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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人皮图纸

我看那胖子满面春光的样子,就不觉得是什么好事,准是挖墓走私的大勾当。胖子说:“你猜我今天干嘛去了。”我只顾查找资料,就他话头一问:“说啊,干嘛去了,我又不是哪路神仙,我哪知道孙佛爷干嘛去了。”胖子说:“我刚才去了一趟潘家园,看见你雇的小伙计收东西,一个黑不溜秋的人,看着不灵光,拿出一副鞋垫说是圣旨做得的,找他要一千块钱。你那小徒弟死活不干,还差点把人家轰走了。我急忙拦住了,拿着鞋垫看了看,不仅料子非同一般,而且仿佛是巨人足,换算成现在的尺码大概48号开外了。”

“那你就一千块钱收了?这可有点小贵,不符合我胖爷做事的风格。”我懒洋洋的说道,仍在敲击键盘查找资料。他说道:”听我说完,猴急什么你,我正好拿上次藏在裤腰带的货把鞋垫换下来了。仔细看的时候,我发现这高级的圣旨鞋垫子上有密密的花纹,这不是找二爷你相相面。“说着把那塑封袋里的鞋垫子放在我桌子上,我一看类似电视剧里的金黄色的圣旨都已经发黑了,我说:”这真不愧是鞋垫,胖兄,这位好汉怕是脚气攻心而死,拿这个鞋垫子相面我认为我可能要中毒。“

胖子着了急,让我赶紧拿出来看看。我并未急着将东西取出来,隔着袋子观摩时发现质地确实好生不一般,编织手法也十分的细致。但并非胖子所说的那样,整个鞋垫都是圣旨做的,其实更像是叠好塞在鞋垫的夹缝里的。再仔细点看时,发现锦缎只是折痕,并未被磨损。所以直观来说,此人有心将锦缎藏匿于此,也尚知这是稀罕之物,并不敢加之踩踏,所以才未经磨损。这个时候我拿出一次性的手套,双手相扣压了压空气,让胖子把塑封袋打开,我伸手拿出这只带有锦缎的鞋垫的一瞬间,竟有一股尸臭传来。我急忙告诉胖子开窗通风,千万别呛了尸气。

待一切事宜准备齐全,我说:”这东西大概是从棺材里抠出来的,但我觉得这东西有问题,假如这布放了百年之久,也不该有如此大的味道。说白了这不像是文书布料腐败的味道,却像是腐尸的味道。“说着我慢慢地从夹层中取出锦缎,方才听胖子说看见锦缎上有花纹,我对着日光再看时,却发现花纹并不是来自锦缎,显然是锦缎中包着什么物件。于是我缓慢的将锦缎揭开,发现里面一个发黑的布包已经与锦缎粘连,布包上有细密的花门,不好分开。我怕损坏了这软囊囊的物件,不敢贸然剥离,就让胖子先联系我一个教授级别的朋友。”教授级的朋友,窨麒麟你可以啊,难不成忘年交。“胖子惊道,我说:”差不多,我选修课的任课教师,古文字和文物修复系的教授,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剥离这个。但我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东西一定不简单。“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胖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馋虫勾心,非要吃烧烤。无奈我让他在我家过夜,楼下就有烤串的,要吃自己下去买。胖子听闻飞似的开了门,凑巧的是胖子门还没关上,电梯就叮的一声停在我住的楼层。总感觉自从胖子拿了这个鞋垫子,似乎怪事不断。大晴天急转骤雨,一看表才下午三点多,天迅速的黑起来,胖子不听人劝的就是要吃烤串,我总觉得事情不对,却又不知怪在哪里。

