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呜哇哇……”啼哭不断的婴儿声从喏小的草茅屋里面传了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很多人都已经入眠了，可在这深夜中，立在山坡上的草茅屋中却是显得异常的热闹。小小少年的脸色显得尤为的难看，将婴儿抱在怀里面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试图想让他停下啼哭声，可那声音依旧回荡在草茅屋中，听得人异常的心烦。可在小小少年的脸上，却并没有不耐的神色，相反倒是非常的耐心，悄悄的抱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着什么。
空气中有着草茅屋中的潮湿气息，角落的死老鼠的气息，有着腐烂的鱼肉，有着怀中婴儿呕吐的一滩白色稠粘的液体，看着异常的恶心，从刚才到现在已经吐了三四次了，看来应该是刚才吃的鱼肉导致的。
他本来是想让孩子吃的饱一些，可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乖，没事的，哥哥抱抱。”怀中婴儿在一个不算太宽厚的臂弯中躺着，静静地阴下了脸，一双大眼睛也逐渐的闭上了，进入了梦乡。
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婴儿，小小少年呼了一口气，将他放在这个草茅屋中一些用干稻草铺成的一张简易的小窝上，而后又细心的为他盖上了有一些干净的稻草这才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地上的还剩半截的鱼肉，此刻一堆蚊子正享用着这顿大餐。他唉了一声，或许还是不应该给他吃这些东西。
“小澈正在发育，吃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不出毛病呢？可是，我也好饿，妈妈，我该怎么办？”他干脆坐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眼睛哭了起来，哭的没有声音，他不敢太大声，怕把小澈给弄醒了。
“好吧，还是去碰碰运气吧！”他似乎想到什么了一样，原本颓废的眼睛也逐渐的焕发出了一些色彩，用一根粗麻绳将熟睡中的婴儿绑在了自己的胸前，夜晚有些凉意，所以他不敢让婴儿穿着那件从街边捡来的粗布，所以在他的背后又绑了一些赶紧的稻草，让他的身体暖和一些。
接着，混着夜色，他偷偷的摸了出去，月光在此刻还不是太显目，凭借着自己的眼睛，在山坡上跌跌撞撞着，一手护着胸前的孩子，一手伸向前方，似乎在做试探，试探前面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一路走下来，到了街上。
街边的乞丐盖着抱着混着月色，逐渐的睡了过去，他悄悄息息的走过大街，在某个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站着看着被浓浓夜色遮挡住的几个大字：九阳菜市场。
菜市场已经关上了大门，他没办法进去，所以只能祈求在周围能够捡到一些菜叶子，希望运气不会太差。
摸索了半天，在九阳菜市场周围转了一圈，一路走下来倒并不是一无所获，他用稚嫩的小手在黑暗中拾着一片片发黄发焉的菜叶，有时候还能摸到上面被人吐的口痰，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脏，用手拂去了口痰将这些菜叶装进了自己捡到的有着不少破洞的口袋里面。那是2003年还是2004的时候菜市场周围也不会安装监控，即便安装了监控看到了这一幕也不会去追究什么。
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一双眼睛像是饿狼一般死死的瞪着前面的一串被丢弃的瘦肉，看着还泛着血迹，应该是被人扔下不久。
他狠狠的扑了上去，一张手便是抓住了那串肉串，却发现，在另一端也握着一只手，他惊恐的望去，发现在他面前是一个年老的妇人，头发散乱的不像个人样，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旧旧的，还有不少的补丁，虽然是夜色，但他还是看的清楚，眼前的妇人的脸色有些古铜的颜色，脸色也不是很好看，甚至都有些像他手里面的发焉儿的菜叶子，一张脸就像是一块皱肉般骇人，但是还是能够从其中透露出一抹慈祥的味道。
那年迈的老妇看着带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的小小孩子，也一时间楞了神儿，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在这个时间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人。
两个人愣着瞪着对方看了半天，还是由那个老妇最先发话了：“孩子，既然是你先拿的，就给你吧。”说罢把肉串往他的手里面一推，老妇人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灰尘，提着从街上捡的一些菜准备离开了。
这时候他发话了：“奶奶，你等一下。”
老妇人回过头来，慈祥的目光传了过来，这一辈子他可能也不会忘记那个笑容，是他见过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之外又一个美丽的笑容。
“小孩子，你还有什么事吗？”这时候他才看清楚老人的两鬓已经苍白，相信那是岁月磨砺之后留下的痕迹.她慈祥的声音里面包涵沧桑，声音沙哑的令人感觉有些压抑。
“奶奶，你能借给我一个锅吗？我家里面没有锅，不能煮这些东西。”也的确，以往都是他生一堆直接把东西烤熟了就喂小澈吃，甚至是连捡来的菜都一样，烤得黑糊糊的然后就喂他，自己也吃，有时候生不到火，就只能吃生的，这对于他是一种考验，对于怀里面的婴儿也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小孩子，你妈妈呢？怎么大晚上出来捡这些东西？”老人看着他的一身破烂烂的，便是想到他的父母可能也是个捡垃圾的。
老人不提还好，一提到妈妈，稚嫩的小手逐渐的垂了下来，脑袋也倒了下来，趁着夜色老人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但是听着掉落在地面的滴滴声她似乎也能根据这些猜出来一些。人老了，眼睛虽然不行但是耳朵却是比什么都要灵敏。
老人也明白刚才的那句话似乎戳中了眼前小小少年的伤心事了，随即赶紧说着：“小朋友，别哭了，我的家就在前面山上，跟我去把，我带你去拿锅。”
这时候，他才抬起脑袋冲着老人连连道谢，直到老人赶紧扶着他不让他道谢了，才停下来，老人带着跟在后面的小孩子渐渐地消失在月色当中。夜空的尽头，没了他们的背影，在尽头慢慢的模糊，直到，看见那一个个小黑点与夜色融为了一体。
夜色如此的狡黠，将一切都给笼罩住了，不留一些痕迹，留下的，只有那带不走的忧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