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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抗战的正邪较量:得道者成,失道者败(8)

日本政府和菲律宾当地政府想了很多办法,都对小野田没效。他最后到底是怎么投降的呢?当时,日本媒体报道了小野田的事迹之后,吸引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铃木纪夫,是一个有名的探险家。他听说小野田的事儿后,非常动心,想去卢邦岛丛林里面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上这个神奇的日本兵。结果,在铃木到达卢邦岛后,在丛林里面捉蝴蝶的时候,惊喜来了—— 一架三八大盖直抵住他的后背,随后,一句生涩的日语响起:“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生涩呢?这个时候小野田已经几年没跟人说过话了,有点儿快找不着自己的声音了。铃木赶紧交代自己的身份,说我是日本人,我是来探险的,我听说过你,你看,咱俩能不能谈谈。这一谈,谈了整整一宿,铃木费尽口舌,给他讲了日本的变化,日本投降时候的情景,以及已经回到国家的赤津是如何生活的。

这个时候,小野田也不是不动心,可是他觉得,自己作为一个间谍,本身就是隐秘性的工作,没有上司的批准,间谍是不能私自取消行动的,所以天亮了,他把铃木送出丛林,告诉他,你回去吧,不管怎么样,没谷口的命令,谁说啥也不好使。

回国之后的铃木,通过日本政府,终于找到了当年下达命令的谷口。谷口在干吗呢?他早把小野田这茬儿给忘了,这会儿他已经成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书商。就这样,得到消息后,震惊的谷口来到了卢邦岛,亲自用大喇叭呼唤自己当年的士兵,而听出上司声音的小野田,在和上司会合之后,得到了一纸“作战结束,残留命令终止”的通知书,并且在1974年3月10日,到当地的警察局缴枪投降了。

小野田缴枪投降之后,菲律宾总统赦免了他的罪行,准许52岁的他回国养老。被菲律宾当局赦免之后,小野田少尉发现他已经无法融入这个价值观已经发生了根本改变的日本社会了。一再发生的文化冲突使他觉得自己在日本无法继续生存了,可能他的身体也更加习惯荒野的生活,都市的噪声使得在丛林生活中随时随地处于恐怖状态中的他像惊弓之鸟,于是在回国半年之后他就去投奔已经移民巴西的二哥,到那儿去开垦牧场。

可以说,小野田宽郎的人生是悲惨的,他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都在丛林里面打游击,吃不好睡不好,过着非人的生活。最悲惨的是,到最后,他也不觉得自个儿有错,甚至,对于被自己打死、打伤的上百个菲律宾居民,他一点儿愧疚感也没有。他认为自己作为一个军人,只是执行了应该执行的命令,他反而觉得天皇有问题,不应该投降,不应该辜负他的信任——他没有想过,正是战争,才把他从一个无忧无虑、每天开着车、唱着歌、钓着鱼的小白领,变成了一个丛林之中的野人。只能说这个人中军国主义的毒太深,所以,无药可救了。

老梁论成败

积极点儿来看,小野田的抵抗也算是一种“敬业”行为。因为给他的指示就是在这个岛上坚持等待日本反击军的到来,但是小野田自己也承认那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正如一家媒体在报道小野田事件时说的那样:“他在军国主义时代被裹挟而走,被时代所改造,又被时代隔绝成化石,最终还不得不活着面对时代的又一次改变。小野田之所以成了那些右翼口中的所谓‘军神’,只是个人面对时代的无奈。真让他再来一次,还真不见得他会那么遵守《战阵训》。”

正因为这样,2005年小野田在回答作家井户十月的“给你再活一次的机会有何打算”这个问题时才会说出一番真正反映他内心感受的话:“人是社会的产物,不少人在想到‘再活一次’这个问题时总是雄心勃勃地想干这个想干那个,实际上什么都干不了,再活一次也是被社会的浪潮卷着走。”

中国功夫大师的抗日故事

看过现代抗日电视剧的人,往往会对那些违背物理常理的设定啼笑皆非——手撕鬼子、飞檐走壁偷情报、大刀对抗大炮、几千里外击中鬼子……不少抗战电视剧,都变着花样往中国功夫上扯。戏里边的抗日英雄,不是飞檐走壁、武功盖世,就是刀枪不入、神功护体,个顶个都是武林高手,而且往往是江湖功夫一出手,鬼子就被杀得抱头鼠窜。

这种如同儿戏一般的假设在令人耻笑编剧无知的同时,也很容易让人去思考这样的问题——中国武术跟日本鬼子曾经有过碰撞交锋吗?抗战当中又是什么人曾经用中国功夫对抗过日本鬼子?

