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家,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们行色匆匆的脚步,看着父母牵着孩子的小手,看着街边橱窗里的全家福休闲套装……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于是逃离的脚步也越来越快,直到周边的环境我都不再熟悉。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的脚步,停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胸口跳动得厉害,在最后的铃声响起前,我点了接听键,按上免提。
季子言的声音熟悉又温暖:“萱萱,你现在在哪里?”
“哦,我妈给你打电话了?”喘着大气,用陈述句表达出了疑问句的口气。
“嗯,在你出门后的几分钟他就给我打电话了,萱萱,你先等我半个小时,我把手上的工作忙完就赶去你身边。”
季子言或许是感觉出我不会再任性的离开,所以倒也有几分不急不缓,可不想太过事事都依赖着他,我也需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我对着电话那头说:“季子言,你不用过来我就想一个人待会,你放心,我不会再随随便便消失了。”
很郑重的做完保证,季子言在那边叹了口气,只说了一个字‘好’便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机仅剩下的百分之十八电量蹙眉,接下来的时间,在这段不熟悉的道路上,我这个半路痴真的不会迷路吗?
或许会,可我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个,而是先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填饱肚子,之后的时间,我又开始神游了,直到发现周围的人开始朝一个地方聚集,好奇心被勾起来,我也围了上去,只见一个两颊红肿,披头散发痛哭淋漓的女人,和一对站在她旁边光鲜亮丽很是亲密幸福的情侣。
痛哭女声音都嘶哑了,大骂着:“你们这对狗男女,凭什么这么嚣张,不仅要和我争夺针夺孩子的抚养权,还要连房子也拿去,那可是我和王涛在结婚前我辛辛苦苦挣得,你们不能都拿走。”
“疯女人,什么叫你辛辛苦苦挣的,老子后来不也和你一起还房贷,本来工资就不够用,还TMD砸好几百块在这上面,你怎么不说说老子这几年的委屈。”
男人王涛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同时他身边的光鲜女也是很默契的摆出一副贱脸:“陈清,你说你现在,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你凭什么还吊着涛哥不肯离婚,还有,这房子那是为了贝贝着想,你也不想她到时候跟着连房子都没有的爸爸生活吧。”
三个人的闹剧,一个男人,两个女人,我大致看出来了。
男的叫王涛,痛哭女叫陈清,这两人目前为止在法律上还算是夫妻,可在各自的心理都是恨急了对方,男的因为出轨找了小三,现在要陈清离婚,并且孩子贝贝归男方抚养,同时还有房子,陈清不同意,两人便僵持着还没有离婚,还有她那脸上触目尽心的巴掌红印,故意也是这贱男打的吧。
王涛搂住小三的肩膀,对着陈清既恶心又凶狠地命令道:“疯女人,再过三天,我要是还没看到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那你这辈子都不要想见到女儿。”
说完他拨开围成圈的众人,还破口大骂:“死人,都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和女人吵架啊!”
陈清委屈之极,小跑过去一把抱住王涛的大腿,并跌坐在地上:“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啊,自己男人出轨,为什么我要净身出户,明明家里大小琐事都是我在打理,你根本什么都不管,每个月那四五千的工资也是你自己在花,从未为家里减轻过什么负担……我如此任劳任怨,得到的却是你养小三的结局。”
女人的话说完,周围的围观群众都十分愤慨,这样的男人真是贱得如此无语论比,大家加的口水声都可以吐死他了。
王涛见大家都在抨击他,便老羞成怒,一脚踢向了女人的肚子,疼得陈清当即便甩了他的大腿,摆脱掉束缚,他转身准备离去,却被周围的好心群众给团团围住,不得离去。
在一旁目睹了男人踢女人全过程的我,手掌已经紧握成拳,好像上前揍他,可现在安慰女人才最急迫:“陈姐,你有没有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忙打救护车电话,还有警察的……”
“不用不用。”话还没说完,陈清便打断了,她捂着肚子摇头:“老人常教导我们,家丑不可外扬,可这要张扬的你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啊,所以我能做的就是不要把事情越闹越大,否则今天还要怎么活啊?”
