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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夜袭粮仓(1)

罗宾走后不久,有几个庄客就找了过来。见到赵予后,那个带头的庄客跑过来说道:“哎呀,小姐,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到树林这么深的地方呀?夫人正着急得什么似的。你快点跟我们回去吧,不然过一会儿连老太爷都惊动了。”

“好吧,我们走吧。”赵予听了便对那个庄客说道。两人随着那几个庄客出了树林,往小阴山上爬去。爬到半山腰,赵予见到了她母亲周萦和那些姨太太们正在路旁的一个亭子里坐着,亭子中间的那张石桌子上还摆满了各种水果和点心。这些夫人和姨太太们可没有那样的好心性爬上山顶,她们能够爬上半山腰已经很给面子了。她们此时正在亭子里吃吃喝喝,说些闲话。赵灼他们那帮小孩儿也围在她们的身边。周萦见到了赵予便叫她过来亭子坐,不过赵予可不想跟这帮八卦的姨太太们呆在一起,不然都不知道会怎么说她呢!

“妈妈,你自己歇着吧,我上去找爹爹。”赵予对周萦喊道,然后就跟着那几个庄客继续往山上爬。爬上了山顶,赵老太爷和赵予她爹赵乐和一帮管家男人们正在山顶的亭子里喝酒谈天。亭子的石桌子上摆满了鸡鸭、猪肉、牛肉和羊肉。这些男人满口粗言烂语,侃侃而谈。

“一帮臭男人!”赵予心里说道。这里显然也不是赵予该呆的地方,她向前打个招呼就离开,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再往山下走去,因为此时她已经好累。而带她上来的那几个庄客没有再跟着她和周书,而是回到了赵老太爷这边。

山顶上秋风习习,山脚下,密林河静静地往东流去,远处还能看到她们的赵家村,只是看上去很微小。休息好了之后,赵予便带着周书下山。下山的时候赵予走了另外一条路,避开了她母亲休息的那个亭子。好不容易来到了山下,此时赵予和周书都累坏了。山下那些赶马车的车夫们正在山脚下的树林边聊着天在等着这帮主子下山。赵予此时也不想在等她母亲和她爷爷赵老太爷他们了,她叫了一个马车夫载她们回去,然后叫其他的马车夫告诉她母亲和爷爷他们。两人坐上马车回府,一路上彼此无语,周书此时也累坏了,没有心情去逗她家小姐。

重阳过后,秋收的日子越来越近。眼看着稻禾抽出了稻穗,青青的稻穗又慢慢地变成了金黄,直到染黄了整片田野。今年的稻子长势很好,可南邑乡的佃农们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往年那些丰收的喜悦看似那么平凡可如今想起来却是一种奢望,这稻子都不知道为谁而种的。现在大伙儿都担心今年这粮食到底能不能搬回自家的粮仓。

在赵家庄的邑地这边,也就是密林河北面、小阴山东边的这一大片广阔的田地中,收割时候晒谷的场地大大小小地遍布在它的周边。不过两大晒谷场却是在石花坡对面的那片黄土地上,这里离密林很近,是往年被抢粮最多的地方。在红飘带时代,大伙儿一直议论着要搬离这两块晒谷场。但是这两块晒谷场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这里离田地近,在这里晒谷可以省下许多活。地势高,下雨不怕积水,地势也平坦,土地夯实不长草,根本就是天然的晒谷场。而且晒谷场的周边早已建成了一排排的房屋来堆放乡民们那些还没晒干的粮食,这可方便很多。哪怕找遍南邑乡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地方。在收获季节在这两片晒谷场上晒的稻谷可是占了这片田地收成的七成以上。同样的,这两片晒谷场也是一个血腥的地方,因为抢粮和保卫粮食而死在这里的人谁也说不清到底有多少,而他们流的血,可以染红这两片晒谷场一百遍!

