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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贝贝和古有

晚上七点多,古有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条繁华喧嚣的市中心街道上。华灯初起,街道两边的商店争相炫耀着自己的富丽堂皇,路上的少男少女们,或叼着烟,或顶着一头颜色各异的奇形怪状的发型,勾肩搭背,旁若无人的张扬着青春的不羁,各种小吃飘出的香味,勾引着行人的胃蕾,在这一寸地皮一寸金的黄金地段,每个角落都被各种买卖塞的满满的。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黑色蕾丝翻边小礼帽的女人,瞟了一眼古有,矜持地走了过去,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把古有呛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帕在鼻子上按了几下,又整理好手帕放回口袋。古有很少用纸巾,用他的话说一个人节约一张纸巾,全国那么多人一年就可以节约下几吨纸,也就保护了很多棵树木,每次画画用的废纸和铅笔,也是用到不能再了,才丢弃。古有属于中规中矩的人,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对自己要求很严格,这和出身在家庭条件相当优越的妻子在生活上有了很大程度上的冲突,他可接受留洋回来的妻子提出的不上班,不要孩子,做个丁克族的要求,但不能接受她毫无节制地经常购买一些最后连她自己都认为太浪费的服饰、珠宝,更不能接受她长期呼朋唤友去酒吧狂欢到深夜,一身酒气而回。或通宵地打麻将,他曾冷静地提出自己的看法,希望妻子要有所克制,但换回来的只是妻子的嘲笑,说他不懂得享受生活。以至于他从极力反对妻子的所做所为到釆取用沉默抗议,直至最后当他发现妻子有了外遇后,让他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挥手打了妻子一把掌,性格跋扈的妻子毫不示弱地甩手就用烟灰缸还击了他,这就是他眉头上那条疤的来历。在和妻子反复的沟通无果下,古有提出离婚,妻子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但要求古有净身出户,古有扔下一句让法院判吧,就跑去额济纳散心了。和冰儿怪树林的遇见,让他认为是天意,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天不到的时间,冰儿留给他的印象更多的是冷漠,孤僻的感觉,但从冰儿和他从怪树林后来的两个多小时的交谈中,他发现冰儿对生活的态度很务实,对感情的态度很固执,但又不失理智,其中一句话,让古有记忆犹新,当时古有问到冰儿如何看待婚姻的背叛,冰儿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语气中透出一种坚定:

“可以原谅,但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无底线的接受反复,放手是对自己的最起码的尊重!”

古有还试探性地问过冰儿依她的年龄会不会考虑再婚,冰儿当时的口气是调皮的,她歪着头,黑白分明的双眸灵活地转了几下说,如果遇见合适的会把自己嫁出去的,说完后一吐舌头,抬起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这让古有在冰儿看似冷漠的外表里隐藏的活泼开朗的一面。他觉得这个女人才是自己应该寻找的生活中的伴侣。回到广州后,古有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冰儿的举手投足,嘻笑冷漠的样子和看似柔弱背后的坚强。他主动提出同意妻子的无理条件,只求第二天就去办手续,结束这个维持了十三年的婚姻。妻子的态度很惊讶,她并不是真心想离婚,她在心里是深爱古有的,当初看中古有并不是看中古有的良好家世,而是古有身上那种儒雅细心的绅士风度,她娘家的家境很好,在她十七岁成年时,她得到的生日礼物是两套地处黄金地段的两层门面房,由于家里五个孩子中,她是唯一的一个女孩,所以从小就被父母和四个哥哥溺爱成骄狂自大,挥金如土的脾气,后来已经二十二岁的她,执拗地要求去美国自费留学,父母拧不过她用绝食的方式抗争,只好同意,但要求她去英国,理由是美国风气不好,不放心。只要能出国她认为去哪都可以,父母帮她办好了所有的出国手续,她只身一人飞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这一去就是五年,五年里她除了吃喝玩乐外,唯一的收获就是认识了古有。当时已经有32岁的古有,孑然一身在英国进修广告设计,从末有过恋爱经历。加上一人在外的枯燥寂寞的古有,被她的爽直开朗的性格吸引住,忽略了她的骄横自大,挥金如土的性格,回国后,两人同居生活了三年,在古有父母的一再催促下,两人举行了极其风光的婚礼。

