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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何从何去

因为有周琦这个“半先”,所以于羽的探夫求学之旅还算顺利,很快安顿下来后便去之前周琦安排的语言学校报到了。

周琦说:“抓紧时间通过语言考试,然后把所有材料备齐就可以申请入学了。”

虽然有着升学考试的目标,但于羽的内心还是突然多了一种前途未卜的不安感,以前在北京的时候,虽说各方面条件也是一般般,可是总感觉那里才是自己能够扎根下来并为之生活工作一辈子的地方,而来到了这里,感觉自己每天都生活的无比压抑。

说着需要经过大脑过滤一遍才能说出口的语言,大冬天里想在外面喝口热水都成了无比困难的事,满街再也找不到新疆羊肉串、四川麻辣烫,取而代之地是零星分布的像”subway”、“coffeetime”这样的快餐店,出售的无外乎就是三明治、汉堡、炸鸡腿这样以前被于羽成为“垃圾”的食品。可是没办法,因为需要在学校上课,所以于羽只能每天享用着这些幸福的“垃圾美味。”

不到三天,于羽就崩溃的直跳脚:“我真是受不了啦,烤肉卷外面的皮是冷的也就算了,连里面裹着的肉馅都是冰凉的。蔬菜更不用说了,全是生的。天寒地冻之下,我喝着加了ice(冰块)的冰水,再啃着纯原生态的肉卷,舔着嘴唇,抖着二郎腿,人家同学问我是不是吃到这样的美食很开心。我告诉了他我冻得口颤胃颤心颤全身颤的真相,然后顺便问候了下他全家。”

周琦听罢,嘴巴张的老大:“你胆子真大,在文明国家竟然还敢出口伤人。记住,文明才是最美的风景。你怎么就不能够安安静静的做一道美丽的风景了?”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打量着于羽的全身上下,终于没有发现被人胖揍一顿的痕迹。

于羽哭笑不得:“我是觉得很奇怪,同样是人的胃,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别,我想问下他们全家有没有任何不舒服不畅快的感觉。不然你以为呢?”?“哦,哦。”周琦总算明白,“此问候非彼问候。”

这下轮到于羽起劲了:“我说周琦,你出国也快一年了,为什么你的思想还没有融合到西方文明宝贵的智慧之库中呢?你体内那些残存着的思想糟粕已经漂洋过海来看你了,而且这一看已经看了很久了,这一看她就没打算走了!你知道吗?你现在已经处于进一步安全,退一步危险的地步了。你千万要提高警惕。”

周琦笑着应到:“谁飘洋过海来看我了呀?那我应该张开热情的双臂欢迎她,拥抱她,抚摸她,反正我是来者不拒,拒了再来。”

于羽鄙视的看着他:“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啥样的都要,真是饥不择食,品味真low。

话音刚落,就看见周琦饿狼扑食般地像她扑过来,一边扑一边还大声嚷着:“我是low,可是也绝对不能漏掉你呀。”

很快,于羽就顺利的完成了在语言学校的所有课程,并在后面的托福和GRE的考试中拿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但是于羽还是有点不安:“这个成绩不是特别高,有很多牛人都能拿满分的。”

周琦安慰她说:“你说的那种,全世界也没两个吧。”

于羽瞪了他一眼:“不是你让我用放眼世界的眼光看问题吗?而且我现在不就是要和全世界的申请者比吗?”

周琦努力争辩:“你这个看法就有失偏颇,你和全世界的申请者比不假,可是人家最牛的申请者也未必要申请你准备报的学校呀,就算申请你要报的学校也不一定要申请你报的专业呀,万一申请了你要报的学校和你准备读的专业也说不定申请的是本科或者硕士学位呢。所以说和你申请同一学校同一专业同一学位的考托考G牛人出现的概率特别低,低到你可以忽略不计。”

于羽仔细想了想,觉得周琦的话有点道理,心里暗自思量:“这个周琦平时不声不响,思考起问题来确实思绪清晰,逻辑缜密。不愧是学习理工科的男人。”心里不禁有点佩服起自己的丈夫。

于羽和周琦刚谈恋爱的时候,被于灏知道了两人的关系,于灏只问了姐姐一个问题:“我这个未来姐夫是你们专业的吗?”

