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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灯火阑珊(下)

我们回到客栈时,店小二正在柜台上打着哈欠,见是我们回来了,他拨了一下蜡烛,屋内亮了许多。

我走在前面,师父拎着刚从柜台拿来的灯盏,走在后面为我照路,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客房,倒在床上,实在是累极了。“明天你就知道了。”师父的话又在我耳边回想,好吧,明天。

第二天,清晨,红日初高,清风徐来,飘来阵阵花香,楼下传来卖花声,声声不断地由远及近。

“卖花喽,卖花喽。”

是个清脆的女童的声音,悦耳动听。

我将窗子开大,果然是个小女孩子,看那身形,忽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聂无殇不在房间,铺在地上的被褥叠放得整齐,想来定是去练剑了。

我洗漱完好,聂无殇刚好练剑归来。

江南的早点花样多,葱花饼做得又薄又香,春卷也是香香脆脆的,配着细滑的香米粥,配粥吃的菜丝也是细细长长的丝丝,样子惹人怜爱,味道酸酸甜甜,十分爽口。当然最好吃的还是小笼包,皮薄汤鲜,比这一路上吃的包子,味道好多了,难怪世人喜爱江南。

吃饱了肚子,我跟随着师父,变戏法似的,穿过扬州的大街小巷,来来回回,兜兜转转,真不知道师父究竟要去哪里,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师父,不如找个人问问路吧。”看聂无殇的样子,好像并不怎么熟悉路。

聂无殇没有答理我,只顾着走路,我也只好跟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停住了。

终于到了么?我抬头一看,这房子真气派,顺着街道都看不到院墙的尽头,这会是什么人的宅院,住在这里的人又与师父是什么关系?

“就是这里么?”我问道。

聂无殇没有说话,停驻了一下,然后又朝着街道走了,看来是我猜错了,不及多想,只得跟上师父走。

走到一处小巷子口,聂无殇停了下来,用手量了量宽度,又摸了摸周围的墙壁,然后很确定地说,“嗯,就是这里。”

“这里,就是师父昨天说今天带我来的地方么?”我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普通的巷子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我相信,师父定是有他的道理的。

“嗯,是这里,这便是当初,我捡到你的地方,玄儿。”聂无殇说的很轻,但字字清晰,这条巷子来往的人不多,犹外安静,更使我听得清清楚楚。

“那么师父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么?你看见他们了吗?他们是被人杀害的?”我禁不住连连发问。

“没有,他们活得很好。”

“是吗?”

“这些年,我暗中调查过,虽然不是十分肯定,但也差不离。”

“为什么?”

“玄儿,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追问我,你父母的事情,其实我就想告诉你,可那时我并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阿福说,终有一天,你会再寻他们,会回到他们身边,就像我逃避我父亲,但最终还是回了碧水山庄,可他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你将来有一天后悔。”聂无殇的眼神里闪过怜爱、懊悔和不舍的痛苦,以及淡淡的坚定执着。

我看着他,心想,“然后你便可牵挂去找那个雪儿了吧。”嘴上,我还是忍住了没说。记得年少无知的时候,曾有一次,让我偷听到,聂无殇与福叔的谈话。福叔好像是问及聂无殇娶妻之事,聂无殇当时是以我还小作为借口推却了,说是等我再大些,都安排妥当了,再作考虑吧。

“我的亲生父母他们是谁,在哪儿?”

“就在方才的那个府里,如果我的调查和推测没有错,你父亲应该就是扬州府尹。”

府尹的女儿,那么我回去以后便是衣食无忧,也不必担忧我今后的生活。

沿着方才的路,我慢慢地走回到方才那座气派的宅院前,朱红的大门紧闭着,回拒着一切来客。想着若是此时一脚走进去了,恐怕是与师父再也无缘见面了吧。胸中一股酸涩涌上了心头,“师父,能不能让我陪你一起去参加武林大会,我想看师父成为天下第一。”

“为什么希望为师夺第一?”聂无殇不解。

“这样我就是天下第一的徒弟,那么就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了是不是?”我从小就和师父生活在一起,自然知道他对这些名利看着很淡薄。可我其实只想以后还能多一些听到师父的消息,师父曾经说过天下第一事非多,可是唯一你得了第一,我才能听到更多的关于你的消息,所以才找了一个师父不可推脱的理由。

“也好,那样便不会有人敢轻视你了。”聂无殇叹了口气,紧握了一个腰间的霜离剑。“为了玄儿的第一,看来得更要加紧练习了。”聂无殇冲我微微一笑,清风吹在他的脸上,一缕细发扫过他的硬朗得如同刀刻一般的面庞,阳光下自信与几许担忧同时写在他的脸上。

我噙着眼泪笑了,赶忙偏过头去,怕师父看见。师父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点也不在乎师父是否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即便师父成了天下第一,我也不会用师父的名来保护自己。我会用我自己的剑来保护自己,也会用我所学的武功来把想要欺负我的人欺负回去。只是我会想念你;只是如果你不是第一,没有人会关注你的消息,我无法得知你的音讯。

轻风吹过,树叶沙沙。仰望头顶的苍穹,蓝的无边无际,连一丝的白色的云朵都没能容下,略有几只野鸟,一闪即过。

“看什么呢,那么专注?”聂无殇冷不防发问。

“没什么,有点饿了。”我答非所问。

“回吧。”聂无殇显然也没在意。

正欲离开府尹府回客栈之时,忽然背后传一个女声,叫住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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