婚后的生活,是按她想要的方式进行的,古有的隐忍和沉静让她庆幸自己在拥有父母兄长的溺爱下又获得了丈夫的宽容,所以愈发不可克制自己的贪玩懒惰的本性,依靠着娘家的资助和不菲的租金收入,她无所顾忌地挥霍着,以至于玩到了红杏出墙。她自恃从来未曾问古有开口要过一分钱,在这方面是无愧的,唯一有愧的是不该玩的过火,所以她觉得只要古有可以原谅她,她依然愿意有所节制和他生活下去,提出古有净身出户的要求,是她唯一可以牵制古有的手段,但没有想到,一趟远行,让古有的态度变得如此强硬,她怀疑古有又无从知晓,在一番争论下,她被古有强硬的态度激怒了,自大骄横的的性格让她最终选择了同意离婚,只是由于依然爱着,她放弃了让古有净身出户的条件,带着自己的东西,咬着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古有,离开了的家。

古有边走边回忆着,来到这个四处充满了诱惑的大都市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他知道冰儿就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却无从知晓,在来之前,他曾多次给冰儿打过电话,发过信息,但却如泥牛入海没有应答,他知道这是冰儿在故意回避他,可他依然不死心,想要见到冰儿再努力争取一下,所以才飞了过来。N市的同学很诧异他没有打招呼就飞了过来,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安排好他的住宿后,一番寒暄后,了解到他的近况和来意后,对他的疯狂行为不可以理解。他说古有离婚的作法可以理解,但为了一个一面之缘且一无所知的女人,盲目的飞过来,他不可以理解,他用手摸了下古有的额头问他是不是发烧脑子烧坏了,快五十的人了还和青春少年一样崇尚爱情至上?古有挥手撩开他的手说别逗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着迷上冰儿,或许是老天爷的安排,朋友无奈的摇摇头,说古有真的疯了。今天晚上,古有心烦意乱地出来转悠,想着如何联系上冰儿,约她见上一面也好。突然他眼睛一亮,一个想法在脑子里闪过,他快步走到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人旁边,等她挂了电话,他告诉女士自己的电话没电了,希望可以借她电话用一下,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古有,或许古有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让她有了好感,她笑着把电话给了古有,古有谢过女士,拿过电话拔出了那个已经刻在脑子里的电话号码。

冰儿手里抱着手机躺在床上,和贝贝开心的聊着天,昨晚上丁香公园的一幕,让她沉浸在幸福之中,一整天心情都很好,面对哥哥装满怀疑的眼睛,她视而不见,吃完晚饭后就一头钻进自己的房间,和贝贝在网上卿卿我我。手机铃声打断了她和贝贝的聊天,她看了一下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她挂掉后电话又响起,于是便按下了接听键:

“冰儿,别挂,是我,古有,我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急切的声音,让冰儿一下子呆了。古有真的来了!这是冰儿意料之外的。她刻意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信息,是想让古有明白她的态度,她认为时间一久,古有的热情总归会淡化的,没有想到他却还是来了。冰儿在感动的同时,心里有点隐隐地不忍:

“呃,你好!我……对不起,我想我的态度你应该是很清楚了,你回去吧,真的很抱歉。”

古有没有想到冰儿出口就是这样一句话,他心里一紧,沉吟了片刻:

“冰儿,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就是想看看你,说说话,可以吗?”

古有釆取了缓兵之计,他想只要冰儿同意见面,他就有机会。电话里冰儿沉默了,想想古友大老远的过来,自己连一顿饭都不请,未免太不厚道了。最起码古有的真诚是可以看到的。她答应了古有的要求,约好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在临江路上的望江楼见面,古有连连说好,后又加了一句不见不散,和冰儿道了声晚安,挂了电话。

