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国人习惯看春晚守岁,而我以回家过年为由从学校请了一周的假,现在就坐在北京紫竹花园的家里静静等待着拯救地球神圣时刻的来临。
自从各国的主流电视、报纸和网络媒体众口一词辟谣以来,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人关注小行星即将撞地球的事情了。每天为三餐奔波劳碌的芸芸众生,眼球都跟着时事热点走,但又持续不了三分钟热度。不管一个事件曾弄得多沸沸扬扬甚至人心惶惶、街头巷尾老幼妇孺都议论纷纷,但是随着新的热点事件的出现,人们很快就把上一个事件抛诸脑后了。也许科学家和各国政要还在悄悄地努力谋划,或许他们认为普罗大众不需要为不可抗拒的未知结果提前恐慌吧,总之人们平静的生活还在继续,没人担心末日的来临。
“新春快乐,语熙。”麦冬出现了,他手里拿着一条厚厚的黑纱巾,然后用黑纱覆盖了我的眼。
“接下来的场面可能有点血腥,你还是不看为好。话说你晕血吗?”
“我怎么会晕血?我只希望你这次不要骗我。”
然后我感觉麦冬拉过我的手,我们瞬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现在我要割破你的手了,你忍着点疼。”麦冬轻轻说到。
其实最难受的不是疼痛,而是我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感觉就像几只小猫同时在用爪子挠我一样,痒痒的让人抓狂。他究竟为什么不让我看到我们去了哪里,也不让我看着他完成唤醒“太空战舰”的仪式呢?蒙住眼肯定不是担心我晕血,而是要隐藏很多不想被我知道的秘密吧。但是我不敢违逆,生怕他不带我去拯救地球了。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终于听到麦冬的声音,我赶紧欣欣然睁开了眼,唯恐错过了更多。
原来所谓的紫水晶太空战舰,是一个紫色半透明的类似变形虫的软壳装置,外面看着挺大,可是里面空间狭小。我和麦冬并排挨紧坐着,他的身体离得那么近,我感觉我的心突突突跳得飞快,麦冬却还是那副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
“我以前以为外星人都是坐飞碟出门的呢。我们的太空战舰会飞得很快吗,有没有失重的感觉?”我兴奋地问长问短,又好奇地东张西望。
“金牛座人以前也用过宇航器,大约6500万年前就曾经造访过地球,不过宇航器坏了惹出很多麻烦。后来我们就研究虫洞,虫洞用来星际穿越效率更高,而且也更舒适。而我们在星球内行走只需要瞬移就足够了。”
“看来你们金牛座人的文明程度比地球人高很多啊,我一直没敢问,你是一个人孤零零跑到地球来探险了吗,还是你们一大堆外星人都潜入我们地球了。”
“有时候低等生物反而更加稳定,高智慧生命体对资源的消耗更大、破坏力也更加惊人。不瞒你说,我的母星就是在星际争霸中几乎被毁灭了。”
原来麦冬虽然什么都不缺,却也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外星人,外星人虽然拥有超能力,但是他的星球也是可能会被毁灭的。
“你是说金牛座昂星团的人全都死了,你是唯一幸存者吗?”我又开始同情心泛滥。
“不是,金牛人掌握了先进的基因技术,早已经不老不死了,他们只是中了一种很厉害的病毒,在解决病毒之前不得不主动陷入了休眠。另一个问题就是,经过星球大战,金牛座昂星团的资源已经消耗殆尽了。关于金牛座的具体情况以后我会详细告诉你的。”
麦冬竟然连自己母星的遭遇,都能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可能时间过得太久麻木了吧,我却觉得很惋惜,不由伤感起来。
“如果我的血能治愈你的族类,我也愿意帮助你,看在你这次帮我的份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以后不要忘记。”