武术大师VS日本人

近年,关于一代宗师叶问的影视作品越来越多,叶问靠功夫维护中国尊严的故事也被一件一件挖出来。

可以说,叶问绝对是近几年最火的用功夫抗日的中国武术大师。那么叶问到底有没有跟日本人交过手?结局又如何呢?

电影《叶问》中是这样表现的——为了保护老婆孩子,叶问在自家门口打过日本兵;看到好友武痴林被日本将军三浦活活打死,叶问悲愤满腔,以一当十,在打斗场上痛击过日本兵。当然最出彩儿的还是叶问跟三浦对决的那一场戏。

我们必须承认的是,《叶问》这部电影如实地把咏春拳的一些特点展现了出来,比如咏春讲究窄桥窄马、寸劲短打。电影的最后,彪悍的三浦毙命在叶问的拳下,也正好说明了咏春拳的实战威力。

但这毕竟是艺术化的电影,跟现实还是有些出入。实际的情况是,当年日军攻占佛山后,曾经邀请叶问做宪兵队武术指导,结果被叶问一口回绝。日军此时提出要求——叶问必须与一位来自日本本土的武术高手进行对战,若叶问赢了,此事一笔勾销;若叶问输了,叶问就必须听候宪兵队的差遣。

当时,在侵华日军当中,有不少迷恋功夫的日本武术高手。尤其是一些高级军官,他们基本上就如同电影里边的三浦,属于武痴这种类型的,看见高手就心痒难耐,非得捋胳膊挽袖子比画两招才过瘾,所以他们向叶问提出来比武的要求也不奇怪。

叶问既不想当汉奸,又不想惹恼宪兵队。面对日本人的条件,他也是左右为难。最后,叶问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给日本人个下马威,但不伤人,点到为止。

比武当天,叶问一招狠似一招,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逼得对方露出了致命破绽。也就在这时候,叶问及时收手,根本没出杀招——这一下,既赢得了比赛又给了鬼子面子,最主要的是没把事情闹僵。

趁着日本人还未完全起杀心,叶问在朋友的帮助之下,匆匆忙忙离开了佛山这块是非之地。

除了叶问,还有一位用中国功夫对抗日本鬼子的宗师级人物,也频频出现在民间传说和影视剧当中,他就是大侠霍元甲。

民间传说,霍元甲疾恶如仇,最恨日本人。他多次跟日本浪人交手,败在他手下的日本高手数不胜数,比如日本天心流的高手三木武夫、号称“东瀛第一高手”的山口江十郎以及日本浪人宫本等。

正是因为这一点,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对霍元甲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后快,并最终使用了下三烂的手段,在霍元甲的饮食和药物当中投毒,害死了这位民族英雄。

其实,这些都属于艺术化的传说,霍元甲本人确实跟日本人有过较量,但并不像传说中那样频繁,也并没有把所有日本侵略者都收拾得特别惨。非常典型的事件是霍元甲对战日本空手道高手。

在比武场上,那位日本空手道高手跟霍元甲走了没两个回合就明白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便下黑手出阴招,想偷袭霍元甲,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的心思被霍元甲看穿,霍大侠用迷踪拳一招把对方揍了个骨断筋折。

也正是因为这一揍,使霍元甲成了国民英雄。当时中国国力贫弱,所以人们一听霍元甲赢了日本人,便立即有了扬眉吐气之感。为了立我国威,人们把很多传说都安在了霍元甲头上,很多霍元甲本人的故事,也被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普通人的这些想法都可以理解。

当时,中国国力弱,在军事上屡吃败仗,于是,便寄希望于国粹武术上。

但这种牵强附会以讹传讹,有时候确实不靠谱,比如说霍元甲力克俄国大力士,这件事就被传得走了样儿。

其实霍元甲压根没跟俄国大力士交过手,他也绝不是没事就去找日本人比画两下子的人,这都是后人附会。更多时候,霍元甲都是不战而胜,对方一听说他是中国的大侠,一等一的高手,就知难而退了。因为当时来中国的国外武术家,都是在国外混不下去的三四流选手,那位俄国大力士就是如此,两边还未正式开打,他就被吓跑了。

其实霍元甲最大的贡献不是什么打败日本高手、斗胜俄国大力士——这些都是小事;真正让霍元甲声名远播的,是他一手创办了“中国精武体操会”,为后来的辛亥革命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据说,孙中山先生曾经专门为霍元甲题写了一幅“尚武精神”的字,赠给精武体操会,而且孙中山先生本人就是精武体操会的名誉会长。

