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化救援开始的时候,我们四人一起同Aaron道别,离开北川开车返回了CD。三位男士已经身心俱疲,而我虽然体力超强,但是精神力比普通人高不了多少。几天以来面对太多的死亡、恐惧、痛苦、绝望,我自己也觉得心理承受能力已到极限了。回到CD我没有隐瞒吴英我有超级武力和治愈力的事情,与其等田淼来告诉她不如我自己说,我也太想找个人倾诉一下了,顾不得她会怎么看我。不过吴英和我真的是知己,虽然我们多年来偶尔才联系,但是她毕竟真的懂我,她轻声安慰我说:”你忘了大学时我就叫你菩萨女超人了,你其实就是啊!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我没有那么大能力,捐点钱物尽一份心意就好了。你真的辛苦了,田淼说你徒手挖掘救出好多人,又救活了很多重伤的人,你非常了不起了,我们不能苛求自己拯救所有人。“
我回到帝都很长一段时间,还总能想起北川的惨状,那些逝去的生命、断壁残垣、血与火定格在脑海里很久都挥之不去。当时举国都沉浸在抗震救灾的情绪里,别说是已经出清股票的我,就是辞职在家的Lily也没留意股市开始急转直下。Lily正忙着联合圈子里的“太太团”和“白领团”组织一轮又一轮的捐款活动。她的金钱观念一向是量出制入,为了自己的生活品质一定努力想办法多挣钱,而不是量入为出甚至守财抠门。
等到股市呈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之势,我才想起来打电话提醒Lily,可她还无动于衷地说:“你就是胆小,去年国庆节还没任何风吹草动你就先跑了。8月就是奥运会,世界瞩目的奥运会股市能不重新企稳吗。我选的股票还会涨上去的,你就不要管我了。投资理财是每个人自己的判断和选择,没有谁敢说自己就是对的。”我想想也对,虽然我看到的是美国华尔街危机迅速波及全球金融市场,而且已由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蔓延,海外资本纷纷从中国股市出逃,但中国的股市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又称“消息市”、“政策市”,我也没有十足把握我预测的趋势就是对的。
可是奥运向世人展示了中国的雄风,却没有重振股市的雄风。终于有一天我接到Lily的电话,说她这两年股市账面上赚的钱像过山车一样扶摇直上,然后又一路狂泄打回了原型。但我还能说什么呢?
这还不是最惨的。国庆节的时候,我本想给咪宝童装店冲三天销量就给那几个辛苦工作的运营、客服员工轮流放十天假,再抽两天时间带他们去北京的主要景点转一转。Lily的电话突然打进来了。
“语熙,怎么办,这次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了。这种事我还不能跟别人说。”一向替我出主意、自己很有主见的Lily居然都手足无措,带着哭腔给我打电话,一定是出大事了。我赶紧说:”你在哪里,我马上找你见面说。“
我开始猜想估计是股票亏了钱,再国知道有意见了,不过转念一想,Lily一向是用自己的闲钱炒股,她从不借钱或者使用杠杆,损失虽大但不至于要死要活才对。就算她的钱全败光了,宋再国的收入养活一家人还是没问题的,如果只是面子问题就好办,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也不是最严重的问题。
Lily跟我约在一个封闭的酒店包间。看到我Lily的眼圈就红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最狗血的剧情发生在我自己身上了。简单说吧,我怀孕了但孩子不是宋再国的,而孩子的父亲并不想负这个责任。语熙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陪我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我一时受了大惊吓,嘴都张开了。Lily又说:”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没经历过的人不会理解,还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别人。实际上,没遇到这种事的人不见得人品好,不过是自己本身条件差,或者诱惑那方魅力不够罢了。“
Lily简单把故事讲了一遍,大意就是她辞职以后为了锻炼身体在健身房请了私教,而她的私教韩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版吴彦祖,充满活力和魅惑。Lily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都和韩巍泡在一起,后来悲催地发现自己“中标”了,打电话给韩巍,对方却支支吾吾不想管。Lily伤心之余发现韩巍除了她还同时与别人年轻女子暧昧,才终于领悟韩巍习惯饿了就吃“鲜面包”,而她不过是随口被吃掉的“面包渣”而已。而她傻傻把欲望当爱情,现在还引火烧身了。
我问Lily:“那你跟不跟宋再国坦白呢?”
Lily说:“我如果告诉他,看似我忏悔了,可对他而言就是吃了颗苍蝇一样难受。你也知道,再国这个人对东西有洁癖,他对待感情更是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可想而知结果会是什么。我现在辞了工作,股票也赔光了,只有过失没有积蓄,孩子判给我的概率不大,那我就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我说:”我不太明白,你那么理智个人,而且也还想跟宋再国一起过,那你怎么会跟韩巍混在一起?“
Lily苦笑道:“语熙啊,你连一次完整的恋爱都没谈过,实战经验一点都不懂,完全不能理解我的感受。韩巍给我的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激情,你能想象我像个初中生一样焦急地盼望每一次约会吗,我想每时每刻都和他腻在一起,这种感觉大概叫做绽放吧。我依然愿意跟宋再国一起过,因为再国能真正让我平静下来,做我最风平浪静的港湾。这有点类似张爱玲说的男人会同时渴望红玫瑰和白玫瑰,其实女人也是一样的道理。“
Lily说的我大概听懂了,世间很多事并不是简单的是非对错。按我以前的想法,犯了错就应该直接坦白请求原谅,但那样Lily就会很惨,如果我帮Lily去医院悄悄解决问题,对宋再国而言是不是又不公平?我觉得脑子有点混乱,无法正常选择。但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帮助Lily,假装这个假期跟她一起去上海游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