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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板桥大捷(1)

白音旗中部的王府是全旗的政治中心,而大板桥则是全旗的经济中心。这里是连接几个旗县的重要通道,是全旗唯一的大集镇和蒙汉族杂居的地方,有酒、酱油等酿造业,有打铁、木器、编织等手工业,有运输业、杂货铺和小旅店。由于这里比较重要,除了工作团、旗中队外,还驻有盟骑兵团的一个排,由尤才统一指挥。尤才牺牲后,省委从工作出发,迅速任命巴特尔接任副旗长,因此,巴特尔成为大板桥的主帅。这一带人口比较稠密,工作进展快,在周围村庄都成立了农牧民协会和民兵组织,旗委对这里比较放心。

在白音旗南部有色日因楞和黄省三两户蒙汉大地主。色日因楞这个全旗第二号大农牧主,其经济实力并不亚于贡布扎布。蒙古地区的土地名义上是蒙古族所共有,但实际上,大片大片的草原沃野、成群成群的牛羊马匹,被王公贵族和喇嘛占有或出卖。色日因楞占有近一万垧耕地和草原,有几百户耪青。耪青又分为内耪青和外耪青。内耪青不仅要从事农田耕作,牲畜放牧,还要为农牧主担负各种杂役和家务劳动,秋后分三成的果实;至于外耪青,农牧主只出租土地,一切生产费用和田赋捐税均由外耪青负担,秋后农牧主净得六成的果实。至于牲畜,相当一部分是包租给贫苦牧民放养,叫做“苏鲁克”。牧民整年劳动,只能得到一些羊毛、奶产品和少量幼畜。在放养中,牲畜因严重自然灾害死亡,牧户必须将皮子悉数交给牧主;丢失要如数赔偿,如无力赔偿,要用无偿劳动来抵押,人身依附关系的农奴制仍很明显。

黄省三原是旧军官,他从两旗王府买了两旗边界的八千垧荒原,招募人员开辟耕种。由于耕作和饲养技术先进,其经济实力在色日因楞之上,成为经济实力最强的大地主。他也修建了一座围寨,人称黄家寨,守寨的武器装备比贡布扎布和色日因楞先进。他在沈阳、长春等大城市有商号,在沈阳有公馆。

贡布扎布命令色日因楞和黄省三联合,在他进攻王府的同时进攻大板桥。色日因楞认为进攻王府风险很大,便同黄省三商定视进攻王府的情况决定是否进攻大板桥,并派了两个心腹去观察进攻王府的情况。当“草上飞”“履山平”一进王府后门,这两个心腹返回报告。色日因楞和黄省三都认为只要攻进后门,王府就唾手可得了,加之大板桥守军又抽出一个小队及若干民兵增援旗政府,守卫大板桥的旗大队战士不足百人,自己的实力远胜于对方,于是打出反共救国的旗号进攻大板桥。巴特尔在得知贡布扎布公开叛乱的消息后,紧急作了反叛部署。大板桥东边有一条向南的育丰河,河上有一座大木桥,大板桥因此得名。这个方向利于防守不利于进攻,由旗中队派一个班封锁大桥,把防守的重点放在开阔的西面,在各街口修了掩体;周围村庄的民兵选择坚固的院落集中食宿,各自为战;骑兵排作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周围的防守,密切监视色日因楞的动向。

千余叛匪从南北西三面向大板桥发起了进攻,不出巴特尔所料,西面是叛匪的主攻方向,指挥主攻的是巴彦海拉。叛匪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来势汹汹,很快就冲到街口,双方展开了激战,封锁街口的机枪射手阵亡,班长负伤。叛匪趁机向街口冲去,高喊:“打死巴特尔,活捉其其格!”旗大队战士及民兵只得退守街道两边的房屋,双方展开了逐房逐屋的争夺战。

