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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以身代君受

席卷着彼岸花的黑色旋风一路到了阴阳桥才停下。

桥头除了躺着的苏子喻,没有半点桑青的影子。面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低头掐指一算,方圆百里之内感觉不到桑青的气息,似乎正被人往不可知的地方牵引着。

“杜琼琚,原来你真正的目标是桑青!”袖下捏紧了拳头,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出。

冥夜站在桥头,也不顾天即将破晓早起的人要起来做生意,一手招来腥红眼睛的暗鸦。一群乌鸦哑着嗓子围在他的身边飞,一会儿又四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飞去。

暗暗在心里叫着一个名字,切入心脏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像三百年前一样。

“桑青。”

回到冥府却是听到另一个坏消息,一时间各地失了心智的恶鬼四起,扰民杀生,乱了轮回。

冥夜的拳头自从在阴暗桥上捏紧之后就没有再松开,现在捏的更紧了,尖锐的指甲掐进自己的皮肉里。

只安定了三百年,那九重封印就封不住他了?

这一切的产生只有一个解释,那杜琼琚是冥影故意留在地上的接应。杜琼琚赶来冥府追问魏凌桓的下落,不过是世人都知他们二人非同一般的关系更让人觉得合乎情理,而他却是为了从冥王冥夜眼皮子底下掳走桑青,打不赢他,便用桑青来威胁他。而魏凌桓下落不明唯一的去处便是,跟着当年的冥影去了十八层地狱之下。

冥夜只有一点想不明白,那是用他的血设下的封印,也只能用他的血解开。任何一处的破绽,没有他的血,究竟是如何破得了的?

天上的神仙对这样的事情往往非常敏感,认为自己掌握着万物苍生的规律,可明明没什么能力只知道享受天上的琼浆玉露仙乐丝竹。因为惧怕鬼怪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便给冥府施予压力要求平息这样鬼怪暴乱的事件。

要赶在天上的白须老者们得知消息之前先压下这些暴乱。

冥府几乎倾巢出动。

冥夜一手撑着下巴斜靠在高椅上,闭着眼,皱着眉。眼下的局势真是没一个是好的。更因为桑青不见了,别的对他来说也都没什么意义,若是桑青果真永远的离开他了,那可真是生无可恋了。只因为暴乱之事和桑青的事情有一些联系,都和那个阿鼻地狱中的双生子弟弟有关,这才让他勉强压住了心中躁郁,勉强平静的坐在幽冥殿里等着消息。

有鬼差跑进来:“启禀吾主……”

冥夜听见声音瞬间睁眼,站起身来,以为有了消息。

可消息不是他期待的消息。

“轮回台前也有鬼魂失心,现在已经无法控制。”

“让黑白无常过去。”

小鬼差颤颤兢兢,冥王殿下的脸色异常的难看,比起老冥王更甚:“黑……黑白无常,已被您派去阳间。”

“那牛头马面呢?”

“也……也……”

“那鬼王呢?再不济还有夜巡日巡。”

“都……都……”

“你们都是怎么做事的!一个小小的鬼魂暴乱也治不了!”冥夜发起火来。但还是走下了高椅,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往者轮回台的方向去。

到了那里才发现不得了,失心暴走的鬼魂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从阿鼻地狱逃出来的三皇子妃炼裳。

冥夜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炼裳的手穿透了三皇子李怀玉的胸膛,从他的背后伸出一直抓着心脏的血淋淋的手。而李怀玉紧紧抱着她,让她不再动弹。

虽是魂魄,可血还是流了一地,本就没有温度,可魂魄死了,那就是魂飞魄散。

地面上的血夜缓缓便透明,像烟雾一般的进入空其中。死死抱着厉鬼的身躯也正在透明化,就连女鬼手里的那颗心也是。

所以女鬼开始使劲挣脱,想要在心脏消失之前吞进她的肚子里。

李怀玉发现了冥王冥夜,转过头来,一脸无奈的笑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冥夜对着他仿佛生气,仿佛又气不起来。伸出手在空中划着什么符咒。

