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古冷激动地说:“只要工作团不走,给我们撑腰,我就豁出来了,我去联络人!”他很快就联络了九个人,都是“劳工”和“国兵”的亲属以及逃回的劳工。工作团同他们开了一个秘密会,他们不仅控诉了敖其尔过去的罪行,还揭发了他的现行破坏活动,如威胁说谁要是接近工作队和腾出房子给工作队住就要他断子绝孙!会上成立了宝龙浩特农牧民协会,推举阿木古冷为会长,高力套为副会长。
赵进提出:“农牧民协会成立了,宝龙浩特的耪青们有了自己的组织,农牧民协会就是基层政权,这是大好事。可政权没有武装支撑不行,光凭一股热情也不行,农牧民协会必须掌握枪杆子,成立民兵队伍,农牧民协会设武装委员领导民兵。枪从哪里来,不能靠上级发,要自己想办法,比如从有枪的人家借,从恶霸地主家硬借。在没有借到枪以前,有大刀、长矛、棍棒都行,有猎枪更好。这样,宝龙浩特成立民兵队,周围的村庄有的成立民兵队,有的成立民兵班,再联合成立民兵大队,就不怕敖其尔他们这些人了,才能真正翻身当家做主!”
大家一听极为高兴,九个人都报名参加了民兵,阿木古冷扳着指头一算,全浩特有三十多个可靠的人可能愿意当民兵。
宝龙浩特起初成立的民兵队,真地实现了阿木古冷所说的三十多人。
武器有刀矛猎枪,还有两枚手榴弹。
斗争敖其尔的条件成熟了。农牧民协会召开群众大会,并邀请周围五个村派人来参加。会议由农牧民协会主持,民兵维持秩序。高力套带领一个民兵班去押解敖其尔到会接受揭发批判。
敖其尔对民兵闯进家来虽然内心惊恐,但仍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子质问对方:“是谁派你们来抓我的?无法无天,没有旗政府的命令,任何人不能到我家来捣乱,快给我走,不然,我就到旗里告你们,我敖其尔不是好欺的!”
敖其尔认为这些从未见过世面的穷小子经不住他的吓唬。不料高力套哈哈大笑:“敖其尔,你在吓唬谁?收起你的臭架子吧,我们是宝龙浩特农牧民协会派来的,我们这个协会是旗政府批准成立的,你说合法不合法?现在屯子里的事都是由农牧民协会管,你不服就是犯法,你放聪明点,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走。不然,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敖其尔色厉内荏,还耍硬嘴巴:“要是旗政府批准的,就应当有布告,我没有看到告示,不承认!你们还是快给我走!”
高力套气愤地说:“好小子,你有什么资格管协会的事,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走,给我捆起来!”
两个民兵去捆敖其尔,敖其尔两手一伸,将两个民兵推出老远。高力套想了想,要四个民兵守住门,五个民兵一起扑向敖其尔,自己绕到敖其尔身后,拼力抱住了敖其尔的腿,六个人同时动手把敖其尔按倒在地,才把他捆了起来,高力套仍留四个民兵把守大门,并宣布,没有农牧民协会的命令,敖其尔家的所有人员不准出门!
群众大会开始了,这一带有三四千人,到会的还不足三百人,多数是来看新鲜、看热闹的。当他们看到坐在主席台上的是阿木古冷、高力套这些人时非常惊讶、稀奇,穷棒子竟上了主席台!宝音图宣布大会开始,并宣布宝龙浩特成立了农牧民协会,阿木古冷为会长,高力套为副会长兼民兵队队长,今后屯子里一切事情都由农牧民协会管理,任何人都得服从!接着又宣布请阿木古冷会长主持大会。
阿木古冷起来向前走了几步,可一下子把准备的话全忘了,心嘣嘣乱跳,脸憋得冒汗,卡了壳。宝音图反复小声地提醒他,他终于大声喊道:“乡亲们,咱屯子里成立了农牧民协会,穷人当家做主了,有仇报仇,有冤申冤,把敖其尔押上来!”
