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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寄人篱下

“穆歌,你爹叫你回家吃饭。”

青山云悠悠,白云懒洋洋,分云山下水环山。穆歌就在小溪边大柳树下小酣,听到这句话,一咕噜从树下翻起来,大大伸个懒腰后免不掉哀叹一声。

他一个小小孩童,不满五岁的样子,这种放在成年人身上的动作由他做出来未免有些不和谐。只是此时四面无人,倒是没有谁觉得奇怪。

取了身边几根草在嘴里咀嚼一番,穆歌从小溪里拿起小背箩,背箩里有几条鲜活的鱼儿跳动,重的有半斤多,小的不足一两。数一数收获,有四条可以下锅的小鱼,他满意的背起背箩迈开小短腿往家的方向走去。

分云山并不是普通的山,山高六百米,草木昌盛,野物极多,顶上有一道门常驻,名字也起的俗,将就山名,就叫分云门。此分云门不是一般抓鬼驱邪的道门,真是一个修仙的门派在上面,穆歌很多次看见分云山上有仙人凌空飞行,如灰机般消失在天际,父亲说,那是仙人应邀,出门做客去了。

至于穆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一个家族,也属道门,世代修仙,却没听说出过什么有名的仙人。大多了了一生,至死混到个化海境九层。可别看不起小小化海境九层,穆歌已知的修行境界有化海、孕丹、金丹三大境界,虽说化海只是第一境,初步入了修行,也并非人人可以达到。

这分云门有大小三十家族投靠,借着分云山名号躲避修士抢夺,久而久之成了个村子,号分云村。整个分云村里化海境九层的高人也只有两位,而穆家,如今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化海境七层,可知道化海一至九层如何艰难。

根据穆歌父亲说,那都是因为修炼资源的不足,所以三爷爷进展缓慢,二十年来困在化海七层动弹不得。至于穆歌,修行是别想了,他上过分云山,分云山的弟子给他瞧过,被认为是榆木疙瘩,最差的修行资质。

远远几缕炊烟飘起,穆歌背着鱼,走动的脚步更快些许,要是去的晚了,这顿晚饭大约会没着落。他“蹭蹭蹭”走了十几米,听见不远处叫他回家吃饭的孩子叫道:“呀!仙人,大家快来看仙人……。”不禁扭头看天空。

天上有一个小黑点逐渐放大,他年幼,且视力好,可以看见那人是个男的,正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眨眼就到了分云山,身子像是利箭般蹿入山顶消失不见。穆歌羡慕的道:“这就是仙人啊!”又咬牙切齿:“仙人啊……。”

话里充满不甘,那是仙人,而自己偏生因为被评为榆木资质,不得修行。这句话中满满的不甘愤怒和别家孩子大大不同,别家的孩子最多是个羡慕,看到仙人叫几声,过后该玩泥巴的玩泥巴,该爬树的爬树,就穆歌不一样。

但也不奇怪,穆歌并非本世界人,他来自现代。上辈子幼年丧母,父亲在他刚出生时候就舍了母亲跑掉,母亲一死,他没有着落,被人好心送到福利院。

穆歌他喜好读书,因为母亲告诉他读书可以改变命运,在福利院他刻苦学习,常常借书看,可惜福利院来人混杂,有人就有江湖,哪怕全是小伙伴也并不友好,穆歌得罪了福利院里的孩子王,被那孩子常常欺负,他忍辱负重,少年心性,忍来忍去忍不住,某个夜晚用麻袋套了对方毒打。

小孩子下手不知道轻重,打的孩子王生死不知,到后来发现麻袋里没了声响穆歌才心慌,以为是打死了对方,于是趁夜逃走。这一流浪,就是八年,八年后,他十五岁,已经是一位无耻卑鄙的混混。

混混也得生活啊!这敲诈勒索就是他的生计。没想他运气不好,十六岁刚刚过去两天出门时偷了一个老头。那老头是个火爆性子,家世强大,发动能量查询找到穆歌,顺手送颗花生米,穆歌就到了这里投胎,再次为人。

至今,已经有四年。

四岁的穆歌进入角色很快,他并不安分,上辈子就幻想能飞天遁地,到了有仙人存在的世界,对修行的向往成了他的执念。可惜,虽有传说中的穿越福利,脑子里多出一篇修行功法,他还是凡人,未曾踏入化海境。

而脑子里来历不明的一九斗纲功是不是天下无敌,他还没来得及验证。

“要是我像三爷爷一样,有仙草丹药吃,也许我早就化海境了吧?”穆歌很不确定的问自己。

自言自语几句,他收敛不甘心的神色赶路,穆家大院距此还有三百来米。路上草木茂盛,野果初发,春末的野果味道不美,吃下去酸涩难耐,穆歌并没有打算吃几个尝尝味道,他眼睛四面看,看的是茂盛草木间会不会有一颗药草,尤其是那些珍贵可辅助修炼的药草就更好了。