于羽奇怪地问:“不是呀!怎么呢?”

于灏颇有见解地说到:“姐姐你要找对象,千万别找文科男,我说这话可不是因为我羡慕嫉妒恨人家的文绉绉、气华华还有满腹骚情。而是文科男往往说的好听,做的事情不咋滴。你说你爱太阳,他会说他就是后羿;你说你喜欢月亮,他就会告诉你月亮代表他的心,你要是说你欣赏满天的繁星,估计他就会变成小眼睛。”

于羽不解:“啥小眼睛?”?于灏鬼马精灵地解释到:“眼小聚光,一聚光不就闪闪发亮,所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于羽再次被于灏的胡诌才华所折服,可是人家压根不在乎,反正只有是才华,管它是哪一种。

于灏接着说:“姐姐,你看文科男多能忽悠,可是你说他能真的变成后羿吗?能真的把他的心挖出来给你吗?”突然,他一顿,然后接着说:“不过拥有一双小眼睛倒还是有希望的。姐,现在有那种双眼皮变单,单眼皮一线牵的手术吗?”

于羽没好气的回答:“我又不了解整容界。”

于灏嬉笑着说:“我姐天生丽质,哪能了解整容界呀。只不过姐,你千万不要被文科嘴男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了,一旦被缠住,终身受其苦。”

于羽笑笑不置可否,于灏还接着说:“你知道京城三校的学生都有一个别号吧?”

于羽摇摇头一脸茫然。

于灏得意地说:“人家都说北大出疯子,清华出傻子,人大出骗子。你们北大就先不说了,为什么人大那么多骗子,还不是因为他们文科专业强又多,所以不可靠呀。”

于羽反驳他:“那你们清华那么多傻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于灏却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有点意气风发的说:“傻子多好呀,你看世界上那么多东西都以傻而出名,比如傻子瓜子,傻瓜照相机,就连有部奥斯卡最佳影片中的男主角都是个智商有点低的。这就叫做傻子有傻福,难道你听说过骗子有骗福,疯子有疯福的?”

于羽也不甘示弱:“你别说,我还真听说过。”

于灏终于傻眼了:“啥?”

于羽狡黠地眨了下眼睛,然后慢吞吞的说到:“某地一起车祸逃逸案件,犯罪嫌疑人被断定有间歇式精神病,免于判刑,这不就说明疯子有疯福?”

于灏闻言,暗自思索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夸奖姐姐举的例子有道理。

可是不管于灏怎样想,于羽今天回想起他说的话,却是举双手赞成,自己的老公是个典型的理工男,虽然不太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是稳重踏实有包容力,而这一切都是于羽为之欣赏和赞许的。

可是扎实可靠的理工男老公周琦很快就面临着大麻烦了。周琦的老板PeterLee是个从中国过去的学者,这个人,怎么说呢?用周琦师兄的话来讲:“这其实是个伪人,伪善的人。”这个人在美国Top50的学校读的博士学位,虽然学校名气比不上哈佛、MIT(麻省理工学院)这样的顶级学校,但是人家发表论文的本事可是真的牛,博士五年期间,以第一作者或者是联合作者的身份发表了40多篇文章,这在学术界简直就是高产或者是特高产了。但是仔细去看他写出来的东西,高质量的不多,文章以标新立异吸引眼球为目的,很少有扎扎实实的研究和真正意义上的创新。

师兄告诉周琦,他听别人说,PeterLee当时为发表论文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有几个实验数据明明是当时他所在的实验小组其他人得出来的,他却暗自筹划,抢先发布,以获得署名权。当然,因为他的学术成果丰富,所以他很快在北美的学术界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不仅拿到了tenuretrack(终身职位),还拥有了不菲的科研经费。但是这个老板对手下团队特别苛刻,整天挂在嘴上的就是:“你要证明我招你来不是错误,否则你要是浪费我的时间和金钱,坏了我的项目,我就让你立马混蛋,让你以后在这个行业都混不了。”不仅如此,他给他团队成员的工资待遇很一般,但是要做的活儿却是三到四个人联合起来才能完成的量。