我又开始研究那堆软的东西,并不尝试将它与锦缎分开。稍一摆弄,却发现尸臭味更甚,我发现这似乎并不是布匹,更像是皮一类的物什。又不像是动物皮,因为没有毛皮,就算烂没了也不能一根都不剩下。我突然感觉到,自从我拿起这个软物件开始,屋里已经越来越黑,尽管胖子走的时候已经把灯打开了,我仍觉得光线非常的暗。就在我起身想要检查一下灯泡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风吹过,刮得我一阵鸡皮疙瘩暴起。记起来胖子替我开了窗户,所以起身先去关窗户,再去检查灯口什么的。我还一边奇怪为什么胖子去了如此之久,这么长时间三十个人都该排过去了,他还连个人毛都看不见。想着想着已经到了窗边,刚想伸手一推却愣在了原地,我的窗子不知道是不是人已经替我关上了。瞬间后脊背发凉,发觉到尸臭味竟越来越重,一扭头竟看到一个黑影就站在我的桌子前,定定的看着那块皮革物什。

它离我不到十步的距离,我心说不好,正想着对策以防情况突变,不料它却快步向我而来。我无处躲避,它只手将我按在墙上,伸出另一只手拧住了我的脖子。强大的力道使我无法发声,将近背过气去。这时候我已经看清了来者的轮廓,宽袍大袖,人形虽是黑雾,但它的衣着看样子便是官员模样。我的大脑因为极度的缺氧正在疯狂的胡思乱想,出现在我脑海里的最后一句就是:完了,要翘辫子了。

就在我已经翻白眼的时候,突然听一声巨响,应该是胖子拎着烧烤回来了,这个时候我都已经无法判断来人是凶还是吉。胖子大骂一声真他娘的臭,马上又意识到事情不对。尝试着开我房间的门,却发现门把手上黑雾缭绕,一时无法拧开。这时候的我脖颈欲裂,又听得一声巨响,胖子已经抬脚踹开我的房门。见我已经被那东西拧的半死不活,从脖子上扥下虎符珏就往那黑影脸上按,没想到的是那黑影竟瞬间消散了。我逃过死劫,摸着脖颈大口喘气,还能呼吸的感觉真好。

这时候发现云雨阴气和尸臭似乎都在慢慢的消散,没一会竟出了太阳。红日当空,我房间的朝向本就是阳面,顷刻间我的桌子上就倾泻了极耀眼的光辉,就直直的照在那块皮革制的东西上。胖子一阵咋舌道:“那是什么东西,我回来的时候就看你被那玩意掐住了,还带来这样的鬼天气,你惹上成了气候的河漂子了?”河漂子就是河上的浮尸,方言。我心说哪有啊,经过个墓园我都诚惶诚恐,生怕它显灵。就在我想头绪的时候胖子按捺不住的开了门去吃烤串,没想到一开门又是一股腐臭,我心下又是一惊,急忙挣扎着站起来的时候却听得胖子的骂声,虽然没听太真着,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说刚刚香的让他差点就忍不住在路上吃了的烧烤却已经变成一堆烂肉烂蛤蟆,我听闻此言立刻出去查看,比我想象的腐烂程度还要糟糕许多倍。我说:“胖子你先出去把这一堆恶心的玩意给我处理了,再跟我说说你在路上的经历,我大概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胖子讲道,他出去后更是乌云密布,胸口的虎符珏却隐隐的发凉。他也觉得事情不对,但这么高的楼都已经下来了,都说在家不行善,出门大雨灌。自己这么善良广大,不能叫做不行善。眼看着雨一时半会下不起来,就回忆起我说的烧烤摊的位置,转了半天也没瞅见哪有卖烧烤的。突然定眼一看,看见我家小区里有个小侧门外有个中年大叔拿着扇子扇火炭,他就径直的走过去,那摊位上才是食材琳琅满目,胖子看都看饱了,当即掏钱说大哥,给我来五十的。让胖子奇怪的是这烧烤竟然出奇的香,香味冲的他几乎晕眩,但这时候胸口的玉珏刺骨的凉,冰的他一个哆嗦,品种繁复的烧烤食材竟变成一大扇腐烂的猪肉和满桌子的烂蛤蟆,而男人也眼毛凶光的看着他。这样的场景仅仅一闪而过,但胖子不是夯货,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已经引起了胖子的注意。