女鬼推开了李怀玉,双手捧着心脏咬起来。

身体下落的男子双手还是一个怀抱的姿态,两只手拼命地想要触碰到她。但是来不及了,在接触到地面之前他整个的消失不见了。

女鬼没吃完的心脏也不见了。她失望至极,张牙舞爪地要去抓下一个,掏下一个的心吃。

冥夜画完了符咒,一掌推向女鬼,女鬼被金黄的符文束缚住了手脚。然后那张符文从脚底开始冒出火来,灼烧着女鬼的魂魄。

她拼命地挣扎着,疼痛地嚎叫,歇斯底里。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吃到李怀玉的心而后悔莫及,还是因为那个人从此以后彻底的消失不见了而小心欲绝。

终于随着火焰的熄灭,那女鬼也不见了,连一点残渣也不剩下。

冥夜在原本排队投胎的鬼魂中找到了赵氏父女,风一般的移步到他们面前。

赵父赶紧上前一步将女儿护在身后,面前的人冷着一张脸,明显的来者不善。若是也给他女儿画上那样一张符,活活地在火里烧死该如何是好?

落英也害怕的躲着,浑身僵硬,心中有一种想逃的冲动,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毕竟面前的人,那是怎样的一种气场压迫着她啊。

“让开。”

赵父也害怕,但硬生生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让。”

身后的落英此时觉得到一股奇怪的感觉在全身蔓延。

冥夜看的一清二楚,她也在开始变化,从前接触过那股死气的人若是不曾被驱散,或许都会失心暴走。

落英的头发开始变长,好好的脸上变得像个溺死鬼一样惨白浮肿,还不断地从那涨满了水分的脸上渗出水来。

整个人变得湿漉漉的。

赵父脸上滴到了一滴冰凉的水,缓缓抬低头来,对上头顶一张狰狞的面孔。

她漂浮到了空中,红翎垂下,湿漉漉的还带着水滴落下,这哪还是他的女儿落英?

“让开!”冥夜又一遍冷冷的说道。

这一次赵父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他退回到鬼魂群里,留出空间让他对付红衣女鬼。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别杀她……”他还在喃喃,可心里早已是绝望一片。

冥夜对阵落英的时候,却果真只是躲避攻击,不曾还手。

赵父心中暗自发问:“因为桑青的关系吗?”

冥夜翻身在空中,找准机会在落英额前画下一个印。黑气从她身体里四散了出来,在空中游走,每个鬼魂都在尽力躲避着,但轮回台前鬼魂众多,难免有中招的。这样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一团黑气不消散看来是无法解决的,然而似乎也无法使它消散。

那边还有一个办法,找一个容器。

作为容器,最好的选择也便是他,冥王冥夜。

黑气乱窜,在攻击下一个目标之时,冥夜瞬间移动到了那个魂魄的面前。一团黑气打进他的身体里,和原本就是一身黑衣的他融为一体。隐隐还有黑色的雾气笼罩在他的表面,不多时全部吸收进了他的体内。

冥夜用自己的修为压制住它毫不费力,简直游刃有余。更何况,那股气息仿佛听他的话一般,他想让它们积聚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停留在什么地方,从不乱走。在他的算计里,这倒也算是个意外。

轮回台的事情解决了。赶回殿中,有关桑青的消息,他一个也不想错过。

幽冥殿中,一只腥红眼睛的暗鸦停留在高台上高椅的扶手上。见冥夜进来,扑腾了两下翅膀飞起来。

冥夜严肃着表情快步往前走。

暗鸦最终停留在冥夜抬起的手上,通过腥红的眼睛看见桑青,他穿着一件漆黑的斗篷,走在人群之中日光之下。暗鸦盘旋在空中的视觉可以见到,在桑青的前面还有一个人,也穿着同样的斗篷,桑青好似是跟着那人走的。但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从上面看,冒烟遮挡住了整张脸。

但冥夜早已经知道他是谁,既然和桑青一样,需要穿着遮阳的衣物再能行走在白日里,那便是鬼魂,而那鬼魂只可能是杜琼琚。只是不知道他要带着他去哪里。现在的方向,是往东走。

冥夜闭上眼睛,默算着桑青的位置。不久之后睁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却似鬼魅邪异:“柳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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