享受了十几年的太平盛世,如今红飘带突然重新出现,这让南邑乡陷入了比以往红飘带时代更加慌乱的局面。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招兵买马,赵家庄的庄客又来到了两百多人,只是这两百多人的庄客除了原来的六十多人之外,新招进来的大多是乌合之众,其中不乏滥竽充数的,只是想来混口饭吃。现在稻子即将成熟,赵成欢每天都带着庄客在自家的邑地良田的周围巡逻,有时候他甚至带着庄客穿过石花坡的那片树林来到望秋山大峡谷的山口。只是现在一切都一如既往地平静,这种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更加让人感到烦躁不安。赵成欢现在已经消瘦了些,虽然武艺不能跟年少时比,但是他依然是赵家庄最强悍能打的人。

现在田野里的稻谷已经转向金黄,有些田地的稻子已经成熟,田野里已经有人开始收割。只是恐惧既然已经蔓延,慌乱自然在所难免。有些田地的稻子还没熟透,这些田地的佃户也抢着收割了起来。他们宁愿少收些稻子也要早些把稻谷收回家去。现在全南邑乡都在注视着这片乡里最大的田野,每天在这片千顷良田南边的密林河岸边总会聚集着一大帮人,他们都在观望着,看看红飘带什么时候会从北面的树林里杀出来。赵予每天都会带着周书跨过大木桥来看看,现在赵予的心里可是难过得很,整天愁眉苦脸的,搞得周书也跟着她一起愁眉苦脸了起来。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田野里的稻禾已经熟透,不收割都不行了,再不收割稻子就要掉下来。佃农们开始在田地里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他们此刻只想快些把稻子收割完,好把这些粮食搬回家。眼看着金黄色的田野慢慢地裸露出了褐色的土地,北边石花坡对面的那个晒谷场上晒的稻子也越来越多,可是红飘带的身影还是不见。这时候,新的谣言又开始四起,乡民们议论纷纷,怀疑那个红飘带根本就是假的。赵家庄的人也就遇见过两次那个人,凭什么就可以断定那个人是红飘带?或许这一切都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于是这些天笼罩在南邑乡里的恐惧的乌云开始消散,人们的脸上又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连干活都特别来劲。赵予觉得这事也是奇了,眼看着田野里的稻谷都快收割完了,有些人家的稻谷甚至都已经晒好,开始往家里搬了。可那天罗宾不是明确地告诉她今年抢粮的事是在所难免的吗?密林里的那帮山民到底想干嘛?难道是罗宾说服了那帮山民不要出来抢她们家的粮食?可罗宾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如果罗宾没有骗她,那密林那帮山民这些天到底在等什么?这几天赵予每天都会来田野几次,张望着远方的树林,她真的不希望她的罗宾会绑着一条红飘带从那里冲出来。她身上的绫罗绸缎与这片长着荒草与野树的天也显得格格不入,每次从田野从田野里回来她的那双漂亮干净的靴子总会粘上些泥巴。赵予看着这些佃户们在田地里辛苦地工作,此时天气虽然不算闷热,但是时候既然已过中秋,风干物燥的,在外面晒久了还是很难受。赵予看着这些佃户便想起了罗宾的话,如果她跟罗宾私奔的话,将来叫她干这些活她真的干不了。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在西边的山上映照着一片晚霞,煞是漂亮。赵家庄的管家茂和骑着马、沽着酒,还带了一大块烧猪肉朝北边的晒谷场走去。他今晚要到晒谷场守夜。此时秋收已经临近尾声,田野里的稻谷已经收获地七七八八,只是晒谷场里还有许多没晒干的稻子佃农们还没有搬回家,还有少许晒干的有些佃农也还没来得及搬回去。赵成欢这些天连天地守夜已经熬不下去了,这两天赵成欢都是叫他家的管家来守夜。赵成欢这些天烦躁地很,红飘带迟迟不出现,赵成欢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用意,难道那天劫他们货物的少年是假的?但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些天也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这种宁静有时候比暴风雨本身更加可怕。不会南邑乡现在的舆论认为这个红飘带是假的,他们觉得这只是南邑乡某个少年的恶作剧。