老一辈的思想害人啊,凭什么男人打女人这种家暴行为还不能报警。
我在包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了一张季子言的名片:“陈姐,对待这种男人你越软弱越受欺负,这个电话你留着,如果需要打官司离婚的话就打这个电话,我会去给你做证明:老公大庭广众欧打妻子,并携小三秀恩爱,然后你觉得这场官司到底谁输谁赢?”
我从陈清的身边站起来,用这小身板冷冷的瞪着王涛,他大概是彻底被激怒了,紧握的拳头已经青筋凸起,下一秒是不是该揍我了,我吓得赶紧闭了眼,半晌,那预料中的拳头并没有落下来,我慢慢睁开眼,就看到了一位中年大叔拦着了王涛在半空中,准备落我脸上的拳头。
好险,我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看着那长相很憨厚的中年大叔,心里还一阵后怕,不过我怎么觉得这种情节似曾相识。
最后这场闹剧是这样收场的,大叔把王涛揍了两拳,驱散了人群,然后把陈清送去了医院,整个大街上恢复了早前的平静。
我一直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好熟悉还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脑海里浮现出断断续续的画面,好痛,蹲在地上用力敲打,越大越痛然后那些画面碎片开始慢慢拼接。
“方溪,你对得起我吗,我们已经订婚了,再过几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却告诉我你爱上了别的女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啊……”
“对不起,小恬,感情的事情我真的控制,爱上了就爱上了!”
“那我呢,我要怎么办,方溪,我不能没有你啊,真的真的很爱你啊!”
“小恬,是我对不起你,要打要骂我也认了,可是娶你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因为我认定一生的女人不是你。”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了下雨,街上的人们加快了回家的脚步,而我,顾凌萱,往日不堪回首的记忆慢慢回到脑海,变得清晰无比,原来曾经我也是别人口中的小三,原来,曾经有那么一个巴掌也险些落在我脸上,原来当初的自杀不是爱的多深,而是恨得多深……
“方溪,我是真的爱过你啊,原来也是那么的恨过。”
脸上滚烫的泪珠滑落,加上冰冷的雨滴,冲淡了苦涩的味道,可却加剧了心中的委屈程度,看着人们成群结伴,就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仿佛被遗弃的小孩,没人疼爱。
现在我明白了,当初方溪的妹妹为什么泼我啤酒,骂我贱人小三,而小恬当时见到我却一句话没说,反倒很愧疚,因为当时我的自杀未遂都是她的刺激,各种难听的话,各种骂我去死,最后我便真的去死了。
当时把自己还有身边的人折腾的天翻地覆,我得到了什么,心痛、肉痛还有亲人们的担心,我终究没有和方溪走到一起,终究小恬和他结了婚,原以为那是我的幸福,拼尽了命去抓住,却发现那只是别人的,你再不舍得也只有放手,也要还给人家!
好冷,真的好冷,心上的,身上的,冻得我浑身颤栗。
“顾凌萱,你站着这大街上要干嘛,没看到现在雨越下越大吗?”
熟悉的声音,主人焦急地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站在我的面前,手上的雨伞正好躲进了我们两个人。
我睁眼看着林怡,自嘲道:“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样讨厌我了,因为现在,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了,还拿什么要求别人来喜欢我。”这样的顾凌萱,凭什么能够得到卫景霖和季子言的守护,我不配啊!
林怡冷冷望过来,一只手也捏上了我的下巴:“是讨厌吗?或许不是!凌萱,其实我很羡慕你的幸运,那是我无论如何也努力不来的东西,可你却能够随意挥霍这种幸运,让身边的人伤心,上天究竟眷顾你到了什么地步?”
“上天其实很公平,那看似是眷顾的东西实则是毒药,我竟可从不曾触碰,也不要受伤!”
告别了林怡,我走了很久很久,熟悉的路不熟悉的路都走了一遍,最后我成功的把自己走丢了,靠着最后一点电量,我给季子言打了电话。
在他刚接起的第一秒钟我便抢先说话:“季子言,我们不要订婚了好不好?”
电话那头静静的,听不到一丝声音,我又开始落下眼泪,低声抽泣地问他:“季子言,我们结婚吧,你娶我好不好?”
好一会儿,那边温柔地答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