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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此岛号天堂

【200年前,隔离的孤岛迎来末日-葉群軒和小双虹努力的求生著】

星空下,我写着日记。

末日第九十天-天气晴。

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夜空都是橘红色的茫茫一片,古人称之为雾霾,但对我们来说那就是正常的夜晚。如今的星空才是異象。真没想到人类停止活动后,天空竟然會變得这么美。

满天的星辰、长长的银河纽带-就像纪录像片里一模一样。唉呀,我们之前到底干了什么,才能把天空搞成那副样子?末日后,我渐渐开始理解曾经晓月在乎的事,可惜无论是对晓月还是对地球,我的觉悟都已经太迟了。

老爷爷的实验室有9名成员,他们都及时配戴魔封环,因此没有变异的迹象。

只有尖耳朵老爷爷变异越来越严重,神智也日趋混乱,我们不得不将他铐住。有一天,他挣脱锁链,推倒没变异的老爷爷后,逃进了深山。

在拉扯中,没变异的老爷爷手上的「魔封环」毁坏了,他开始痛苦的挣扎,身上冒出密密麻麻的脓包。我拼命冲向量产魔封环的仓库拿备品,但当我回来时只看到老人平静地躺在火焰中,小双虹跪在他身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小双虹身边坐下。只见她的双耳低垂,茫然的对着老人道歉。

「妳没做错事,不用道歉,小鬼。」我摸着她的头。

「我烧了爷爷……。」

「老爷爷已经去另一个世界和丹尼见面了,我们要为他感到开心。」

「丹尼?」

「是一只大狗狗,很可爱的大狗狗,现在正在天堂,和老爷爷一起快乐的奔跑哦。」

「......我可以去看丹尼……吗。」小双虹怅然若失的说。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只狗的名字。

「……有一天我们都会去的。」我淡淡的说「天堂会收留每一只好狗狗,到时候妳想看都看不完呢。」

「有多少狗狗?」

「比妳们小学的人还多500倍!」

「那不是到处都是狗的大便吗?!」

我被她逗笑了。

但是,少了两位博士的关键知识,重建文明生活的幻想就此破灭了,九位研究人员像机器人般的维系日常生活,日复一日。在这期间,小双虹努力地当大家的开心果,渐渐让大家重新富有生气。

不过,现实仍然是残酷的-我们的储备粮食已经见底,周围的街区也已经扫空,想继续生存,就必须离开「一里末日,」暴露在瘴气和怪物的威胁之下......孤岛末日第一百一十天,研究所的生活终于陷入困境。

出去搜刮物资的人选,是我和双虹。一个超能力佣兵和十岁小鬼头的组合。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两个是唯一不怕瘴气侵蚀的,而且双虹的「火焰」控制越来越好,比成年男性更具自保能力。

我们选在夜晚出门,因为日间不但越来越炎热,也是怪物活动最旺盛的时候。

但说真的,外界很危险,我并不想带她出门。正当我担心她哭闹时,她居然叫我坐下,振振有词的分析起来。

「……所以说啊,过度保护无法让人成长,哪天怪物攻进来,你就会后悔没有培养出一个好帮手…..啊。」她还没说完就被我扛起来,带出实验中心。

这种老妈子说教的态度,简直和晓月一个样,真是人小鬼大。

「嗯?所以我可以一起去了吗?」双虹在我肩膀上,神情兴奋的说「GOGO!首先去军营抢一台战车来改装!焊接什么就交给我!以后出去找物资就不怕怪物来袭了!」

「……妳这小鬼挺聪明的啊,还会焊接?」

「书上学的,我从小在家自学,看了很多很多书哦,我還有高中同等學力證明呢,厲害吧!」

「真厲害,那找一天去妳家吧,搬点书出来。」

「英雄哥哥要看书吗?我有很多好书可以推薦……」

「我们要储备冬天燃料。」

「欸!绝对不准烧书!绝对!而且我就是燃料啊,喂饱我就好啦!」

这样讲似乎也没错。

闲聊间,我们早已来到外界的小镇上。回头眺望,一里末日上积了许多砂尘,从外界看来就像颗大土丘,再也看不出先前明亮的防护罩模样。双虹坚持叫它「土蛋村」,我觉得还挺贴切的。

「月亮!」她如银铃般清亮的声音高喊着「好亮哦!我从来没看过这么亮的月亮!」

「嗯。」我看着皎洁的月光,是啊,以往要到深山或小岛才能看到的繁星明月,在人类停止活动短短一百天后,竟然能这么轻易的见到,亮得彷佛破晓日光-我们以前到底制造了多少空气污染啊?