“骑着大笨马,手沽千金酒,烧猪来相餸,人生何逍遥。”这位赵家庄的管家骑在马上,随口哼着小曲。

“叫我去给他守夜,他给了多少银子给我?一个子都没有!哼,如果红飘带真的来了,那可是要死人的!让我冒着生命危险去给他守夜却一个子都不肯给我!在这个秋日浓浓的日子让我到田野边喝秋风,这野外晚上的风可不是一般地大呀!可是既然主子叫我来了,我能不来吗?只不过我不必太较真,到晒谷场里喝喝酒,聊聊天也就算了。红飘带来不来与我有什么关系?那些又不是我家的粮食,我有必要拿着命去给他们守护吗?他们给了多少银子给我?就算我真的抓了红飘带那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或许我会得到一个英雄的虚名。可这虚名于我有何用?这虚名能够生出一座宅院和几个妻妾来给我吗?假如我被红飘带砍去了一只手,这虚名能够为我重新装上一只手吗?不能!可见这英雄只是如空气一样闻不到也摸不着的东西,还不值我怀里的酒值钱。可是主人家叫我去守夜我能不去吗?去,我得去,我得讨主人家的欢心。可是我守夜的时候主人家又不在,所以我守夜的时候也没必要卖命。既然主人家都不在,那我卖命给谁看?所以我只管喝我的酒,如果红飘带真的来了,我就找个角落躲起来,等他走后我再出来,到地上抹些血迹,或许还要不惜疼痛地弄些伤口,然后回去报告老爷,我与红飘带英勇战斗,虽败犹荣!”茂和一边自言自语地想着,一边朝晒谷场赶去。太阳此时已经下山,天色眼看就要黑了。来到了晒谷场,茂和把今晚守夜的那一百来个庄客叫齐来集合,然后对那帮庄客们说:“大伙儿都听好了,你们都是我们赵家庄养的,平日里游手好闲,耍耍棍棒,然后吃香的,喝辣的!主人家养了你们,今日这个时节就是你们报答主人家的时候了。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晚,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守护着这个粮仓,哪怕是没了命也不能让红飘带抢走一粒稻谷!”

开场白说完毕,庄客们便分开几支队伍去巡逻。这些庄客大多都是临时招进来的,战斗力可想而知。不过茂和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现在和南邑乡大部分乡民们的想法都一样——红飘带是不会出现的。

庄客们去巡逻了,茂和便和两个熟悉的庄客头领来到一间空置的粮房,挑上灯,一边吃着各自带来的肉,一边喝着酒。茂和自己带了一大块烧猪肉,另外那两个头领则带了些牛肉和羊肉来。早两天的时候还要佃农白天在这里晒谷,晚上也不辞劳苦在这里守夜。不过经过了这几天的平静,大伙儿都不把红飘带当一回事了,现在已经没有佃农留下来守夜。

巡逻过几圈之后,此时天已经过了三更。那帮庄客已经不想再巡逻了,便各自在粮房外找了个地方,三三五五地倚在粮房的墙上睡觉。月光冷冷地照下来,田野里一片静悄悄的,只有一片虫子的叫声,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鸟的怪叫声。此时在暗处,正有着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看着这个晒谷场。茂和和那两个庄客头领此时已喝得烂醉,那还有什么心思去叫这些偷懒的庄客去巡逻,就算是他们没有醉也没有这份心思!

此时罗翰正带着密林的那一百多个密林的壮年男子躲在对面石花坡的树林里。经过了这些天的等待,这帮人早已按捺不在了。罗翰等了这么多天,等的就是今晚这样的机会。密林里的那些运粮车——手推的和马拉的,荒废了十几年,早已腐朽不堪用。罗翰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已经叫人又做了一批。如今这些手推的和马拉的运粮车都在今夜被带到了石花坡的这片树林里准备着,还有拉车的马匹也已经带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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