走出很远,他失望的继续张望。虽说分云地界药材极多,也要看运气和实力。

穆家是很封建传统的家族,上有大爷爷,是一家之长,下来三爷爷和三奶奶,二爷爷是没有的,早些年为了采一颗仙草死了。穆歌的爷爷就是二爷爷,死的太早穆歌没见过,再下来就是穆歌的父亲穆剑,最后是大爷爷的孙子穆盛。

一家子托分云山庇佑,没被什么人抢过。这种庇佑是有代价的,穆家采集的药草需上交七分。所得药草上交七分,留下的勉强够修为最高的三爷爷修行使用,所以穆歌没半点机会修行。

分云山脚不许凡人居住,所以周边并未开田,穆家有百亩良田,却在十里之外,由三户凡人耕种管理。若和凡人比,他们也是地主之家,有田有房,还有好几辆豪车(马)。

单从房子外面看,穆家高门大户,朱红大门,石狮镇宅,是常见的小地主家格局,并不输给分云村中别家。实则他家生活不算好,毕竟安家时间不长,只有二十年而已,和村里大门大户相比,那就是穷困潦倒。

“这坑爹的规矩。”穆歌骂了几句。

在自家田地那边住可比这边舒服的多。三户百姓将人供奉的像是仙人,衣伸手,饭张口,买个小妞暖心口的腐败生活不是梦想。这边不许凡人居住,没有仆人存在,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穆歌一进门就遇上三奶奶朱氏,她姓朱,叫个什么穆歌不知晓。朱氏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但保养的还算好,皱纹不多。她背着双手在院子里桃树下打坐,听到响动睁眼,看见穆歌回来,眼神如春转冬,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厌恶。

朱氏揽起衣摆,稳稳站起,白色的丝绸新衣上落了几点泥渍,头发盘起,插个吊珍珠的金钗,老眼微眯,可见狠辣。

“回来了?可曾有什么收获?”

话音刚洛,穆歌放下背箩道:“三奶奶我抓了好些鱼呢。”

大眼弯成月牙,穆歌小脸蛋因为赶路急促,导致两腮微红,卖萌萌的一笔。

朱氏瞅一眼背箩里的鱼,眼神有点失望:“小崽子,说是上山采药,好几天了也没见你采到什么。可白费了三奶奶好心教你识别药草,那可浪费了我大半月时间。”

朱氏颇为不满,此时屋子里走来一人,灰衣长衫,眉目如剑,国字脸,肤色黑,可知是常年被阳光暴晒的汉子。他是穆剑,穆歌的父亲,穆剑上前揪着穆歌的耳朵道:“小兔崽子,你爹一把屎一把泪的把你将养长大,可是胆子肥了你?居然敢上山,若是被修炼魔道功法的人撞见,不抓了你去练功。”

“爹,别揪,我疼疼疼……”穆歌有种负罪感,十六岁的年龄装四岁小儿,还需装的像,殊为不易啊!也是欺骗父母嘞!“我四岁了,路仙人三岁就上山,九岁就闯荡修行界……。”

扯淡,那是路仙人,天知道分云山将他们祖师爷怎么美化的,你还真信了你?穆剑看着儿子莫名喜感,儿子学会还嘴了是进步,可你他娘的为啥要信朱氏的话,四岁就上山采药,稍有闪失就是身死,这小孩端的缺心眼,你三奶奶端的不怀好意,是个凶妇。

你爹我只是指点春耕半个月,你就给我惹出如此大的事,幸得我回来早,不然早教三娘将你卖了去。虽然心疼儿子,穆剑却没有表现出来:“你疼疼才是好的,疼了才会长心眼,嘿!咱们村里虽说有分云山下的规矩,但修行界吃人不吐骨头,别人见得利益,将你偷卖了又怎样?只抓不到证据,岂不是大笔进账?魔道的修行,从来少不得童子和童女。”

穆剑说的难听,朱氏也忍不得,张嘴道:“不经风雨,怎得雄鹰展翅,我瞧歌儿说得对。路仙人三岁上得山,歌儿今年四岁,怎么就上不得山?”

耳边听穆歌嘀咕个“对”字,穆剑手上用力扭,疼的穆歌夸张大叫

穆剑眉头一挑道:“人家是仙门出身,我家歌儿只是凡家子。”

“我儿子,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说不让他上山,天王老子来了也是不行。三娘,娃他娘去的早,只有我,他是我命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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