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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武后有强女(3)

更重要的原因是,太平公主在政治上没有建树。她会弄权,却不会对政治做出贡献。换句话说,她不具备如她母亲般的深谋远虑。她一心想要掌权,只是为了参与政治,满足权力欲望。中宗时期,有一个“斜封”授官的政策。一般授官按照正常的程序走,是由皇帝下诏封好交给中书省办理,但太平公主等人则是卖官鬻爵,只要花个三十万钱,就算你是贩夫走卒,也可以当上官。“斜封官”是女人干预政治的一个明显标志。睿宗即位之初,姚崇、宋璟等大臣把数千名“斜封官”全部罢免了。谁料,只过了四个月,在太平公主的精心安排下,“斜封官”又恢复了。太平公主把“斜封官”当做自己参与政治的筹码,自然不会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她除了在除掉“二张”,废掉韦后的过程中发挥了不同程度的辅助作用外,可以说再无其他利国利民的功绩。

当然,太平不能取得武则天的成绩,与她所处的背景也有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武则天干预朝政、称帝以后,朝野上下对女人涉足政治抱有强烈的戒备心理。在这种社会大背景下,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想要再起风云都是难上加难的事。韦后失败,太平公主被赐死。此后,唐朝再没有出现女人干政的情况,太平公主的死标志着大唐“女人干政”时代的结束。

但在现代人的观念里,女人从政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撒切尔夫人、希拉里、小池百合子……这些不让须眉的巾帼,在世界政坛上灼灼生辉。人们注重的不是你的性别、身份,而是你能做出多少有利于国家、人民的实事。太平公主不但生错了朝代,也缺少治国之慧。所以太平公主尽管是武则天的女儿,也无法成为第二个武则天。

悍女安乐

中宗李显有八个女儿,安乐公主是第七个,名叫李裹儿。她是中宗被废后与韦氏在奔赴房州时,韦氏在颠簸之中所生。因为当时情况窘迫,匆忙中解下衣服做襁褓,因此取名为裹儿。李裹儿自幼聪明伶俐,容颜娇美,很得父母喜爱,所以养成了蛮横骄奢的习性,下人无不惧怕。后来,中宗被召回到东宫,武则天看到李裹儿后,不觉有些恍惚。这个孙女不仅长得倾国倾城,人也机灵得不得了。李裹儿刻意讨巧,武则天便更加喜爱这个孙女,于是封她为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在宫中受到了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气焰越加嚣张。安乐公主长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武则天寻思着为这个孙女找个人家,她选中了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实际上这也是一种无奈之举。

武崇训比安乐公主大一岁,经常出入宫中。他在宫中不干什么好事,动不动就偷香窃玉,和宫女做下许多风流事。丑事传千里,到最后外面竟然沸沸扬扬地传说武崇训和祖姑母通奸。武则天听到这个传言后,肺都要气炸了,于是把安乐公主指配给了武崇训。这样一方面可以平息谣言,另一方面也想让安乐公主管理管理这个浪荡公子。安乐公主出嫁前,大臣们都纷纷前来道贺。宰相李峤、苏味道,郎官沈佺期、宋之问等人还献诗文称颂。据说,此时的安乐公主和武崇训已在暗中勾搭上了。因为,下嫁后不到六个月,安乐公主就生了一个男孩。

之后,武则天病逝,中宗已经当上皇帝,安乐公主更加有恃无恐。她与母后韦氏一起勾结朝野奸佞之臣,形成权倾一时的势力集团。

武崇训有个同族兄弟,名叫武延秀,是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他在突厥数年,懂得异邦的语言和歌舞,时常拿来取乐,又比武崇训年轻英俊,常来驸马府闲谈,一来二去,安乐公主便和武延秀对上了眼。安乐公主是骄横惯了的人,和武延秀交往也不避讳他人,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武延秀对这位天香国色的公主也是爱不释手,两人在背地里做下了很多风流事。全府上下都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只有武崇训被蒙在鼓里。不过就算武崇训知道他也没办法,公主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把他反驳回去。