一些房屋数度易手,双方伤亡严重,旗大队副政委沙达嘎得知西线吃紧,便带领预备队增援,但毕竟敌众我寡,沙达嘎只得带领战士们且战且退,最后退入工作团团部所在地固守。叛匪随即冲到了工作团团部所在地。巴彦海拉欣喜若狂,心想,其其格,你就是插翅也难逃了,乖乖地做我的小老婆吧!随即大喊:“弟兄们,共产党垮了,团部乱啦,快给我猛冲,把共产党统统打死,一个不留。但对其其格只要活的不要死的,谁活捉其其格,就提升谁当营长并给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叛匪猛扑团部,在激烈的争夺中,叛匪一度冲进了团部,但立即被赶了出来,形势越来越严峻。

旗大队取得王府保卫战大捷后,决定回师大板桥,夹击色日因楞和黄省三部叛匪。在临时会议上,旗委决定由其其格率部分战士作为先头部队,视战况而见机行事,但务必要保持与孔冬、巴音所率的大部队的联系。

由于连续作战,人困马乏,大队稍作休息,吃顿饱饭,然后赶往大板桥参加战斗。

其其格从王府返回途中听说叛匪进攻大板桥。因不明情况,她先到了太平屯,看到民兵守着一个大院严阵以待,非常高兴。农牧民协会干部和民兵一见其其格,就像有了坚强的后盾,群情大振,纷纷围过来,有的讲备战情况,有的讲叛匪进攻大板桥的情况,有的问其其格还走不走。

其其格从初步了解的情况以及大板桥方向传来的密集枪声分析,战斗很激烈,大板桥急需外部支援,她虽然只带了十八个战士,也应义不容辞地投入战斗。她鼓励农牧民协会和民兵坚守大院,自己带着十八名战士迂回大板桥西面叛匪的后方进行突然袭击,并要战士齐声大喊:“孔冬、巴音和其其格率旗大队来了,冲啊!”因为其其格发现色日因楞的指挥部设在这里,打蛇要打七寸,端掉敌人的指挥部,便可一举扭转战局。正在指挥部里的色日因楞听到喊声哈哈大笑说:“这定是民兵耍的小把戏,王府已被攻占,孔冬和巴音即使没有被杀被俘,还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还敢来支援大板桥?其其格明明在大板桥,怎么能和孔冬、巴音同来呢?这点小诡计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色日因楞!”他大喊:“弟兄们,这是民兵的诡计,不要上当,要全力攻下大板桥!”背后枪声密集,几个匪徒被击毙,色日因楞向后一看,果然是其其格,说不定孔冬和巴音真的来了,他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进攻王府又失败了?其其格是怎么出来的,难道她原本就不在大板桥?

他知道其其格的厉害,顾不得通知正在进攻工作团团部的儿子和黄省三,由六十多个叛匪掩护向正南方向逃窜。

巴彦海拉正在喊着:“杀尽共产党,活捉其其格。”驱赶众匪进攻团部,忽然发现后面乱了阵脚,有些匪徒后退逃跑,他气得大喊:“后退者枪毙!”

可没人听,队伍越来越乱,逃跑者越来越多,他举枪打死一个后退的匪徒,也没有制止住后退的局面。他正迷惑不解,有个亲信急急忙忙跑来惊恐地说:“少爷,其其格不在这里,她和孔冬、巴音带着旗大队来支援大板桥,并从救国军后面袭来,老爷一度处于险境,现已向南面撤退!”巴彦海拉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了下来,刚才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气不见了,没下撤退令就带着心腹逃跑。众匪也争先恐后地向外逃,自相碰撞乱作一团,有的匪徒被撞下马,又被自己的马踏伤。

工作团团部正在吃紧,巴特尔发现匪徒大乱,估计是孔冬和巴音来了,或者是其其格回来了,于是下令进行反击,追出大板桥,遥见其其格与匪徒激战。这时附近的民兵也纷纷参战,声势越来越大,叛匪恐慌万状,只顾逃跑。黄省三有作战经验,不是像色日因楞那样一窝蜂地进攻,而是按编制分梯队有序进攻,他一发现色日因楞部出现异常,就令后梯队掩护前梯队撤退,没有受多大损失。

