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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六血 扭曲之物

事实上,扭曲之物憎恨光明,对它们来说,光是罪孽,黑暗才是救赎。

第六血扭曲之物

灯中的眼睛驱散阴暗,于是阴暗变得似云似雾,迅速‘散开’。一些向下,一些向上,就产生了对流,带来了风。

风声呼啸,吹动肮脏的风衣,打破了寂静……

自由落体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掉下去的迷雾之眼碰到了地面,发出了声响。那声音清脆,似玻璃杯子破碎,短促又尖锐。这个声音回荡了一阵,又传来了轰然巨响,似有东西在下面躁动。不过这声音也很快停止下来。

然后,当白子棋着地,这才发现,之前破碎的迷雾之眼的成了一双巨手……昏黄的灯光下,那手穿过了阴暗看不见手掌,只剩下黑红的手臂。手臂似石柱子,笔直的合在一起,像一道关起来的门,挡住了去路。

白子棋注意到,除了脚下的这一条路,四周的阴暗下是无数扭曲的生命,爬在黑红的池水中,似人似蛆,肥满流油的身体是绿油油的颜色,四肢短小,特别是那个腐朽的脑袋,居然萎缩的只有拳头那么大。

扭曲之物无眸,因为信仰了黑暗,也就不需要了能看见光的眼睛。事实上,扭曲之物憎恨光明,对它们来说,光是罪孽,黑暗才是救赎。所以,扭曲之物才会对煤油灯的黄光如此敏感,一下子狂暴起来,张开腐烂的脑袋,爬出了如刀的触手。

扭曲之物动作迟缓,但那触手却又长又灵活,再加上数量的密布,想要踏入池中绕路而行,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白子棋只好握紧金剑,小心路边那些靠的比较近的触手。触手如刀,黏糊糊的模样像肠子,隐约间有绿光穿梭。触手的挥舞是狂乱而无序的,或者说,它的目标是光,所以总是在有光的地方使劲舞动。

这就让白子棋很难受,因为需要煤油灯的光芒,所以总会吸引一些触手挥斩过来。

金剑坚硬,锋利的触手不能将其斩断,但金剑同样不能斩断触手,感觉两者是一样的质地,难分高下。

白子棋选择防御,比起几乎无效的主动进攻,防御显得更简单也更省力。只是,触手的力量不容小视,每一次的提剑防御都得被震的退下半步,弄得白子棋的前进十分尴尬,走一步退半步的。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触手的攻势接连不断,金剑才挡下了左边,另外的触手就右边突进,挡下了右边,上边又落下来。几轮下来,白子棋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就已经被震动的双手发麻,肌肉酸痛。

疼痛的感觉是身体的疲惫,告诉白子棋,现在最好休息恢复一下。但他绝不可能休息啊,如刀的触手胡乱舞动着,即使双手再痛也得咬牙坚持下去,不然的话,结果必然死无全尸。

无法得到休息的身体渐渐迟钝,终于,白子棋反应不过来,有时候挡下了这边的触手,就来不及阻挡另一边的触手,又一轮下来,已是伤痕累累。

糟糕的是,那触手不但不知疲倦,反而因为尝到了血的滋味,越发的兴奋疯狂,甚至长出了泛着几丝绿光的骨铠。骨铠包裹了触手,是一层实用的护甲,让触手每一次的进攻都变得更加有威胁,要知道,骨铠大大增加了触手的重量,让它的力量得到了一个等级的飞跃。

所以,金剑与触手之间的旗鼓相当被打破,那些包裹着骨铠的触手打上来的时候,金剑一下子崩出了缺口,剑身更是凹陷下来。

白子棋手痛的每个指头都在颤抖,却不能停下,继续艰难的防御。他知道一些触手在变强,但困在触手之中的白子棋没有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防御,直到走出触手的攻击范围。‘手臂之门’就在前方,还有最后的一米,只要到达门下,巨大的‘手臂之门’就成了堡垒,因为‘手臂之门’有凹陷的空间,是触手无法触及的。

白子棋强硬的撑过了这一段距离,但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除了左胸的‘命运之眼’不可思议的毫发无损之外,身体的其它部位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

借着煤油灯昏暗的灯光,白子棋走进‘手臂之门’凹陷的空间,有了‘手臂之门’的阻碍,触手的进攻很多都会‘弹刀’,过于坚硬的巨门,是触手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败的。而且,因为白子棋处在凹陷的空间,刚好站下自己一个人,煤油灯散发出来的光也受到了限制,被黑红的‘巨门’挡住了一大半,所以,很大一部分扭曲之物没有被光照耀,也就慢慢平静下来,收了触手,继续死气沉沉的躺在池水中,漫无目的的游爬着。