我们走在破败的街道上,小双虹兴奋的在残砖败瓦跳上跳下,捡起一些棍棒类的东西耍着玩。

「啊。」我在某个小巷口找到一台倾覆的脚踏车,旁边趴了一具骨骼扭曲的干尸。我把脱落的绞炼套回去,对干尸轻轻的敬礼「那么,今后就由我来使用它了。」

我骑上脚踏车,追上抱着一堆奇怪盒子的双虹,她的姿态鬼鬼祟祟的。我一向叮嘱她只能拿必要物资,而她这种模样,通常是在干坏事。

「小鬼,妳拿什么呀。」我清了清喉咙。

「呀!」她吓了一跳,手中的盒子轰啪一声燃烧起来。

这时我才看到那些盒子上的字:九花九孔、彩蝶、飞龙吐珠……全都是烟火啊!!

「快扔掉,拿着这些东西干嘛啊!」

「不、不能扔!」红发小女孩紧紧抱着盒子,像抱着重要的娃娃一样。

「烟火会引来怪物啊,而且妳不扔会把自己炸死的!」

「不能扔……。」双虹急得都快哭了,眼睛和头发都胀成血红色,只见盒子熊熊燃烧,不知何时会烧到里头的烟火,她却死不肯放开。

我停下拉扯盒子的动作,叹了一口气说:「好好讲,为什么要烟火?如果妳好好说,也许我会让妳带回去。」

「信号弹……。」

「啥?」

「我要发射信号弹,因为老爷爷过世以后,大家都闷闷不乐的,所以我想招募更多伙伴,让基地变得热闹起来!只是、只是刚才吓到了,烟火就烧起来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呜……。」她一边说,一边抽抽噎噎的哭起来。

「……。」这小鬼,我抓抓头,把她捉了起来。

一分钟后,双虹反坐在脚踏车后座,背靠着我厚实的肩膀上,大声欢呼着。

「幸存的人们啊!到土蛋村来吧!」小双虹高声叫喊,用指尖的火焰点燃一包烟火,然后使劲扔出去,我则高速骑着脚踏车离开。

烟火朝天空高冲爆炸,宛如拼命求存的我们一样。

「到土蛋村来吧!我们有水、有庇护所、还有帅气的英雄哥哥哦!」小双虹卖力的高喊「不过他是我的~!」

也许是渐渐习惯灵气的关系,她的嗓门像是对着扩音器讲话一样大,连我都不禁脸红起来。

我单手骑车,另一手从她怀中拔出一根火箭烟火,在她火红的头发上戳了几下。

「轰!」火箭尾部起火,我用力将它掷上高空。

「红毛小鬼晚上会尿床!!!」我大喊,声音响遍方圆半里。

「呀呀呀!」双虹用小拳头不停殴打我。

我大笑,用机车般的高速扬长而去。

被怪物盯上就盯上吧,也正好试试100天后,这些新的异种生物会变得衰弱……还是变得更强。

而且这几个月来,双虹屡屡展现她的火焰能力-和足以匹配那股力量的冰雪聪明,这小鬼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正如她自己的宣言-全力培养她是最务实的做法。但教育这檔事,已经消失的两位伙伴-大尧和毅霸都很擅长,我的话嘛……我最讨厌照顾小鬼头了,真希望她能像雨后的香菇一夜长大啊。

很快的,我们来到第一个目的地-附近的军营。我的目标是找枪械、炸药和食物,就我所知,军方的固体口粮是最便于保存的食粮。我运足力气,强行推倒布满铁蒺藜的高墙,牵着双虹跨过去。

「呀哈!哥哥你看!」双虹跑到前头,小脚轻轻踢动,卷起一股火龙卷,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

