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等我跟阿伟跑到按摩店,见贺子风跟郭胜两人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抽烟,内心满足的表情,好不惬意。
“什么情况?”我说。
“这个……这个……”郭胜有些语无伦次。
“别这个那个的了,快说出什么事了。”阿伟急切地问。
贺子风不慌不忙地说:“是这样的:我不是进来找郭胜的么,进来后发现他不见了,打他电话也没接。我以为他上厕所去了,于是我就坐在这里等着。碰巧刚才接待我们的那个阴不阴阳不阳的小子看见我了,他告诉我说我朋友郭胜去包间做保健去了。我一听大怒,一把揪着他的衣领说是不是他们趁郭胜喝醉了故意带他去的。这小子倒也见过世面,不紧不慢地说是郭胜主动要求安排‘小姐’给他服务的。还他妈文绉绉地跟我说‘先生,息怒’。”
“接着呢?”阿伟说。
“接着我也被‘服务’了。”贺子风说。
“那么,你把我们喊来是想麻烦我们给你们鉴定一下小姐的服务质量么?”我说。
“文哥真逗,是吧,郭胜?”贺子风扭头说。
“是啊是啊,文哥就是逗。”郭胜附和说。
“那既然没啥事,阿伟,我们走吧。”我说。
“有……有事。”郭胜说。
“有事就说有屁快放!”阿伟也不耐烦了。
“钱没带够。”贺子风说。
原来如此,如此恶劣下流的错误,最后还是我们给他补救。
“是非之地,赶紧走吧。”阿伟说。
“下次再有类似事件,记得千万别再通知我们。”我愤愤地说。
“不会有下次了。”郭胜黯然道。
“听说‘那事’之后,会更加空虚。是不是啊,郭胜?”阿伟笑说。
“我又不是因为空虚才这样,天天都可以在家抱着老婆睡,何苦跑外面遭罪,自己花钱给别人摸。”郭胜说。
“那是因为什么?难道真喝醉了不省人事啥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就把事情给办了,醒来发现旁边躺着一**?”阿伟说。
“好奇,因为好奇。”郭胜解释说。
“哦……”我们拉长拖音,明显不信这样的解释。
“纯粹只是好奇。”郭胜再次强调说。
“哦……”我们再次不信。
“你们够了吧,反正都发生了,记得替我保守秘密,千万别让阿娇知道了,要不然我就死定了。”郭胜说。
“你放心,这么低贱丢脸的事情是不会从我高尚的嘴巴里说出去的。”我说。
“你也可以放心我。”阿伟说。
于是郭胜看着贺子风。
贺子风怒火中烧:“怎么?也要我给你保证一下?咱俩是同一条船上的,难道我会出卖自己?见不得你这样的婆妈男人。”
“嘿嘿,那就好,那就好。”郭胜微笑说。
“别再磨磨唧唧的,找个地方宵夜去。”贺子风说。
“才吃没多久,你们又饿了?”阿伟说。
“那不然去哪消遣?”贺子风说。
“去我家吧。”郭胜说。
“凌晨三点去你家,阿娇给开门?”我说。
“我有钥匙。”郭胜说。
“那走吧。”阿伟催道。
“走吧走吧。”贺子风摧道。
顷刻即到。
“咦,怎么打不开?”郭胜说。
“是不是拿错钥匙了?”阿伟说。
“你酒还没醒吧?”我说。
“怎么可能?酒没醒还能办那事?”贺子风说。
“嘘!小声点,阿娇听到了就麻烦了。”郭胜嘘道。
“门被反锁了。”郭胜说。
“那咋办?”阿伟说。
“敲呗!”贺子风说完抡起拳头“咚咚咚”连敲几下。
阿娇应声开门,看来她并未沉睡,一心等候着郭胜回家。我们只看到阿娇的背影,没有跟我们说话,径直回房“砰”的一声摔门。
阿伟朝郭胜作了个古怪的表情,那意思是说阿娇这脾气是发给谁看的?好歹我们几个都在,理应给郭胜留点面子。
贺子风说:“早知道不如不回来,直接去网吧待一宿好了。”
郭胜摇头苦笑说:“迟归总比不归好,性质不同。”
我斜靠在沙发上,伸个懒腰对郭胜说:“你回房睡去吧。我们三个自己安排。”
“好吧。”郭胜说完拉耸着脑袋回房。
我们几个倦意浓浓,东歪西倒地在沙发上迷糊了半晚。
2
清晨醒来,瑟瑟发抖。
阿娇给我们准备了早餐,态度跟昨晚截然相反,看来郭胜昨夜贡献不小牺牲很大。
我们也不计较,心安理得地吃着热腾腾的牛肉面。
“好吃吗?再给你盛一碗?”阿娇见贺子风吃完,准备去盛。
贺子风嘟囔着要赶回去上班,嘴里说着“下次,下次吧。”便急匆匆出门离去。
我跟阿伟收拾了一下也准备离开,今天得去趟学校汇报一下。顺便也把行李搬到阿伟那里,暂居其地。
不料郭胜却说:“顾逸文,我有一事相求,不知答应否?”
我一愣,说:“你小子怎么啦?说话咋这个调调?不像你的风格。”
“你到底答不答应啊?”郭胜说。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干脆点。”我说。
“我把这儿的钥匙给你,你就在这里住着,帮我们看着房。”郭胜说。
不待我细问,郭胜接着说:“我们明天上午还有一门考试,然后就放寒假了。临毕业了,我跟阿娇打算借这个机会出去旅旅游,到处玩玩。这房子就空着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蜗居此处吧。”
我心想这小子倒会享受生活,险些反驳他昨晚都没钱付帐今天就计划周游世界了。于是问道:“去哪旅游呢?”