太子李重俊,因为不是韦后所生,所以经常受到韦后排斥,安乐公主也不把他放在眼里,经常欺侮他。就连武三思也戏弄他,他自己无权无势,只好忍气吞声。但李重俊不甘心,暗地里积蓄势力。后来武崇训唆使安乐公主请中宗废掉太子李重俊。李重俊知道后十分恼火,在神龙三年发动部分羽林军要杀掉武三思和武崇训,武崇训在这次叛乱中被杀身亡。但安乐公主并不悲伤,武崇训的死,恰恰给她松了绑,她和武延秀厮混更加明目张胆。最后竟然到了夫妇一般同起同卧的地步。中宗知道后很无奈,只好将安乐公主许配给武延秀。韦氏见武延秀俊朗秀美,也禁不住欲火焚身,让武延秀侍寝。母女同用一个男宠,简直令人发指。

安乐公主不仅在私生活上放荡,在物质享受上也是毫不含糊的。她和姐姐长宁公主争先恐后地大兴土木,广建豪宅,奢华程度令人瞠目。她们家府第的建筑规模与皇宫不相上下,其精巧程度却在皇宫之上。中宗在金城坊赐了宅地给安乐公主,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国库为之空虚。长安有个昆明池,是汉武帝时开凿的。安乐公主嫁出宫去,心里舍不得昆明池畔的风景,于是央求高宗把昆明池赏赐给她,划到驸马府园地中去。中宗这次倒是很果决,他坚决拒绝说:“昆明池自前代以来,从不曾赏人,朕不能违背祖宗成例。况且池鱼每年卖得十万贯,宫中胭脂水粉的花费,全都依靠它了。如果把这个池塘赏赐给了你,会使妃嫔们失去颜色。”安乐公主听了心里很不痛快,后来竟然自行强夺民田,开凿了一个大池,取名为定昆池,池边风景都按昆明池的样子做。池中央仿照华山的样子堆起一座石山,从山顶引瀑布到池水中。还另外开辟了一条清溪,用玉石砌岸,岸边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溪底全用珊瑚宝石铺成,波光粼粼、美不胜收。楼亭轩榭富丽堂皇。公主还召来许多渔户住在这里,自己又扮成渔夫在池上钓鱼。

安乐公主还召来天下能工巧匠,在洛州昭成寺中造了一座百宝香炉。炉高三尺,开有四门,架四座小桥,雕刻着花草、飞禽、麒麟、鸾凤、白鹤、诸天、伎乐等图案,炉身嵌着珍珠、玛瑙、琬琰等饰物。用钱三万,府库历年来积攒下的钱财全部耗尽。她拥有两件旷世珍品百鸟裙。百鸟裙由尚方制作,集百鸟羽毛织成。其色彩让人眼花缭乱,难辨本色。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侧面看又是另一种颜色;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处又是其他色彩。裙上百鸟若隐若现,令人惊叹不已。这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件艺术品,这种奢华程度是历史上都少有的。

安乐公主还热衷权力,她利用公主的身份开府置官,形成自己的政治势力。她把国家官爵分等级标价卖出,县令、刺史等职务公开兜售,官职卖出去五六千。安乐公主还经常自己写诏书,拿进宫去。一手掩住诏书上的文字,一手捉住中宗的手在诏书上署名。等中宗反应过来,安乐公主早已走远了,高宗也不细究。一时间,土豪劣棍摇身一变,成为朝中大臣,聚集在公主门下。中宗上朝时常看到新面孔,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安乐公主自幼在武则天身边长大,很羡慕武则天指点江山的威严。于是,异想天开要做皇太女。中宗竟然抚摸着公主的脖子开玩笑说:“等你母后做了皇帝,再立你为皇太女也不迟啊。”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乐公主之后便天天撺掇着韦后效仿祖母武则天临朝听政。韦后因中宗体弱多病,便自行开始独断专行起来,气焰越来越嚣张,而中宗也任由韦后把持朝政。

