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末年的时候,后金对关内虎视眈眈,大明朝昏庸腐败几乎无将可用。清朝的前身后金就跟南宋时期的金国一样,武力强盛,骑兵所向无敌,特别是他们的领导努尔哈赤,出去打仗从来没败过。当时防守后金的重点在辽东,本来守将守得挺好,各种城池坚固,后金根本没有机会。这时候明朝著名的大太监魏忠贤派了一员大将去镇守辽东,这个人当然也是个太监,叫高第。这个不知名的宦官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撤退,把以前辽东修建的所有城池全部清空,老百姓全都赶回山海关——这地方太危险,万一努尔哈赤打过来我来不及跑怎么办?我先跑得了。这么一来,明朝可以说全无战略纵深,努尔哈赤打过来就直奔山海关——努尔哈赤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率领20万大军直奔山海关。一路势如破竹,当然也没人防守。他走到宁远这个地方的时候吓了一跳,怎么了呢?这个小城竟然有人戍守。
守城的是谁呢?就是这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英雄袁崇焕。努尔哈赤都气乐了——你们大将都跑了,你个文官跟着凑什么热闹?努尔哈赤就给袁崇焕写了个字条,意思是你投降,我给你官儿做。袁崇焕也给努尔哈赤回了个字条,说投降不可能,我不怕你,你说你有20万大军,我知道也就13万人,但是你别伤心,我不嫌少。这可给努尔哈赤气坏了——你谁啊你,敢调侃我?给我打!努尔哈赤这边就开始了进攻。袁崇焕当时手里就一万人,他明知守不住,可还是下令——有一人逃跑,格杀勿论!
光有决心不行啊,英雄除了有决心之外,还得聪明,外带点儿运气。他之所以决定守在这儿,是因为这里有10门红衣大炮,这是当时明朝从葡萄牙进口的。他命令大炮使劲轰,把炮弹都打光。用大炮轰其实袁崇焕是想在捐躯之前把后金军给打疼了。没想到他运气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炮手开出的一炮,恰好打在了努尔哈赤的营帐里。努尔哈赤当场就被炸成重伤,后金军又进行了一天报复性的攻击之后,撤退了。这是努尔哈赤一辈子第一次打败仗,也是最后一次。如果没有袁崇焕的守卫,估计努尔哈赤最起码能够打到北京城下。
后来崇祯皇帝登基,废了魏忠贤。袁崇焕被提拔为蓟辽总督。努尔哈赤的继任者就是皇太极,这也是个天才。袁崇焕把辽东守得水泄不通,皇太极就绕道儿,从蒙古攻打北京。袁崇焕当时奉命勤王。他观察了蒙古骑兵的形势之后做出了一个在军事上非常明智却在政治上非常弱智的决定——进北京城防守。为什么说在军事上明智呢?后金军都是骑兵,而明军都是步兵,在平地上打肯定是打不过。但是要是守城的话,后金军怎么都打不进来。
那政治上为什么说弱智呢?你是手握重兵的大将,你带大军进城,后面跟着的是后金的部队,你是要守城还是要造反啊?这个其实袁崇焕也是想到了的。他特意跟皇帝说,我们不进内城,就在外城守着。其实这时候袁崇焕不是不知道北京城进不得,可是为了保住北京城,他不在乎自己的结局是什么。这时候皇太极用了个阴招儿——他抓到了两个太监,关在一个柴房里,然后让自己的士兵故意在柴房门外小声说话,意思就是袁督师跟我们联系好了,他先进城,然后我们跟着。说完之后故意放走了其中的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回到北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事儿告诉崇祯。
崇祯本来心里就嘀咕着呢,这准确消息果然就来了,袁崇焕真的是要造反啊!他罗列了袁崇焕通敌的多条罪状——袁崇焕曾经卖给敌人大米之类的都是。然后把袁崇焕押上了刑场凌迟处死。其实袁崇焕和岳飞一样,都是可以选择不回来的,在崇祯召见袁崇焕的时候他手下的大将都知道袁崇焕此去凶多吉少,还劝袁崇焕别去。岳飞也可以对那十二道金牌视而不见,自立为王。但是这两人都选择了回到皇帝身边。他们之所以回来原因也许很复杂,但是肯定有一条——他们觉得他们所效忠的人还不至于那么卑鄙。结果他们都错了。
袁崇焕的罪状是对外公布的,当时京城里的百姓人人自危,就怕后金军打进来。一听说抓到罪魁祸首了,就是袁崇焕,京城老百姓全都出动了,有钱的人都出高价从刽子手那儿买袁崇焕的肉。袁崇焕在行刑过程中没有丝毫惧色,一直到气绝身亡。
其实所谓英雄,都有几个共同点:一是本身有能耐,能干大事;二是勇往直前,甚至有的时候有点儿一根筋;三是不计后果,只要自己做的事对得起良心和自己的原则,他不管自己最后的结局。所以中国五千年历史,能够成为英雄的人屈指可数。因为做英雄就等于你要放弃很多——名誉、金钱,甚至是生命,并且死后很可能还有很多人骂你。袁崇焕就是死后150多年才被平反。所以中国五千年的历史,能称之为英雄的人太少,因为英雄实在不是那么好当的。
老梁论成败
李牧、岳飞、袁崇焕的死都是十足的悲剧——岳飞是在大理寺狱中被杀害的,李牧是陷入圈套被斩杀的,袁崇焕死得最惨——凌迟于街市。三人都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可以说,这不仅仅是历代名将最大的悲哀,同时也是中国战争史上一个并不光彩的特色。
自古至今,英雄的最终结局都是相似的,李牧、岳飞、袁崇焕的结局几乎一样。其实仔细想一下,这些英雄不知道自己统兵在外,大权在手,朝中的大臣会嫉妒吗?他们其实都知道,但是在中国古代,但凡能够成为英雄的人都有这样的特点:能力佳,功劳高,却又不懂得中庸之道。
