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小,只有风冰冷刺骨。
崖上有一个山洞,但他并没有停留休息,而是冒险下山,呃......好吧,冒险的只有乔凌薇一人。她没有深厚的功力,做不到如履平地,只能紧挨着崖壁,重心压的又低又后艰难的跟在他的后面。他那么凌冽,气度慑人,乔凌薇连靠近一点的勇气都没有,就更别提聊天了。紧赶慢赶,提心吊胆,磕磕碰碰不知滑了多少跤才终于下了山。
被雷电劈断,被大风连根拔起的树木错综繁杂的交织在林中,哪里是路哪里是坑都分不清楚。尽管如此,乔凌薇任然一声不吭,自强不息的紧跟着他,生怕一不留神就被甩下好远好远。而他也好像没她这个人一般只管在前面走着,完全不理会跟在后面的她流了多少血摔了多少跤走的多艰难。
“撕啦”
衣料被划破的声音,是乔凌薇。她在翻越一棵横卧在地上,直径比她还高的树木时被劈断的粗枝划破了小腿上的肌肤,鲜血流溢。
然而她并没有停顿,只是吃痛的揉了揉小腿,然后贴着树干让自己滑下来,没做迟疑,继续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大概五米的距离,衣衫褴褛,头发凌乱,那落魄的样子,像极了迷路的孩子。
雨水虽然不大,但一直在下,风也刮个不停。他们去的方向是西,顶风。那男人穿戴者斗篷走在前面,依然没有理会后面走的十分艰辛的乔凌薇,任由她磕磕碰碰,漠不关心。风把他的斗篷连同衣摆吹的翻动飘扬,那弧度却丝滑柔逸,一点也不像打湿了的样子,他走在黑夜中,风和夜都在为他开路,他似来自天堂的魔鬼,尊贵而神秘,让人望而生畏。
“嘎吱”
她没留神踩在了一节圆枝上,崴了一脚,不是很严重,她反应神速扶着旁边的树干站稳了。
风卷着枝叶向她打去,树叶的棱齿刮伤了她脸颊的肌肤,留下一条一指节长不深的血痕,冷风一吹,倒也不觉到疼痛了。毕竟全身都疼的话,也就没那么容易感受到一处的疼痛了。
“哎呀”
她本只想默默的跟在他身后不出声,生怕打扰到他,奈何脚下滑了一下重重的摔倒在地,这才失声惊叫出来。
他在前面停住,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其实斗篷的帽子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知道她发生了什么。见他停了下来,乔凌薇立马站起来,万分抱歉的垂下脑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就这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怕他因此生气而不让自己继续跟着他似的。
果然
“你不必跟着我。”他说,声音低沉浑厚,如同在疾风中专门开设了一条通道一般直达乔凌薇耳中。乔凌薇此刻如同被电击了一般,整个身体都僵住了,连呼吸也一并僵住。
她两只眼睛睁的又大又圆,望着他的背影,在黑暗中高大而挺拔,散发着极度危险的气息。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回了一句:“可我就想跟着你。”
那男人没说其他,便继续行路。
后来,他终于晓得怜香惜玉了,大发慈悲的在一个破茅屋里歇了脚。
乔凌薇猜不透为什么明明他那么用力的救了自己却又如此无视她。而且她又相信自己先前的推断,她对他是有特殊意义的。但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说?还是说他其实是不知道该如何启齿,那要不要我主动问一下呢?这个念头只浮现了一秒,乔凌薇就立刻否决掉了,算了算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比较好!
于是,她在门口愣了一秒后,果断跑去了屋子的另一角。
屋子里很黑,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乔凌薇冷的浑身打哆嗦,可又没有打火机,便捡了些干柴火找了俩石块,在一旁默默的打火。而另一角的他......奇了怪了,他竟然一点都没湿?!本着严谨认真的科学态度总结一下:
恩,这家伙一定是一只火属性的怪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窗外的雨依然没有要停的趋势,夜里的风更凉了,乔凌薇的火还是没打着。禁不住一哆嗦,连打了三个打喷嚏,手一抖,连打火石都找不着了!唉,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遇人不淑,祸不单行啊!
黑灯瞎火的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也没摸着,连个替代品都没摸着,这么胡抓乱摸倒是摸着一个软软的有点温度的物体,乔凌薇心里觉着好像哪里不对劲,顺着往上一看......
“妈呀!”
原来是那个男人,吓的乔凌薇猴似的蹿到一边,怔怔的望着居高临下的他,结结巴巴说了句:“对对对不起”。
那男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将视线移动到乔凌薇搭起的那堆柴火上。只见他的指节分明的大掌从斗篷里伸出来,缓缓抬起,翻手将掌心朝上的过程中一个明亮的火苗烧了出来,云淡风轻的在他手掌上跳动着,乔凌薇惊讶的下巴都要脱臼了。
他的态度依然淡漠,刀削般深刻的五官始终冷漠凛冽,似乎多扬一度都是浪费表情,就算此刻天塌下来,他也不见得眨一下眼,指不定还能有办法再给天撑起来。
他的手掌沿着指尖的方向微微下压,那火球便顺着手掌飞了出去,落在柴火上了。屋子里一下子亮了起来。乔凌薇好像被点了穴一样以一种十分滑稽可笑的姿势看着那突然燃起的火堆。只见她坐在地上,身体后倾,十指咬在齿间,两只杏眼圆溜溜的瞪着愣着,时不时的眨巴眨巴,完全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男人看了一眼乔凌薇,然后将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留给她,转身时,大手一挥,一条长长的黑布便将整间茅草屋左右隔开了,他在这边,她在那边。乔凌薇足足愣了有一分多钟才被一份透骨的寒气哆嗦回了现实。便就地拾了一些枝干搭了个晾衣架,将外衣脱下来拧干水挂上去烘烤,然后披着他留下的斗篷坐在火边取暖。
等到了暖和些的时候,便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搓了搓手,然后将斗篷裹紧了一些,坐在火堆边,脑袋枕在膝盖上,歪向黑布的另一边。此时此刻,乔凌薇的脑袋里思考的不是那男人到底什么来头,反而在一点一滴拼凑他的相貌,一点一滴回忆他的每一个动作。
斜飞狭长的眉眼,锐利的眸子,坚挺孤傲的鼻梁,削薄轻抿的双唇,黑夜中显得有些苍白的皮肤,夜风中恣意飘扬的黑发,结实有力的臂弯,高大挺拔的腰身,挥剑时飞起的衣袖,衣袖带起的强劲风势,他宽大的衣袍,震慑人心的气魄以及那天地之大,唯我独尊的皇者霸气,还有,他衣服上的温度......
越拼凑眼底的笑意越明显,后来,竟就这样带着笑容,甜甜的入了睡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