第一次搭乘太空战舰穿越虫洞是什么体验?我感觉如同身处海底漩涡,瞬间就被吞噬了。虽然紫水晶战舰随着漩涡不断被扭曲、翻转,但是人坐在里面不会有被撕裂的感觉,而且也不会被各种宇宙射线烤焦。等到从漩涡中出来,豁然开朗,我透过紫色的保护层眺望外面或远或近的星球,有种置身浩瀚宇宙的悲壮感,如梦似幻。
“太空,我来了!”虽然这样喊出来有点幼稚,但是我真的很有大喊大叫的欲望。
“就是这里了,经过我的测算,此时此地就是发射引力牵引器的最佳时点。你们地球的联合国太空委员会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火箭或者核弹。但是各国利益不同,对于风险的防范方案根本无法达成一致,比如要引导小行星偏离轨道,万一本来该撞纽约的,撞到莫斯科了俄罗斯也不能答应啊。如果用核弹引爆小行星,那些大块的陨石有时也是会致命的。而我的引力牵引器,在引导小行星转向的同时,会把那些因为摩擦碰撞散落的石块加速燃烧爆炸,保证它们还没到达地球就灰飞烟灭了。“
我想象着大量飞灰像蘑菇云一样喷薄而出、泥土岩石碎屑像洪水一样奔流的情景,不由得脱口而出道:
“那画面是不是像火山喷发一样壮观、惨烈啊?”
“那你要不要亲自去看看?我可以带你去观摩,不过后果自负。”
“话说当年恐龙是不是因为行星撞地球而灭绝的啊?”
“不是。”
“这你也知道。”
麦冬那种指挥若定、成竹在胸的样子真的让人无法抗拒,可是一想到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那些阴狠老辣的手段,我又很纠结。
”一切就绪,现在你按下这个紫色按钮,就顺利完成任务了。“麦冬还是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我虽然只是借花献佛,但内心还是涌起了一丝保护地球的自豪感。
按下按钮的感觉虽然比我小时候指挥升国旗还要神圣,不过完成后我将信将疑地对麦冬说:“这也太不真实了,我什么也没看到,小行星真的能被牵引到合适的位置,陨石碎片连渣渣也不剩了吗?我可是连陨石都没见过呢。”
“那当然,我从去年圣诞节开始就在计算小行星的轨道和演算星际穿越的时点,你只管相信我就好了。接下来,将士们要凯旋而归了。”麦冬微笑着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觉得他就像带着我闯封锁线的白船长一样。
回到北京的家里我才发现,除了流血我还付出了一个代价,就是因为虫洞穿越造成时间偏差,我又老了一岁,现在地球上已经是2006年初,而我也快30岁了。我暗自庆幸,自从我身体内的异能激发出来,我的外貌就静止在我二十出头的样子,岁月似乎只能在我心里留下痕迹了。而我手上本应该有割开的大口子,也不知道麦冬在上面涂了什么,连伤疤都不见了。不过我在杜克大学当时请了一周假然后就销声匿迹,这学业算是半途而废了,接下来我要怎么办呢?平凡人的生活总被突然打断,而我又不是真正的外星人,真是仙境尘世两茫茫!
最让我不能承受的,就是我和麦冬的纠葛,我恐怕是再一次陷进去了。麦冬说为了补偿我因为他计算误差无故老了一岁,特地送了我一条非常特别的陨石项链。但是我心里另一个声音一直提醒我要清醒,要清醒,有些事情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美好的,一旦看清了华服上的虱子,那华服是穿身上,还是扔地上呢?我还是重新梳理一下之前的疑点,然后再决定要怎么做。Aaron和Mike都是从匿名信开始攻击我的,匿名信,我怎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忽然想到其实我自己也收到过一封匿名信,就是我在欧洲遇到孟昊,然后就收到邮件,里面有个自称孟昊妻子的人在天涯发了一篇帖子,附着我和孟昊在英国和巴塞罗那旅游时的一些照片。那件事现在想起来相当诡异,我和孟昊几番都是偶遇,他妻子怎么可能有我们的照片?只是我当时想都没想就把孟昊拉黑了,也许事实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