贝贝正纳闷为什么聊的好好的冰儿突然半天没有动静了,一条信息让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冰儿告诉他古有来了,并约好明天见面,冰儿希望明天和他一起去见见古有。贝贝明白冰儿那是想让古有彻底死心的意思。对于古有,冰儿曾和他聊起过,他很感激古有曾帮助过冰儿,在心里对这个陌生的男人存在着好感,他甚至劝过冰儿考虑一下是否可以和古有接触一下,但被冰儿一个不字给打发了。这次古有的突然来到,让他在被古有的执着感动的同时还多了一些不安。他爱冰儿不想失去冰儿可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如果冰儿有个好归宿,这不也是自己应该祝福的吗?想到这,贝贝决定去会会古有。

古有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在不安和兴奋中盼来了天亮,他告诉了朋友已经联系上冰儿并约好今天上午见面的事情,朋友替他高兴的同时提出送他去望江楼。十点整,车子在望江楼门口停下,临下车时,朋友拍了一下古有,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古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满心欢喜地点了点头下了车。迎宾小姐满脸含笑迎了上来,古有提出要一个小包间,小姐把他引到了二楼一个小包间里,然后礼貌地询问一番,古有说稍等片刻再点菜,小姐给他到上一杯白开水,径直离开。

冰儿和贝贝十点多点在望江楼门口碰头后,给古有打了个电话,知道他巳经在二楼小包间里,于是在迎宾小姐的迎领下一起向楼上走去,上楼前,冰儿欲挎着贝贝的胳膊时,贝贝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身体。古有站在包间门口,看着迎面走来的冰儿,心里一阵狂跳,他走上两步,伸出手的同时看到了跟在冰儿身后的贝贝,他伸在半空的手略一迟疑,随后紧紧握住了冰儿伸出的手,冰儿抽出被古有抓住不放的手,略带紧张地看了一下贝贝,然后含笑把贝贝介绍给古有:

“您好,这是我的先生曹俊南,俊南,这就是古有。”

贝贝是俊南的乳名,当初起QQ昵称时,他随手写上的,一直没有改过。

一丝惊愕在古有的眼底滑过,他听出了冰儿刻意加重口气的那个“您”字,心里明白这是冰儿刻意在和他保持距离。两个男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的同时互相飞速打量着对方,然后又同时松开手相互招呼着坐下。冰儿刻意坐在了贝贝的身边,看出贝贝想要挪开的意思,冰儿在桌底用手狠狠地按了一个贝贝的腿,侧过脸盯着贝贝,贝贝看到冰儿眼圈一红,心似乎被狠抽了一下,如果说一开始贝贝是抱着想撮合古有和冰儿的心态来的,此时面对冰儿隐忍的眼泪,贝贝的心一下子软化了下来,他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握住了冰儿的手。这一串细小的动作,让坐在对面的心细的古有看在眼里:果然不出所料!他在心里暗笑了一下,打发走一直站在门口的迎宾小姐,决定开门见山地把自己此行来的目的明朗化:

“冰儿,我不想兜圈子了,你也不必再骗我坐在你身边的先生是你的新任,我这次来就是想用行动告诉你我的态度,跟我走吧,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生活,一个稳定的家。”

说完,他的眼睛淡定地转向贝贝,对他微微一笑。贝贝看着对面这个戴着近视眼镜,皮肤白净,有着一个宽宽额头的男人,心定神安的朝他笑着,心里陡然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快。他扬起弧线优美的嘴唇,同样微笑地看着古有:

“古先生您好,听冰儿说起过您,一直想当面谢谢您给予冰儿的帮助,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我做东,好好谢谢您。”

贝贝装做没有听到古有的话,想把话题引开,于是准备站起来去叫服务员,那知被古有很有礼貌地阻止了:

“曹先生,时间还早,我也不饿,我想和冰儿聊一会儿,如果您饿了,可以先去吃点。”

贝贝听出了古有礼貌中带着请他离开的意思,贝贝索性把握着冰儿的手的手一起放在桌上侧着头,温柔地看着冰儿,轻声说:

“冰儿,你早饭估计又没吃,一定饿了吧?要不要一起吃点?”

冰儿看着古有眼镜下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心里很是内疚,不能否认的是她对他是怀有好感的,更为他的一再坚持而感动,她欣赏他的性格,温而不燥,心思细腻,那晚吃饭时从和古有不多的交谈中,她知道些古有的事情,相同的经历,让她理解古有的痛苦,但好感不代表爱,何况自己真的是爱上了贝贝,她不想留给古有任何希望:

“古有,要不我们边吃边聊,您大老远的来,无论怎样说,我们也该地主之谊的,不是吗?”