所以胖子是将东西带回来而不是在大叔那吃,待回来的时候,他却发现就这几百米的路走了许久。烧烤的香味还是那么磨人,但怀中的玉珏愈加冰冷刺骨,使得胖子十分难受。于是他快步往回跑,想问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在等电梯的时候,烧烤的暴香让胖子的头脑多少有点不清醒。电梯又迟迟不来,他发觉玉珏越来越冰冷,生怕这器物冻得碎裂,于是加快速度跑楼梯冲上我所住的十三楼。开门后香味仍旧不散,摸了摸玉珏便放了心,因为还完好。这时候他闻到一股子臭味,同时注意到我的房门紧闭,便担心出了事端,之后就是刚刚发生的那一幕。

我立刻闪电似的将这些片段拼在一起,在我脑海里过了个电影,我组织了语言,对胖子说道:“你看见的那些都不稀奇,因为我所住的小区并没有一个所谓的侧门,正所谓上华山一条道,这个小区也只有一个门。至于你说的那个方位我大概想了想,那是棵离这不远的老古树,曾经吊死过人,怕是成了气候。之前虽然不知道人家是从事什么行当,听我胖兄这个遭遇,大概生前卖烧烤的。”胖子听了只是惊讶,等着我把话说完。

我继续讲道,那皮料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是什么动物的皮草,那就是张人皮。里边还封着恶灵,让咱俩阴差阳错的打散了邪魄。所以咱俩这次是捡了个玩命的宝贝,要是没有彼岸姑娘赠的虎符珏,咱俩今天都该着了一死。为什么说是玩命的宝贝呢?胖子只相信一面之间,就能看穿此人是不是练家子、混江龙。其实非也,那人不过装傻充愣,把这烫手山芋甩给我们哥俩,不用想我也知道,关着恶鬼的大陵寝的图纸没得跑。不但借我们之手将封在里面的恶灵除掉,还跟着我们的踪迹自取现成。真是这年头偷奸的耍滑的还吃香的喝辣的活活爽死,像我们这样的只能叫做智慧上的牺牲品,物质上的战利品,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说这恶灵法力无边,能让晴天突然急转直下乌云遮天蔽日,召得百鬼现身。河漂子惹不惹得上那我可不知道,但是胖子那怀中玉珏冰冷刺骨就是意在他保持清醒,不然他在烧烤摊吃了烂肉臭蛤蟆再回来我也早就已经结束了我的一生,黄花菜都凉透了。他也得落个窜稀窜到死的下场,也不能怪胖子经不住暴香,那是鬼怪害人,肉眼凡胎怎么能经得住。只能说万幸万幸,有了这对玉珏,不然我们已经死于非命。

从前就听得有人讲起一些传说,说进京赶考的秀才走的天黑了无处歇脚。恰闻见浓郁的饭菜香,面前十步的地方就有一桌饭菜,繁复似满汉全席。又见远远有个美艳的女子来相迎,那秀才饥肠辘辘,饥饿难耐,尽管觉得不对劲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抬脚就要前去找那女子,结果突然有人拉了他一把,他回头一看是个白冉的高僧,拿着近一人高的法杖。用两指头在书生眼皮上一抹,说道:“你且看看那桌上摆的都是什么。”

秀才这一看不打紧,骇的他面如死灰。哪里还有什么桌子,就是一块野地里的石头,形态毫无规矩可言。桌上摆的尽是毒虫烂肉,若无高僧的指点,秀才也免不了腹痛呕吐,横尸荒野。

胖子看着已然造不成反的图纸,问我是否还要剥离亲自一探究竟。我微微一笑,说:“当然要去的,我不让陷害甩咱哥俩烫手山芋的好汉过得好生爽快,哪还配的上大伙叫我窨二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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