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刚、赵小琳两口子一起过来看妹妹、妹夫。好长时间没见，这一见面，很是亲切。国云忙着招呼大哥大嫂，又喊出整理书房的陈思雅给大哥大嫂泡茶。
大嫂问国云：“刚刚给哪个打电话的？你大姐？”
“不是，是张国飞。”国云说，“张国飞被刘丽凤告了，我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才从纪检委出来，被关了一个星期了。我大哥你知道吧？”
提起张国飞，老大张国刚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张国飞，没法说，不能提，提起他我就生气。”陈思雅将泡好的铁观音茶，递给大嫂一杯，又递给大哥一杯。大哥抿了一小口，说，“这茶味道不错。”接着说，“你说张国飞干的什么事，他把夜里上路收驾驶员的钱，白纸黑字写在信纸上。他们一个中队，七八个人，一个没漏，都写上了。收了多少钱，是哪个车牌号的，记的一清二楚。你记就记吧，钱分到手以后，还不该把信纸烧掉，哎，人家没有，留了下来，装自己裤子口袋里，带回家了。带回家也罢，你放好呀，人家没有，就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换了裤子，继续上班。刘丽凤洗衣服，检查衣服口袋里可有东西，纸呀，钱呀什么的。那几张信纸被刘丽凤发现了。你猜刘丽凤怎么做的？没有还给国飞，也没有销毁，而是偷偷臧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赵小琳没等张国刚说完，就急切地问。
“一定是和国飞闹离婚的那段时间。”国云似很肯定，又不能肯定地说。
“什么时候的事……有三四年了，至少是三年前的事了。”张国刚十分肯定地说。
“有三四年了？……那个时候，国飞和丽凤还没闹离婚，关系好着呢。这个刘丽凤，真有心计，三四年前就收集张国飞的黑材料了，心眼太多了，还怪害怕人呢，这也是两口子。一个无心，一个有意，这个张国飞，还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呢。”赵小琳开玩笑似地说。
“我能看出来，人家刘丽凤早就有准备，自打嘉红上幼儿园的时候，刘丽凤就有准备了。这个女人有心计，我是知道的，平时不说不讲的，不要看她人年纪小，一心的数，十个张国飞也玩不过她。”国云说。
“你这个小老弟不是怪聪明的吗？”赵小琳对张国刚说。
“他聪明，他聪明，这个世上就没有憨子了。这个张国飞，我早就说过了，他是一个标准的傻蛋。他以为他精明过人呢，提起他，我就生气，没有办法说他，理解不了，说起他来，我们的智力都得下降，他亏得是做个交警，没有一官半职，要是做个什么头头，下去地更快。这下不够他受的嘛，接下来，看吧，要他好看。”张国刚提起这个小老弟，是既气又恨，既怜又痛，觉得这个老弟办事情，匪夷所思，太不可理解了。
“会怎么处理，总不会开除吧？交通队多好，工资高不说，几天上一个班，人舒服死了。这要是开除了，张国飞人就完了。这个刘丽凤，要把自己的男人置于死地了，心狠手辣，这个女人，不看张国飞，也要看嘉红呀，她刘丽凤也不能这么狠心——”又一阵敲门声来，国云忙放下话头，起身开门。
来的是大姐大姐夫俩，也是来看国云两口子的。看大哥大嫂在，很是高兴。国玲问候了国云和思雅，又说，好长时间没看到大哥大嫂了。国玲大方地说：“今晚我做东，给张国云、陈思雅接风，你俩做陪。”
李成龙也客气地说：“我来联系饭店。”拿出手机，拨了饭店电话。
张国云忙说：“到我家了，我请我请。”
陈思雅也说：“我们请，下次你们再请。这次，理应我们请。”
赵小琳没理会张国云陈思雅说什么，只是对着李成龙说：“还要你破费来，你老大请客就是了。”
“不用，我请，我请，早想请你们吃饭了，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国玲转身喊李成龙，说，“把国飞，还有我妈都喊来，把我二哥也叫着。”
“别叫他了，这几天市里来人多，都是下来检查工作的，前天我碰到他，说这几天要接待五个检查组，粮食，供销，商务，财政，税务，忙死了。”国刚很理解二弟的忙，对自己的工作如此轻松，似觉满意，又有些失意，只是不好与外人道，即便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说出来，也没有意义。
大家说了一会儿话，李成龙说：“到饭店去多好，有包间，有空调，说话也方便。”
大家起身往饭店走，李成龙先走一步，回家拿酒。现在到饭店吃饭，一大桌，不连酒，没有四五百块钱打不住，菜稍好点，得七八百，如果在饭店拿酒，就更贵了，说不定一顿饭得上千。酒是绝对不能在饭店拿的，何况，比较差的酒，老大也不喝，在外卖五十块钱的酒，饭店里得八十。“现在不比从前了，自己的这个家，被儿子李小明作践地不成样子了。在上海买的那套房子，被儿子偷偷卖掉了（想起房子的事，李成龙心里就痛得滴血）。如果说李小明做其它事情，尽管让自己生气，但还可以原谅的话，把房子卖掉，这样的大事，他李小明也敢背着家里，背着老婆，这无论如何是自己不能容忍的。房子卖了，钱不知去向——既没有做成什么生意，更没有投资什么项目，钱就这样没有了，被他花掉了，败坏掉了，吃喝嫖玩掉了，花天酒地掉了。本想让儿媳看着他，管着他，总觉得他李小明有了老婆孩子，应该能收住心了，不胡来了，好好过日子了，看来，不是这样，儿子仍然玩性不退，挣一个花三个。这样下去，这个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李成龙走在路上，坐在办公室里，或呆在家里，总会不自觉地想起儿子，他无法理解儿子的所做所为，想起儿子就让他生气。李成龙不明白的是，自己这个家，既不是干部家庭，也没有象样产业，靠着做点生意，赚些钱，辛苦而又辛酸。自己这一辈穷怕了，多辛苦点，多攒点钱，下一辈就可少辛苦些，过得好些。可儿子一点也不理解父母的辛苦，总以为给他钱花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
“儿子是自己人生的一道数学题，凭自己的这点知识和本领，无法解开这道题了。没有别的办法能让儿子走上正道，真是没有办法，只好听天由命，希望他自己别陷得太深，希望他早点开窍，有朝一日走上正路。还好，现在家里再也没有钱可供他花费了，这个家已经精疲力尽了，接下来，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万幸的是，他李小明还不怎么赌博，也没有染上毒瘾，否则，这辈子，他就真的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