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经理默默地注视着晓光，等着晓光讲话。
晓光眼神沉在地板上，下齿不时地咬住上唇。
“你不会是想问王舒的事吧？”杨经理试探地问。
晓光抬起了头，尽管想知道，但还是要沉住气，低头不语。
“说话啊，晓光，难道你不相信我？”杨经理有点气恼，从包里掏出一包中华，拿出一支点上。
“给我一支。”晓光说。
杨经理始料不及，犹豫了一下：“你也吸？”
“心烦！”晓光接过烟说。
杨经理给晓光点上，一时烟雾升腾。
“杨……经理”晓光忍住咳嗽“我要向你说件事。”
杨经理哑然失笑：“说吧，就等你说啊。”
“这件事估计会让我离开这个厂。”晓光语气平淡地说。
杨经理恍然大悟地点头：“我知道了，我还以为你要问我王舒的事。”
晓光惊讶地看着王经理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杨经理点头：“八九不离十，是关于厂里的事吧？”
晓光惊讶于杨经理的这种平缓的语气，在他看来异常严重的事，到他嘴里却是无所谓了。
“你当真知道我要说的事？”晓光再次确认。
杨经理看着晓光笑：“晓光，你还太年轻。两个字——单纯。你提出上夜班，我就知道你想摸清厂里亏损的原因，你的这种热情和对工作的责任感让我很欣慰。”杨经理掐掉了烟头。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夜班的事，还有库房的事，对吧？”杨经理说完以一种自信的眼神看着晓光。
晓光无语了，感觉自己是被蒙蔽的小孩，自信感瞬间在杨经理的问话中崩塌。
“晓光，夜班的情况我们知道，但你知道王班长为什么敢肆意妄为吗？库房管理有缺陷，但你知道库房总管是谁任命的吗？”杨经理象个长者似的发问。
“厂里关系错综复杂，名义上是个私营厂，其实呢？”杨经理说完摇了摇头。
“你能给我讲清楚吗？”晓光低声地问。
“晓光，记住我们都是打工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算我给你的忠告吧。”
晓光笑了，他笑自己真的太单纯，在他看来，作为厂里正义凌然的杨经理也说出和周强一样的话。
杨经理坐在椅子上，旋转起来。“晓光，这厂是不会长久的，不过你放心，王舒给我说过，让我带着你。”
晓光一下释怀了，他的猜测与杨经理的话语严丝合缝，杨经理这样重视他是因为王舒。
“晓光啊，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会明白的！”
晓光躺在寝室的床上，杨经理的话语，如冷雨湿透着晓光的心。晓光感到沮丧，原以为自己站在山峰的最高处，没想到自己却在底谷如井底之蛙。原以为凭着自己的热情和吃苦，能在厂里打拼出一番事业，但这些都如幻梦。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在他看来，现在只有一点是真实的，那就是王舒对他的关心，但这关心经过杨经理后似乎打了折，心里竟对王舒有了一丝埋怨。
“李晓光，王八蛋，滚出来。”寝室外传来周强的声音。
李晓光站了起来，门砰地一声被踢开：“滚出来！”周强站在门口红着脖子叫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