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突然狂风大作,天昏地暗,一股杀气冲上云霄,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眼看就要开始了。对阵双方剑拔弩张,战马也竖起耳朵竖起毛准备冲杀。
再看对阵双方,力量悬殊得简直令人惊讶。一方是三十多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一方是一对善良面孔的中年夫妇和一个美丽无比的少女,一强一弱十分明显。强者何以以强凌弱,弱者又为何自不量力与强者对阵?
难道他们是身怀绝技的大侠,要不,面对强大的敌人怎能毫无惧色?
知情者说:弱方男子叫道尔吉,是个猎手,武功高强全旗第一,为人耿直正派,寡言少语,不好争强;妇女叫乌日娜,是道尔吉的妻子,刺绣能手,善歌舞,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少女叫其其格,是道尔吉和乌日娜的女儿,美丽活泼,光彩照人,骑射武艺已在其父之上。强方领头人名叫色日因楞,是全旗第二号大农牧主,其父暗杀了道尔吉的父亲,其子企图霸占其其格,被其其格打成重伤。这次他亲自带打手兴师问罪,企图捕杀道尔吉全家,以显示其凌驾于平民之上的贵族威风。
道尔吉夫妇完全明白大祸临头了,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被色日因楞抓去受尽折磨和污辱而死,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何况也不是没有拼斗的能力。如果杀了色日因楞,为父报仇也不失英雄本色,一家三口誓与色日因楞决一死战!
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殊死决斗!
人被逼到绝路上,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道尔吉一家面对来势汹汹的色日因楞和三十多个打手毫无惧色。道尔吉手握马刀,坐在马上纹丝不动,怒目盯着对方,像一个身经百战的大将军那样威风;其其格手把长剑从父亲背后提马向前并排而立,以便施展身手;乌日娜虽然不会武功,也提着一把短剑大义凛然地站立在大门口,细心观察敌情,准备助战。一家三口同仇敌忾、不畏强暴的浩然正气,首先占了上风,不仅博得了远观者的赞叹声,就连色日因楞和他的打手们看到这种气势也不寒而栗!
在厮杀一触即发的紧要关头,其其格未来的公公善古米图突然跑到道尔吉的旁边大声喊道:“道尔吉亲家,其其格,我也无法救你们,事到如今什么也不要顾忌了,放大胆子,放开手脚同他们拼吧!”说完就站到乌日娜旁边,俨然成了道尔吉家的一员,这对道尔吉家是个莫大的鼓舞,尤其使其其格感到骄傲。其其格想到未婚夫巴音的英雄气概,更增添了自己的勇气。
色日因楞一看善古米图的举动,简直是气炸了肺,大骂:“善古米图,你是什么身份,和贱民裹在一起,真不知羞耻。如果不回头,你就是贵族的叛徒,祖宗的叛徒,就像这些贱民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善古米图冷笑一声:“什么贵族身份,我早就有名无实了,在你的眼里连名也没有,而今为什么又把我往贵族里拉!”
“如果你劝说道尔吉认罪,我色日因楞会保你贵族地位。”
“这太好办了,从今天起,你再不找道尔吉一家的麻烦,你儿子再不找其其格的麻烦,不就没事了吗!”
“你这个老家伙执迷不悟,油嘴滑舌,倒怪起老爷来了,我要把你同贱民一家一同惩罚!”
善古米图昂首大笑!
色日因楞想把善古米图拿下以壮威风,但有道难以逾越的墙,那就是道尔吉父女。道尔吉父女的武功,不仅在本旗首屈一指,就是在周围旗县也难找敌手。自己虽然有三十多名武士,但真正打起来也不一定能占多大便宜,即使把他们杀了,自己的损失也太大。想到这里不禁心虚起来。但已经是骑虎难下,没想到这些贱骨头这么硬!怎么办?还是先晓以利害以不战迫其认错受罚为上策。因此,暂且撇开善古米图指着道尔吉说:“道尔吉,我知道你是个粗人,不大懂王法,我老实对你说,犯了罪,快认罪才是正道,不要受别人的纵容!”
“我是个粗人,这一点不错,但我懂王法,从来不惹是生非,我没有犯法,没有罪,你叫我认什么罪?”
“我要问你,你家其其格打伤人是不是犯法,是不是有罪?”
“那我也要问问你,其其格是为什么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打伤人的?