这是她新练的绝招,利用灵气产生的热流使自己升空,不过每次名字都不一样。

「咆哮吧!火焰漩涡-overdrive!!」小双虹完全玩疯了,她像只燃烧的大蚊子似的在空中飞舞,结果玩过头而失控打转,啪滋一声,撞上一架战斗机的驾驶舱。

「呜噗滋!」双虹大字型趴在驾驶舱上,发出闷闷的呻吟。

「……没事吧,小鬼。」我已经渐渐习惯她的胡乱来,随口关心她两句,一边仔细观察着四周。战机、履带车、军用卡车、无数的军武被随意弃置,连迫击炮、步枪都凌乱的散落在地上。

「安~全降落!」小双虹脸上挂着两条鼻血,笑嘻嘻地竖起拇指。接着她利落地滑下战机,扑到一把步枪上,使劲扛了起来。

「好重哇,吶、吶,英雄哥哥,妳知道这是什么吗?」她把枪口对准我。

虽然子弹伤不了我,但这习惯可不好啊,我拨开枪口说:「T-91战斗步枪,一个弹夹30发子弹,能在10秒内打完,每一发都能在600公尺外击穿钢盔,贯穿人的脑袋。」顺便拿出条手帕替她擦鼻子。

「说以,仄一把枪能在10秒内……杀死30个……人?」她被我捏着鼻子,一边惊讶的说。

「很厉害吧。」我收起手帕,接过步枪检查,哇,里面居然有子弹,保险也是拉开的。

「才不厉害!很可怕~!」小双虹的回答出乎我意料「所以这些全都是武器?」

「这里是军营,当然全都是武器啰。」我想起她从小在家自学,如果信息被过滤过,不认识军武也是正常的,忍不住多说了两句「那台车、还有妳刚刚撞上的飞机全都是武器……不如说,妳放眼所见的一切,就是一个巨大的杀戮基地哦。」

「杀……戮?」双虹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她看着自己隐隐冒出火光的双手,怔怔的说「明明食物都不够了,每天都有人饿死,为什么这块地不种田,要制造那么多武器呢?」

「妳肚子饿吗?」

「饿扁了。」

「假设我们找到了食物,但出现另外两个人也需要食物,怎么办呢?」

「平分呀。」

「如果基地里的伙伴生了重病,没有这些食物就会饿死,怎么办呢?。」

「请他们把食物给我们!」

「如果他们不但不给,还想拿走全部的食物呢?」

「那,那只好把他们赶走。」

「他们拿出了小刀。」

「那、那我会用火焰吓他们!」

「他们拿出步枪。」

「那我们就跳进战车!」

「然后,有一天某个人决定先下手为强,双方扣下板机,这就是『战争』了。」

小双虹顿了一下,才幽幽的说:「能不能在开战前先理解彼此呢?如果理解对方的苦衷,事情一定有商量的余地吧。」

「总会碰触到底线,就像妳不愿意放弃烟火、我不愿意放弃你们一样。」

「或者用比赛来决定输赢?」

「输了就愿意垂下双手,看着伙伴死去吗?」

「......好悲伤。」

「我倒不觉得,像我也是一种武器啊。」我笑着鼓起二头肌「所谓武器只是一种力量,妳可以用它为非作歹,压榨弱者而成为强权,也可以利用它保护弱者去对抗强权,成为英雄。」

「我也能成为英雄吗?」

「当然,妳为了九位伙伴们的生存而出来冒险,妳已经是个小英雄了。」

小双虹看着自己手上时隐时现的火焰,忽然握住拳头,抬头看向我。

「那么……。」

「我要保护这座岛,去对抗把这座岛弄成这样的全世界!」双虹全身燃起火焰,用稚嫩的声音仰天高喊「爸爸、妈妈、老爷爷!听见了吗!我要让全世界知道岛上还有人!他们不能逃避,我要他们为犯的错负责!不然我就要一直烧,一直烧!烧到他们哭出来为止!!我要当这座岛的英雄!!」

「真伟大的梦想,加油啊。」我苦笑着,这少女的斗志是我看过燃烧最旺的,火焰还真是适合她的能力……也许能力和个性会有所相关呢。

小双虹小手一挥,抹去全身的火焰,笑吟吟的说:「嗯!如果这座岛现在是地狱,我就要它变成天堂!叫做『天堂岛』!嘻。」她背起沉重的步枪,摇晃着跑向军营,我连忙跟上。

后来,我非常后悔这两分钟内,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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