他们做人、领军之纯粹,都使他们最终达到了“功高盖主”的高度,而一旦被将领光彩盖住的帝王并无容人之量时,英雄的死便会成为一种必然。从这一点来说,越是出色的,便越应领会中庸之道——无他,这是英雄想要在艰险的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的唯一可借鉴的智慧。
乱世不弃义胆,奇异文人以忠事主
说到鲜明的个性,一般人都会想到,奸贼秦桧,阴险狡诈;忠臣岳飞,忠肝义胆。其实,南宋有个性的人远远不止这些。在两宋交叠的几十年间,出现了许多奇人异士。这些人打破了乱世“文臣无用”的民间偏见,他们在证实了文臣之功的同时,也向世人展示了中国文人数千年间一脉传承的英雄气概。
“悲剧间谍”宇文虚中
世上竟然还有死了之后,大家还都拿不准他是好人坏人的人?这人是谁?他就是当时南宋非常有名的国学大师宇文虚中。在宋高宗的时候,宇文虚中曾经作为宋使出使大金议和。在《金史》和《宋史》里面都有宇文虚中的传记,但是,两边谁也没拿他当好人,这人是个两面派,在金朝与宋朝都做过官,而且,官还都挺大。
在宋朝,宇文虚中官至资政殿大学士。这个职位,听着好像很普通,但在当时都是退休的宰相才能当的官。可见,他在宋朝很受皇帝的宠爱。就连他的名字,都是宋徽宗亲自改的——他原来就单名一个中字。而他在大金官至国师,相当于一朝宰相。但是,就这么一个在两边都是红得发紫的名人,《金史》和《宋史》里面却都说他是奸贼。
按理说,宇文虚中在宋金两边都是官至高位,应该挺受双方重视的,最后怎么落下个里外不是人的结果呢?他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当时,他受宋朝指派,向金人传输汉文化,以达到汉化金人的目的。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原来大金金太宗在世时,特别讨厌宋人,总感觉汉人之狡猾程度非其族人可比,比如说,金兀术跟吴玠打仗的时候,吴玠不跟他好好打,把自己的人分成几路人马,一拨儿上去打,一拨儿歇着,然后再换,最后给金兀术打得惨败而归。所以,金太宗一门心思想把宋国灭掉。但是,这种情况到了金熙宗的时候就变了。
金熙宗完颜亶上任后,突然一改国策,大力提倡议和。金熙宗之所以这样做,原因有两个:一是当时南宋确实出现了一批以岳飞为代表的出色武将,他们要民心有民心,要实力有实力,对峙下去,金军很难占到便宜;二是他从儿时起便接触汉文化,早已被汉化,更深知大汉民族文化之精髓。金熙宗熟读四书五经,还会作诗,所以总瞧不起自己民族的大老粗,喜欢汉族的儒雅文化。
宇文虚中到大金以后,深受金熙宗喜爱,再加上大金刚刚成立不久,很多典章制度都需要倚赖他来进行,其他人也的确没这个能力。宇文虚中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尽办法见到了被关着的徽宗,并告诉他:皇上,您别着急,等我把金人汉化了,我就能让宋金议和,把你给救出去。宋徽宗一听,我还有机会回去?自然高兴得眼泪都出来了——行行,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可是,后来,他还没等成功就惨死在大金了。而这项援救任务的失败,就是因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南宋这边出叛徒了。这叛徒就是秦桧。秦桧当权之后,想方设法巴结金人,就把他给供出去了,说这是我们的间谍,你们可小心。秦桧怎么会知道呢?他原来就在大金待过,宇文虚中看他也是宋人,所以拉拢过他,但他没想到最后秦桧会出卖他。
金人一听非常震惊——还有这回事,那怎么办呢?这金人没了宇文虚中,谁整那些典章制度?没人会呀!秦桧给大金出了个点子,让金人命大宋将宇文虚中的家人都接过去当人质,他就不敢再做什么对大金不利的举动了。宇文虚中听说后自然非常着急,赶紧给宋高宗写信,祈求其保自己家人平安。但是,宋高宗此时早已被秦桧灌了迷魂汤了,说宇文虚中在金那边,肯定是出卖了咱们大宋的很多情报,要不然,人家怎么那么中意他,还给他那么高的位子?所以,这事儿就是他们金人之间的事儿,宇文虚中现在也是为金人效力,和金人没什么区别了,咱们就别蹚这个浑水了。
宋高宗一听自然难以辩解,于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部下将宇文虚中的家人都送到了大金。就这么着,宇文虚中的家人都被金人押过去做人质了。最后,因为宇文虚中始终不肯为大金贡献全力,其一家老小全被金人烧死了。
靠文化入侵拯救国家这事儿,听着就够不靠谱的了,还有泄密的,就这样,金人觉得他不是好人,南宋这边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儿,别人也都觉得他不是好人,最后,他弄了个里外不是人,非常悲催地死在了大金。其实,宇文虚中虽然有这么个不靠谱的计划,但后人读之也可理解。毕竟,他就是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在乱世想为国家出力,但祖国又是个不愿意打仗的国家,那他只能靠自己的一张嘴,只能搞点儿间谍活动,失去了内援,其失败也是必然的事情。
“书生大将”虞允文
相比之下,同样是文人的虞允文,他算生到了好时候,正赶上第二次宋金大战。于是,他的头脑有了用武之地,指挥着一支一万人的残兵弱旅战胜了大金的10万大军。但他一介文人,哪儿来的这行军打仗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