典》,四岁习《医经》,八岁就熟知千余种材料药性,十岁起就替人开药诊治,堪称一代“医道贤君”。然而自从叶箫声二十四岁跨入医君境界之后,其便不再修道,反而四处替人行医制药,悬壶济世。

有人曾问叶箫声为何不继续求道,然而叶箫声却是轻声一笑道“世人皆修道,可万物皆有道。你修的是登仙之道,而我修的却是医人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有人称叶医君豁达,也有人说叶医君伟大。佛家一代尊者无心大师敬佩叶医君的潇洒,与其结为知交好友。再后来无心大师四处云游宣扬佛法,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九州才女董轻语,一番交谈之后无心大师便对外界宣称董轻语乃是菩萨转世,随后便将叶医君介绍与董轻语。

“此子虽身受重创,但并未伤到其筋骨。老夫刚刚替其摸骨探龄,这人不过十岁。在这严冬之际却衣衫褴褛,但并未见其有冻疮看来此子血气异于常人啊。”

叶箫声摸了摸自己的雪白长须,一脸慈祥的微笑。昏迷不醒的傻子浑身污垢,破布衣上也是十分邋遢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但并不见叶医君有半点的嫌弃或是不耐。“医道贤君”名不虚传。

“那他怎么还没有醒呢?”听闻傻子没有什么大碍,董轻语也是松了口气。不管这次的事件的过错在谁,董轻语都不愿意见到有人受到伤害。

“看着孩子的模样应该是个乞丐吧,长年吃不饱饭却又在长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再加上今日受此创伤,血气流逝大半,伤口我都敷了药其他的开点补药补一补就好啦。”

“那,就劳烦医君了。”董轻语微微一笑,细声道谢。

“不碍事,不碍事,那光头和尚让老夫好好照顾你,说是等他云游归来就要带你遁入佛门。住在你府上的这些日子老夫也未能帮到你什么,反倒是你这个小女娃子时常陪老夫说话解闷,惭愧呵。”

“医君大人言重了,轻语不过是做一些身为晚辈的本分而已。”

叶箫声笑着摆摆手不再说话转身悄然离去,一个白瓷小瓶留在了傻子枕边。

“瓶里是清明丹,给他吃一颗就能醒过来了。”叶箫声的声音远远传来,董轻语再次微微施礼。

傻子觉得自己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被一架由三匹骏马拉着的仙车载上了天空。天上有一个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头和一位长的很是好看的仙女在交谈。后来白胡子老头走了,又来了一位仙女,只不过这个仙女没有之前的那位好看。然而现在两位仙女都站在他身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董轻语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傻子微微一笑,目光之中满是关切。

傻子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人儿,在他眼珠最美好的事物就是烧饼,但这位仙女比烧饼还好看!

“喂!小姐问你话呢!”一旁站着的小丫鬟玉凝嘟着嘴很是不满。自家小姐一向善良单纯,上次带回来一窝小兔子,这次又带回来一个乞丐,玉凝不敢再想下次会发生什么。

傻子觉得自己有些委屈,老乞丐养他十年教他吃饭教他走路可是却从来没有教过他说话,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喂,你倒是说话啊?”玉凝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这下可好了小姐拣回来的不但是个乞丐,还是个哑巴。那个可恶的老女人又要嘲讽小姐了!

“凝儿莫要胡闹。”

董轻语拍了拍玉凝的肩,继而对傻子温柔的说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嘛?”

傻子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点点头。

“你不会说话对吗?”

傻子又点了点头,为什么要会说话呢?傻子不明白,老乞丐没有教过他说话,往日他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一般都是老乞丐在说,他在听。

董轻语提问,傻子用点头活着摇头来回答。一来一往两人倒是颇为默契。

“你爹娘呢?他们还在吗?”董轻语尽量委婉的问道,生怕勾起傻子的伤心事。

爹娘?老乞丐曾经说过“有奶便是娘”那么老狼给自己喂奶,那老狼就是自己的“娘”吧?那老乞丐抚养自己十年是不是说老乞丐就相当于他的“爹”?照这个说法,老狼死了,老乞丐也死了,那么自己就是没有“爹娘”吧?

于是傻子摇了摇头。

傻子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董轻语也是红了眼眶,那有些娇蛮的小丫鬟玉凝却是抹着眼泪呜咽啼哭。

“呜呜呜,太可怜了,没爹没娘还不会说话,也不会写字。看这面黄肌瘦的模样肯定也没吃过几顿饱饭。呜呜呜,太惨啦……”

傻子不明白怎么自己就可怜了?像自己一样的小乞丐那街头巷尾不多的是么?

“等你伤好了以后就留在董府吧,我会和管家招呼一声让他给你安排一些杂务。这样你也就有了吃住的地方,每个月还可以领一些工钱。”

董轻语满是同情的看着傻子,一个十岁孩童无父无母活到现在其中的艰难险阻根本无法想象。被九州国人们称作“菩萨”的她再次软了心肠。

听到有吃有住每个月还有工钱可以拿,傻子连忙点了点头,这么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吗!果然,仙女是不会骗人的!

“以后要努力学习说话和写字,多与人交流,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

董轻语看着笑呵呵的傻子不由得也是心中略感安慰,九州国何其大,九州孤儿何其多。自己没有能力帮的了全部,那就帮自已现在所能看见的吧!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正欲出门的董轻语回首问道。

“小姐,看他那傻乎乎的样子,就叫他傻子好啦!”玉凝噗嗤一笑。

“好,那就叫傻子。”

董轻语掩嘴微笑。菩萨,才女。这些只不过是称号,抛去这一切董轻语也只是十三四岁的芳龄少女呵!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在这个严冬,傻子收获了自己生命中第一份温暖。

在董府的生活很不错,一日三餐偶尔有荤。每到节日或者月底都会发放一些赏钱和工钱。

董府上上下下也都默认了傻子的存在。不喜欢说话却抢着干活,看起来呆呆傻傻却又机灵勤快。这样的人怎么会不招人喜欢呢?

傻子傻吗?别的傻子不清楚,但这董府的傻子却是不傻的。在刚刚过去的冬季,傻子终于学会了写字却怎么也学不会说话,仿佛他天生就没有语言这个概念。傻子的字总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虽然算不上好看,但却是也算不错。

傻子有一副好脾气,对谁都是笑呵呵的。有人当面叫他“傻子”他也不生气,因为这是轻语小姐给他起的名字。

天空淅淅落落的下起了小雨,雨打芬芳很是美丽。董家的议事堂内的众人却没有丝毫赏雨的兴致。董氏家族三代以上的所有人都按着辈份围着一张玄木长桌依次坐落,无人言语: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盯着玄木中央。

玄木长桌的中央,那是一封薄薄的赤金色信函。窗外雨下的越来越大,九州格局的轮盘也开始了缓缓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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