“西双版纳、丽江。”阿娇抢答。
“云南?”阿伟眼睛一亮。
“嗯。”阿娇说。
“好地方。”阿伟说。心里显然想起了章璟。
“那你们去玩多久?”我说。
“春节前回家。”郭胜说。
“真有实力。”我说。
“嘿嘿……”郭胜笑而不语。很少见到不张扬的富二代。
“那你是同意了住这里咯?”郭胜说。
“我还是比较喜欢做别人‘上铺的兄弟’。”我说。
“这还不简单,你跟熊伟一块搬来不就可以了?”郭胜说。
“可以吗?”阿伟面露喜色。
“自家兄弟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就这么定了。”郭胜说。
也好,省却了我不少麻烦。闲扯了几句之后我跟阿伟就各自回学校了。
在我消失的这一个月,班级生活无甚变化,这让我感觉大四学子犹如手足无措的弃儿,是被学校抛弃的,你的存在与否对学校似乎也构不成什么重大事件。然而,应届生就业率的问题依然是困扰学校的一把刀。所以我决定尽量不给学校造成这方面的困扰,实习单位自己联系,就业自己搞定,一切自主。简单来说,我是学制内的自由人。辅导员很乐意我的选择,放任自流,各自逍遥。
下午跟几个同窗一起吃饭,最后的气氛如故,哀鸿一片。于是他们跟我说晚上还有聚会活动的时候,我果断拒绝了。反正迟早要各奔东西,不如留点念想。
从学校游荡出来,我给石碧云打电话,告诉她我的实习签字盖章之类的落实了,住处也落实了,一切甚好不必担心。
当然,我没有忘记告诉她我很想她。得知她下周还有几门考试,然后也放寒假了,重逢之日近在咫尺。才分别两天,就感觉离别相思之愁苦日甚一日。对于年轻的我们来说,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必经的,我们无法克服,唯有逐步习惯,然后,渐渐长大。
3
徐义忽然打来电话,说很久没联系了,想找我聊聊天。
我说我昨天刚回武汉,他埋怨道怎么没叫他去接我。我没有细说。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这个人呢?有些朋友有些情谊你明明记得,且常驻心里,为什么不去联系?如果没有那场感情事故,我们是否可以依旧心无旁骛地相处?这个假设性的问题放到如今的客观环境之后已经很难回答了。或者无需回答,至少昨天我、阿伟、郭胜、贺子风的聚会中没有他。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是一种证明。但无论如何,青山犹在绿水不息,所以我还是决定去见见他,我做不到像贺子风那样的愤世嫉俗。
徐义约了在他住处附近的咖啡厅。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有点小资情调了。
他还是老样子,不过明显开朗了很多。刚刚经历过考研,压力缓解。
“考得怎么样?”我问。
“还不错。”他说。
“一年努力没白费。”我说。
“结果出来了再恭喜我吧。”他说。
“那必须的,你得请客。”我说。
“这必须的,我得请客。”他说,更像是在重复我的话。
“不容易啊,真不容易。”我说。
“什么不容易?”他说。
“读书不易,求学不易,考研不易,感情不易。”我说。
“你话里有话。”他说。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么些年,大伙儿都挺不容易的,所以,我真心希望大家过得好。是非曲直浮云掠过。”我说。
“嗯,我不会也不可能忘记你们这些兄弟。”他说。
我选择沉默,类似的对白有点像生离死别,实际上我们才刚刚重逢聚首,不应是这种凄凉的味道。难道说,我们再也做不到曾经的无话不谈么?
“你们都还好吧?”他缕缕语气说。
“挺好的。我的爱情稳定学业待定,贺子风依旧风流潇洒,郭胜阿娇还是恩爱如初。”我说。我没有提起阿伟,因为还不确定是否合适提起。
“呃,那……阿伟呢?”他终于问起。
“呃,他也挺好。”我也简单说了一些我们在北京的爱情故事。
徐义沉默良久,说:“他应该还在怪我吧?”
“事情都过去了,再者这件事情本身也没有对错,只是我们太年轻不懂得最恰当的处理方式,到最后才那么突兀,心生芥蒂。”我说。
“如果回到当初,我肯定……”他说。
“肯定什么?肯定不跟阿伟争成全阿伟把方妮让给他?别扯淡了,你要是那样做了,别说阿伟瞧不起你,我也瞧不起你。”我打断他的话。
“再说了,爱情不是物品,岂容你推来让去的?你们把人家方妮当成什么了?一个对人都不够尊重的人还指望他能善待爱情么?”我继续说。
“你懂我就好。”他说。
“我不懂你,我只懂爱情。”我说。
“你还真是一个爱情理想主义者。”他妄图给我下定义。
“应该说是一个牛逼的爱情理想主义者。”我纠正似的说。
“哈哈……”
“哦,对了,方妮呢?也还好吧?”我说。
“挺好的,近两个月我忙着备考,她对我关怀备至照顾有加。”他说。
“你们同居了?”我说。
“嗯。”他点头。
“嗯,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我说。
“你也是,你们也是。”他说。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我说。
“去哪?”他说。
“去郭胜那,他们明天出远门,我得去给他们看房子保护他们的财产。”我说。
“什么时候大家一起聚聚吧。”他说。
“好的,没问题。等石碧云回武汉之后吧。”我说。
“行。”他说。
匆匆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