你儿子要霸占民女是不是罪?霸占不成又要抢人是不是犯法?你儿子使出绝招擒拿其其格,其其格为了破招逃脱有什么罪?”
“我再问你,我儿子霸占民女有什么证据,擒拿其其格又有什么证据?
可其其格把我儿子打成重伤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道尔吉一听,明明知道色日因楞赖账并嫁祸于人,倒打一耙,可有谁敢出来证明呢?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色日因楞见状高兴异常,认为把道尔吉难倒了,想进一步对道尔吉施加压力。不料其其格讲话了:“照你这样说,有什么证据说我打伤了你的儿子?”
“我儿子的武功不凡,除你们父女俩没有他的对手;再说,几个家人可以作证!”
善古米图愤愤地说:“你儿子常常调戏和强抢民女,那个不知,谁个不晓!其其格是个女孩子,平白无故就打你的儿子吗?再说,你自家人作证能服人吗?你是不打自招了!”
色日因楞指着善古米图大喊:“闭住你的嘴,你的账是要算的,等着瞧,你如果顽固不化,你和你的家族在白音旗这块土地上就一笔勾销,到那时,后悔也没有用了!”他接着又指着道尔吉大叫:“你一家究竟是想走活路,还是走绝路?老爷还是给你留条活路,现在认罪争取宽大还来得及!”
道尔吉正色答道:“我家压根儿就没有罪,哪来的争取宽大!你儿子不抢占民女,你不来抓人,不就什么事也没有吗!”
这时乌日娜对善古米图耳语了几句,善古米图转身便迅速离去了,一个打手提醒色日因楞说他可能去搬救兵,色日因楞哈哈大笑,善古米图能到哪里搬救兵,谁又敢来救道尔吉,让他去吧。他转过头来对道尔吉说:
“不管怎么说,打伤了贵族的人就是一大罪状。我想,你们要赎罪也不难,只要其其格服侍我儿子把伤治好,什么罪都一笔勾销!”
其其格怒目而视,剑指色日因楞怒斥道:“无耻小人,贼心不死,你企图用假仁假义的手段诱杀我全家,痴心妄想,我家与你不共戴天,我家虽穷,光明磊落。你废话少说,动手吧!”
色日因楞气得脸色青黑,浑身发抖,指着其其格大骂:“你这个下贱的奴婢,你是不是吃了豹子胆,竟敢骂老爷是小人,是贼,这就是造反,罪上加罪……”
道尔吉没等色日因楞说完,大声说:“我们不是造反,是讲道理,说实话,你色日因楞颠倒黑白,捏造罪名,下流无耻,不是小人是什么!”
色日因楞把刀一挥,大叫:“贱民不可教,给我杀!”
三十多个打手一拥而上,将道尔吉父女团团围住,刀枪飞舞,杀声连天,但没有一个打手敢逼近道尔吉父女。色日因楞见状大为光火,怒喊:
“你们这群胆小鬼,为何不敢拼杀!快上,退缩不前者重处,勇往直前者重赏!”打手们慑于主子的督战,又想得到奖赏,一步步逼近道尔吉父女,两个打手暴喝一声,左右出剑夹攻。道尔吉大喝一声“来得好”,一招“刀劈华山”势大力沉,荡开来剑,短暂的金铁交鸣,两个打手前胸厚厚的蒙古袍裂开尺余的口子,鲜血迸溅,痛得呼天喊地,急忙退了下去。
另两个打手前后夹击其其格,前面一个的疾刺一剑,迅厉无比,招式狠毒,功力十足,恨不得一剑取了其其格的性命。其其格粉腮罩上了严霜,手中的剑立即腾起,荡开来剑,剑尖直抵打手心窝,打手大骇,其其格无意取其性命,长剑拿捏得颇有分寸,仅入肉五分,但血流如注,顿时叫他面如死灰,委顿于地。后面打手见机偷袭,一柄雪亮的长剑直指其其格后心,妄图刺一个透心凉。说时迟,那时快,其其格仿佛后边长了眼睛,使出“苏秦背剑”,化解了攻势,随即一招“风拂杨柳”,只见朵朵剑花逼得偷袭者步步后退。
一时间,灰天、乌云、碧血、黄沙、青草形成了一幅色彩绚丽的图画,狂风呼啸声,金戈撞击声,道尔吉、其其格的怒吼声,色日因楞的呵斥声,打手们的恫吓声、哭嚎声,乡亲们的赞叹声、惊呼声、呐喊声,汇成一曲激越的交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