那霍元甲到底是不是被日本人毒死的?这也有疑问。据霍元甲当时的好朋友、同盟会的陈其美说,霍元甲早年练气功不得法,落下了老毛病,他是死在了这个老病上。当然还有别的说法。但要说霍元甲就一定死在日本人手里,明显过于牵强。

当然,民间还有关于霍元甲的徒弟陈真为霍元甲报仇、血染虹口道场的故事——这就更没可能了。因为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陈真这个人,陈真的事迹是李小龙结合了几个人的故事编出来的,血洗虹口道场这段儿,其实就改编自宗师叶问的事迹。

以武会友,两国高手交战

说来说去,似乎这些武学大师都没怎么打过日本侵略者,即便是打,也是小规模的行动。

那么,中国功夫到底打没打过日本鬼子呢?确实打过。有一个人曾经让日本侵略者闻风丧胆,此人就是清末三大侠客之一李尧臣。李尧臣发明的无极刀法,曾让29军在喜峰口杀敌无数,声威大壮。“七七事变”后,李尧臣在北京护国寺隐姓埋名教国人功夫。

李尧臣是个爱国志士,更是个性情中人,经常在教武术的闲暇,声泪俱下地给大伙讲述当年抗日杀敌的惨烈壮举。结果这事儿被汉奸告密,李尧臣被日伪警备司令部抓走了。幸运的是,李尧臣碰上了一个像三浦一样的武痴。

当时,日军中有一个叫武田西的日本军官,曾练习柔道和八卦掌多年,听说李尧臣被抓后,他提出来要在蟠桃宫庙会上跟李尧臣比武——如果李尧臣赢了,既往不咎;如果输了,要向武田西磕头拜师。

于是二人便在武场拉开了架势。二人先比徒手。要说李尧臣不愧是侠客,在镖局历练过,在战场上也拼过命,他一见日本鬼子便红了眼,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接连几次把武田西打翻在地。

武田西一看比徒手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便提出比刀。他没想到的是,李尧臣最擅长的就是刀术。

不过两个回合,李尧臣飞起一脚,便将武田西的手腕踢伤,刀也踢飞了。最后,武田西铩羽而归,李尧臣大获全胜。因为有言在先,这位疾恶如仇的大侠客最终被无罪释放。

中国功夫历来是和江湖挂钩的。具体来讲,武术之道与江湖规矩非常相似,里头除了攻击技巧以外,还有些中国人素来认可的处世哲学,因此所谓武术,不光是武,更有术在里边。

而江湖也同样如此,不是谁武功高、谁的拳头硬,谁就说了算,而是谁能有武又有术,才会成为领袖。

中国功夫在一对一的实战当中确实有很强的实战性,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功夫真的就天下第一。世界上任何一门格斗技巧,都是人类在发展生存过程中不断完善起来的,都有实用性、实战性,并没有高低之分,有高低之分的只不过是练武的人。

《一代宗师》中的丁连山,能耐不小,但处在战争的大环境下,凭一己之力根本斗不过侵华日军,本身他杀日本浪人也是出于江湖侠义,可江湖没了,侵略者说了算,他也只能隐姓埋名,四处流浪,去做他的关东之鬼。这是没办法的事,更是当时众多武术家的真实写照。

老梁论成败

随着枪械自动武器的发展,冷兵器时代渐渐远去,再加上武术大师们一个个仙逝,中国武术也日益边缘化。

到了今天,我们国家为了发扬国粹,又发起了武术比赛。本来这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比赛当中各种复杂的规矩反倒限制了功夫的发展。如今的功夫大都变成了一种表演,更像是艺术体操,只会摆花架子,就连对打也成为带有表演性质的固定行为。枪往哪儿扎、刀往哪儿砍,参赛者闭着眼都知道,因为都是规定好的套路。就这样,功夫逐渐失去了实用性,离真正的武术越来越远。

武术不同程度上的失传也揭示了这样的事实——没有哪一门技术是永远不败、永不落伍的,特别是在战争中。战争不讲江湖规矩,只讲实力。战争的法则是弱肉强食,落后就要挨打,任何时代都是这样。

光靠武术是强不了国的。我们需要做的,是在跟上时代潮流的基础上,让武术成为“强国强体”的练习手段,而不是将这门国粹真的变成一件中看不中用、华而不实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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