这天,安乐公主突然想起南海泥洹寺里佛像的五绺须,是用东晋谢灵运的真须装的,于是打发黄门官去将佛须一齐割下来。寺僧想要阻拦又怕开罪安乐公主,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佛像的胡须被拿走。传说,谢灵运的须髯很美,他本人也十分爱惜,每天临睡前,都用纱囊装起来。后来,谢灵运被杀。在临刑之前,他把须髯割下来施给泥洹寺僧,为装塑佛像之用。自此以后,寺中僧人每见有人来随喜,便得意地向人展示佛须。现在看到安乐公主把佛须一齐割走了,心中很是苦闷。到了端午节,公主、妃嫔们都聚集在昆明池盛宴斗草(斗草是古代的民间游戏。流行于中原和江南地区。起源无考,普遍认为与中医药学的产生有关。远古先民艰苦求存,生活单调,暇余以斗虫、斗草、斗兽等为戏自娱,及至传说的“神农尝百草”形成中医药学后,每年端午节群出郊外采药,插艾门上,以解溽暑毒疫,衍成定俗;收获之余,往往举行比赛,用草作比赛对象,或对花草名,如用“狗耳草”对“鸡冠花”;或斗草的品种多寡,多则胜,兼具植物知识、文学知识之妙趣;儿童则以叶柄相勾,捏住相拽,断者为输,再换一叶相斗)。正斗得热闹,安乐公主忽然拿出谢灵运的真须来,大家都吓了一跳,认为这个公主实在太胆大妄为了。

一天,韦后把安乐公主八岁的儿子抱在膝上,下诏封他为太常卿、镐国公,食邑五百户。中宗见韦皇后没有经过自己同意就擅自做主下旨,便拦住韦后的手诏说:“且慢下诏!待朕回宫去,再做计较。”韦后听了侧目道:“还计较什么计较?皇上你在房州时候,不是说将来一切都听臣妾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来横加干涉?”中宗心中气愤、拂袖而去。韦后早已不把中宗放在眼中,看到中宗生气地走了也丝毫不害怕,还在安乐公主府中饮酒作乐直到深夜。

不久,许州参军燕钦融上奏中宗说:“皇后淫乱,干预国政,安乐公主、武延秀及宗楚客等,朋比为奸,谋危社稷,应亟加严惩,以防不测。”中宗面召燕钦融前来问话。燕钦融毫不畏惧地大声发表天下人对韦后的不满,中宗沉默着不说话。燕钦融刚走出朝门,韦后手下的宗楚客便擅自派骑士用锁链把他捉回,扔在殿庭石上,摔断了脖子,当场死亡。中宗生了气,查出此事为宗楚客指使,不禁恨恨地对那些骑士说:“你等只知有宗楚客,不知有朕么?”宗楚客听了也十分害怕,毕竟中宗还是皇上,要杀一个他这样的人是能够办到的。他思来想去,还是进宫禀报皇后才保险。韦氏正因为上次中宗负气而走的事心存不快,而且又担心自己私通马秦客、杨均等人的事泄露招致祸患,所以萌生了杀人的念头。安乐公主又一直怂恿韦后做皇后,希望借此做上皇太女。因此母亲二人联合起来,设计毒杀中宗。韦氏亲自制饼,把毒药放入馅中。之后,拿着烤熟的饼来到神龙殿见正在批阅奏章的中宗,命令宫女把毒饼拿去给中宗吃。

中宗哪能想到这些。他平时最爱吃饼,伸过手去拿来便吃,还觉得味道比以前好,不觉多吃了两块。谁知刚吃完没多久,腹部便疼痛起来,坐不住、站不起,倒在榻上乱滚。内侍急忙禀告韦后,韦后不紧不慢地赶了过来,假模假样地询问。中宗此时已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指着口,痛苦地抽搐了许久,直到不能动弹,中宗最终在痛苦中结束了他艰难的一生。

韦后终于可以临朝听政了。她任命韦氏子弟统领南北衙军队,安乐公主、宗楚客、武延秀以及韦氏族人,一起勉励韦氏效仿武则天,除去相王李旦。但李隆基抢先一步攻占玄武门,杀尽韦姓人。韦后疑惧之下逃入飞骑营中,有一个飞骑兵将韦后斩首,并拿着她的首级献给李隆基。安乐公主深居别院,还不知道外面所发生的事,一边对镜贴花黄,一边与人调笑。听到响动未及回头,便倒地身亡。

武则天后期的女人基本上都是敢想敢做的女人,这也许是武则天在女权领域发挥作用的表现。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个便跃跃欲试了。安乐公主也是因为有了武则天这束光的吸引,才向权力进发的,只是这个女人太笨了,除了享乐没什么会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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