剩下一小部分被光照耀的扭曲之物继续挥舞着杀人的触手,但因‘手臂之门’,它们无法造成伤害,这样的话,白子棋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了一些,然后,拿来注射器插在大腿上,给自己抽了一管血……

接着,将抽满血的注射器插进另一条腿,将鲜血注入其中。血的力量无以伦比,虽然是自身的血液,但成功的欺骗了‘血种’,带来了超凡的愈合力,随着一阵热浪的退去,遍体鳞伤的身体瞬间就复原了。

恢复的身体重新有了力量,酸麻颤抖的指头总算正常,握上金剑,不再感觉疲软无力了。

白子棋站在巨门的凹陷空间,伸出手接触巨门,尝试着去感受,发现,‘手臂之门’有脉动,在有力的跳动。

感受了一会儿,白子棋把手拿开,然后手上就沾上了黑红的‘污血’。

污血恶臭,爬有腐烂的蛆虫。

虽然只是一个手掌的污血,但从手掌不断掉下的蛆虫却有十几条之多。蛆虫体型不大,一个指甲的样子,却密密麻麻的一坨,在脚下蠕动,有意识爬向‘手臂之门’。

污血没有大害,只是黏糊糊又恶臭还爬着蛆虫,着实是令人反胃的。

白子棋用力的甩了甩手掌,尽量的把污血甩的干净一些。不过,他又发现,自己刚才紧紧贴在‘手臂之门’的凹陷空间躲避触手的时候,破烂的风衣上沾满了污血,而且,大量的蛆虫在衣服上正安逸的爬行着……

没办法,这件衣服是恶心的没法穿了。

白子棋脱掉风衣,随手扔在地上。

可过了一会儿,白子棋就发现不对——那件风衣十分神奇,不但吸食了爬满蛆的污血,而且还‘缝合’了破洞,成了崭新的模样。直到现在白子棋才知道,这件风衣原来是雪白的颜色。

他看呆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把衣服捡起来,在‘手臂之门’上擦了擦……

似乎没有那么神奇,拿在手上的时候,这风衣并没有吸食污血,可把它扔掉,风衣就展现了神奇的‘去污’能力。

这一次白子棋看的很清楚,随着一阵冰冷的雪晶覆盖上来,风衣上的污血和灰尘迅速被冻结,当这层雪晶悄然退去,就带走了肮脏。

白子棋捡起衣服,开始知道,也许自己这一身的行头也有一样的功能。不过,他只重新穿回了风衣,没有逐一尝试身上布满血迹的衬衣和裤子,当然还有脚上那双黑红的皮靴。

手臂之门挡住去路,通过手臂之间的空隙,利用煤油灯穿过去的光线,可以看见后面的阴暗——那阴暗有些不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不是简单的雾状,而是一个人的模样。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光的存在,有一段时间一直‘盯’着白子棋,但过了一会儿,它就走开了。

‘命运之眼’也注意到了‘阴暗之人’,带着星光的瞳孔收缩了一些,似乎在聚焦,想要看清那个‘阴暗之人’。但命运之眼与白子棋一样,也不能确定那个东西是什么。

不过,命运之眼倒是提醒了白子棋开门的方式——那是一道漂亮的星光,从命运之眼里飘出,跌跌撞撞的碰在巨大的‘手臂之门’上。星光从下往上一直飘荡,每一次碰撞都带出一张血淋淋的人脸。那脸或年轻或老气,没有一张脸是一样的,但僵硬的笑容,安详的模样,却是如出一辙。

白子棋开始的时候并不确定这些人脸代表着什么,直到他看见了那张脸——星光找到了叶紫,就停留在那儿,微弱的光,照耀着沉眠的主人。

“这些脸……都是夜女的孩子!?”猜到了真相,白子棋感到震惊,没想到,夜女的孩子会为这种方式获得永恒。

夜女无时无刻不在守护自己的孩子,所以将它们安葬在‘迷雾之眼’的手臂之中,直到它们重生为‘夜之子’。

深渊是夜女的温床,生者的炼狱,死者的天堂。所以,只有在这里,死去的迷雾之眼才有那样的能力成长为‘手臂之门’,连接着无法逾越的生与死。

手臂之门不是唯一,每一个死去落入深渊的迷雾之眼都会成为手臂之门。

星光唤醒了主人,那血淋淋的面容慢慢睁开眼睛。然后,叶紫从手臂之门上剥离,整个人掉了下来。

白子棋慌忙的张开双臂,接住了叶紫。

“还好吗?”

叶紫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见了白子棋。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开口说:“你是傻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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