黄省三撤出大板桥后与色日因楞会合。色日因楞哭丧着脸说:“黄团长,你也撤退了!其其格明明在镇内,活见鬼,她却像从地下钻出来一样,突然从我背后袭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只好迅速撤退。可巴彦海拉还在镇内,你我合力援助他撤出来吧,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因为孔冬和巴音可能来了。”

黄省三不好反对,但也不能冒险,于是建议:齐头并进地往回打危险很大,应分成两个梯队,色日因楞为第一梯队在前,黄省三为第二梯队在后,前后照应有序回援,才是安全之策。

色日因楞对黄省三的这种建议虽然不满,但也不能再强求什么了,只好点头同意,既焦急又胆怯地向大板桥前进。

巴彦海拉退出大板桥,一眼就看到其其格,但没有看到孔冬和巴音的踪影,也没有发现其他援兵,心中高兴异常,竟然忘记了所处的危险境地,又异想天开了,自己有几百人,几十倍于她,何不趁机将其擒获。大喊:“弟兄们,共产党只有其其格这十几个人,只要捉住她就立马反败为胜,活捉其其格的有重赏,跟我冲啊!”匪徒们一窝蜂地向其其格冲去。

其其格发现巴彦海拉退出大板桥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向自己冲来,心想,这个畜生的死期到了。在其其格看来,击毙巴彦海拉并不难,只要一举手就可把他毙于马下,但她想的不只是击毙巴彦海拉一个人,而是要给叛匪一次严重打击,使他们听到旗大队就闻风丧胆。于是装着仓皇的样子向东北方向退去。太平屯的民兵不知是计,全部出屯支援,大喊:“孔政委和巴音大队长来了,冲啊!”

匪徒们一听孔冬和巴音来了,先是一惊,放慢了追赶的速度。再看,只有一些民兵,又加快追赶。其其格认为时机到了,反身回击。恰好这时,孔冬和巴音带领大队人马驰援,正赶上了战斗,援军挟两战皆胜之余勇,奋起进攻,叛军阵脚大乱,匪徒们的嚣张气焰顿失,纷纷向西南方向溃逃。巴彦海拉早已没有刚才那种嚣张气焰,拨转马头拼命逃跑。顾不得部下的死活。其其格见巴彦海拉逃跑,想起三世血海深仇,顿时怒火万丈,策马单骑向巴彦海拉追去,冲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她右手马刀飞舞,左手持枪点射,仿佛复仇女神降世,众匪徒唯恐避之不及而惹祸上身,没有谁敢撄其锋。巴彦海拉一面拼命逃跑,一面大声喊叫:“快来保护我,快来保护我!”

但是谁也不敢理他,各自逃命要紧。偌大的战场,竟然出现二骑的追逐战。

孔冬、巴音担心其其格出危险,一面赶上前去策应,一面指挥部队快速杀去。

色日因楞指挥部队接应巴彦海拉,见其其格奋力追赶巴彦海拉,忙命队伍快点冲上去打死其其格,巴彦海拉见其父前来接应,心中稍安,但只听见其其格怒喝一声:“你这个畜生,看你往哪里跑?”耳边听见子弹横飞,突然心窝一震,一股鲜血涌了出来,巴彦海拉两眼一黑,栽下马来,立时毙命。

色日因楞救援不及,亲眼见到宝贝儿子被其其格打死,立时晕厥马下,匪徒们不知所措,有的哭喊:“老爷醒来!”有的给他掐人中,有的为他捶背,乱作一团。过了一阵子,色日因楞吐出一口淤血,捶胸顿足,声嘶力竭地大叫:“气死我了,不报此仇誓不为人,我豁出这条老命与共党决一死战。

弟兄们,跟我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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