周琦的师兄原来压根不知道这个老板的底细,因为虽说是师兄但是大家的研究方向还是不完全相同,这个老板平时在外面也非常nice(友善),整天一幅笑眯眯慈祥温和的样子。周琦接触后才发现这简直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不过周琦想无论怎样,先在他这里待个两年熟悉一下环境再说,后面如果找到合适的岗位再跳槽。谁知道,这个时候peterLee出事了。

这个事情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peterLee把学术圈当做了名利场,更作为了他捞取个人财富和好处的地方。有位同样从国内过来的知情老师说:“他还以为这是国内某些高校啊,找人弄几张发票,随便开个抬头和用处,就能够充当科研经费给报了。”于羽对此也心中有数,她还是青年老师,没有什么科研项目,可是她也看到过一些有项目的老师有过类似的做法。好在这几年国内高校的科研经费审核体系也日趋完善,可是往往是上有对策下有政策,这样的行为没有办法完全彻底地断绝掉。PeterLee对于这一套操作的流程估计颇有心得,所以总希望能够在科研经费上面捞一把。可这里毕竟是科研管理体系非常严格的北美,如果要在这上面动脑筋,一旦事发,不仅意味着学术生涯完全断送,还可能面临刑罚的制裁。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所以很少有人敢自毁前程,尤其是像PerterLee这样已经在学术界站稳脚跟的人,更是在科研经费问题上谨慎之谨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PeterLee一时鬼迷心窍,找了两个学生在某个设备引进费用上做了假,后来事发,学生也不愿做替罪羊,所以供出了他。

PeterLee出事对于周琦来说,简直就是个灭顶之灾。虽说周琦名义上是在为学校做事,但是实际出资方是PeterLee所在的实验室,现在PeterLee出事了,那么他原来负责的项目还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要打一个问号。对于周琦而言,今年的合同快要到期了,失业的问题先放在一边,关键是他和于羽的签证问题。周琦的签证是和他目前的工作挂钩的,而于羽的签证则是和他的签证绑定的,一旦周琦目前的项目面临解散,就意味着他们必须要灰溜溜的打道回府。

于羽急的在家直跺脚,周琦一时也没了主意,好在周琦的师兄带来了消息说实验室的项目可能会有其他的老板接手,让周琦争取能够和此人取得联系。周琦一想,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即使马上再重新找工作,时间也来不及,只能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屋漏偏遭连阴雨,新来的老板是个印度人,虽然不应该对印度人存有什么偏见,但是这个印度人确实不咋地,他表面上笑容满面的同意了周琦和他续约的请求,暗地里却招了很多印度学生,而将所有的中国员工全部扫地出门。

这下周琦和于羽彻底傻了眼,因为没有拿到绿卡,签证是和目前的工作相联系,现在的情况就是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找到新工作,否则两人就得离境。加拿大这几年的就业形势并不好,而且像周琦这样的专业,如果没有高校或者研究机构愿意接收,想一下子在这里进入工业界是非常困难的。两人拼命的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各种招聘信息,周琦焦急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于羽不仅焦急更多了一份懊悔和对周琦的埋怨,早知道晚几个月辞职就好了,现在的情况哪还有心思申请学校,如果当初没有听从周琦的建议,而是坚持留在北京等把学校申请下来了再离职,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样山穷水尽的地步。

埋怨归埋怨,工作还得继续找,眼看着就快要到必须离境的日期了,周琦的工作还是没有着落,于羽也是急的没办法,就对周琦说:“实在不行的话,就离开加拿大,你如果暂时不想回国,就看看其他国家有没有什么机会。”周琦这个时候已经火烧眉毛了,现在只要有工作岗位,哪里都可以去。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很快,周琦又有了一个新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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