古有看着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听着冰儿说的“我们”两个字,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依旧保持着淡定,温文尔雅地对着冰儿一笑:

“好吧,冰儿如果你饿了那就点点吃的吧!哎,对了曹先生,恕我冒昧,如果方便的话,麻烦您给您的夫人打个电话,一起认识下吧!今天我做东!”

一番话令冰儿和贝贝同时一惊,贝贝微微一笑,一双星目却冷冷地盯着古有:

“古先生什么意思?”

古有右嘴角向上一扬,一双白净的手反复拔弄着面前的筷子:

“好了曹先生,您也别再帮冰儿演戏了,我这样说一是基于您一开始和我握手时,手心是出汗的,这证明您多少有点紧张,二是您坐下时刻意想和冰儿保持距离,三是你连冰儿早饭吃没吃都不知道,让我没理由相信您是冰儿的新任男朋友,充其量不过是冰儿请来帮她演戏的一个朋友而己。”

古有的细心是贝贝没有料到的,他一开始是有点紧张,毕竟自己的身份很是尴尬的,但贝贝也看出了古有看似温文尔雅的背后的固执,他比古有了解冰儿,看似柔弱的冰儿骨子里也是执拗的,两个执拗的人在一起,一旦遇到问题就会产生矛盾,另外贝贝突然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既使自己有意撮合古有,依冰儿的性格也是不可能同意的,甚至会伤害到冰儿对自己的这份情感。贝贝庆幸自己的醒悟,他抬起头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充满了信心和坚定:

“古先生的细心真的很让我佩服,但是我想说的是,您的判断是错误的,一开始我是有点紧张,您大老远的来和我争一个我深爱的女人我能不紧张吗?和您握手时,您的手心也是出汗的,甚至还有点发抖,这让知道我的紧张是多余的,我刻意离冰儿远点是不想让您过于难堪,毕竟您大老远的跑过来是为了自己心仪的女人,至于我不知道冰儿有没有吃早饭,是因为今天为了想要认识您,谢谢您对冰儿的帮助,尽一下地主之谊,我一早就去了公司安排一下工作后就匆匆赶来了。另外我还要感谢您的到来,让我更加认识到自己的眼光是正确的,冰儿是值得我爱的女人!”

贝贝的一番话巧妙地避开了自己目前的婚姻状况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古有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气氛一下子沉静下来。冰儿听着两个男人的唇枪舌战,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觉得如果再不说话,两个男人会继续暗斗下去,这让冰儿很是不耐烦,她抬起头盯着古友,语气中透着真诚:

“古有我的态度早就很明确了,我真的很感动您的所做所为,如果您觉得我冰儿还可以做为一个朋友相处,那今天就请您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欢迎您的到来。如果不可以做为朋友相处,我们尊重您的选择,但也请您吃个便饭再走!”

冰儿的态度让古有彻底失望了,他沉吟了一下,觉得再坐下去已经毫无意义,他抿了一下嘴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到冰儿面前,眼里深深地那种失落和痛苦让冰儿忍不住想哭,她站了起来,握着古有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古有闭上眼睛吁了口气,然后拥抱了一下冰儿,点点头:

“保重!冰儿,祝福你!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随后走到已经站起来的贝贝身边,盯着贝贝看了几秒后,在贝贝左胸上轻轻捶了两下:

“不再说再见,请善待冰儿,!”

贝贝紧紧握住古有的手摇了摇,点了点头,被这个男人的淡定和冷静折服。古有拒绝了贝贝和冰儿要送的要求,径直离开,走出门口,他抬头看了看楼上,眼泪终于忍不住地滑下,他发了一条信息:

“今生无缘再见了,冰儿,祝你一切安好!”

房间里的冰儿看到了信息后,失声痛哭,她感念古有的一番情义,却又无法强迫自己去爱上。贝贝轻轻地搂住冰儿,心里暗暗地说无论怎样他都会给贝贝一个交待:

“冰儿请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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