两个民兵一边一个把敖其尔押上台的一角。全场轰动了:“这些穷小子竟敢把敖其尔捆起来了!”台下的群众纷纷议论起来。阿木古冷竟忘了自己是会议的主持者,怒指敖其尔:“你这个大蒙奸、大坏蛋,你害了多少人,你抓我去当劳工,我老母亲活活被你逼死,你又放火烧尸,你好歹毒,禽兽不如,我要你偿命!”接着,高力套等几人又进行了血泪控诉。这一下把大家的情绪全给调动起来了。顿时,台下哭声、骂声响成一片,有的喊要儿子,有的喊要丈夫,有的喊要兄弟,有几个小伙子跳上台去,扭住敖其尔就打,一时秩序大乱,民兵也无法制止。坐在台下的孔冬、赵进等人亲自上台维持秩序,群众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宝音图宣布:“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一个个地上台来,但不要动手打!”
敖其尔听着群众的血泪控诉吓得浑身发抖,不多时就瘫痪在地,口中嘟嘟囔囔:“我有罪,我有罪!”傲气一扫而光。
这次斗争大会一炮打响,大长了群众的志气,大灭了蒙奸恶霸的威风。
宝龙浩特周围的屯子纷纷要求工作团派人帮助成立农牧民协会。不几天,多数屯子的协会和民兵组织成立起来了,由赵进负责对民兵进行训练,并成立了民兵联防大队,推举阿木古冷为大队长,一方有事八方支援。
斗争会当天,对敖其尔家进行查抄,只收武器不收财产,结果查出六支步枪、一支手枪和八枚手榴弹,一下子就把宝龙浩特民兵队武装起来了。
次日,又以蒙奸的罪名没收了敖其尔小部分牛羊和浮财,分给最困难的耪青帮助其发展生产。
敖其尔大院共有三十多间房屋,其中有个九间房的院中院,是大院中的精华,这时成了农牧民协会和民兵活动的地方。大门上挂起“宝龙浩特农牧民协会”和“宝龙浩特民兵队队部”的牌子,群众川流不息地进进出出,有的是来报名入会或参加民兵的,有的是来揭发敖其尔罪行的,更多的是来开眼界的,这里成了名副其实的农牧民之家。
斗争敖其尔的胜利,鼓舞了群众,也引起了农牧主的恐慌,有的转移财产,有的外逃躲避。孔冬与工作团研究,除了广泛宣传政策外,还必须迅速树立样板以体现区别对待的政策。由农牧民协会通知宝龙浩特第二号农牧主格力布到协会议事。格力布吓得浑身哆嗦,一家老小以为大祸临头哭作一团。格力布结结巴巴地请求允许他带些衣物与家人告别。到了协会,宝音图向他交待政策:“对蒙奸卖国贼进行清算斗争,但对其家属要给予出路,如果本人认罪好并老实守法也可宽大处理。对其他农牧主,不论大小,只要不进行破坏活动,一律实行减租减息,不进行斗争。就是实行减租减息,也要比汉族地区宽大,如对汉族地主,是在原租的基础上减租25%,在这里,减15%~20%,怎样做只要得到农牧民协会的同意就行。至于利息,只要不是高利贷,在一分五以下都不减,格力布先生愿不愿意做一个开明的农牧主?”
格力布一听,愁容立消,笑容顿绽,连声拥护政府政策,诚心诚意地进行减租,做一个开明人士。他在工作团的帮助下与农牧民协会合计了减租减息办法,并把他的耪青户集合在农牧民协会宣布。这一办法对双方有利,大家满意,并为其他屯子效仿,大小农牧主也都稳定下来,外逃的也都先后返回。也有农牧主明减暗不减,有的阴谋叛乱,那是后话。
敖其尔在旗北部的巴音花草原有个大牧场,每年春秋派人去查看放牧情况,清点牲畜数目,运去盐茶布匹等物,运回皮毛、干奶制品及赶回一大群牛羊。他不准牧奴离开巴音花,也不允许无关的人员进入他的牧场,那里成了一个与外界隔绝的世界。据敖其尔的家奴满都呼透露,那里的人连汉人也没有见过,有关共产党共产共妻、青面獠牙、专吃小孩的传说更是邪乎,一听说共产党就吓得脸变颜色。那里有个叫巴达尔呼的老人,是外旗人,有一身好本领,为人公道,爱帮助人,牧民们有事都悄悄找他合计,他成了不是头头的头头。听说敖其尔很怕他带领牧民闹事,想把他除掉以免后患。若不是日本投降,这个老头也活不了多久,除非通个信要他逃走。满都呼还说,他很敬佩这个老人,每次去都偷偷地同他喝上几盅。
孔冬听说后,认为巴音花草原是个很重要的地方,想找个机会去看看并开展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