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嘴巴不听自己使唤,季云萧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将语调放缓一点。
眼前的男子,其名季天晓。便是季云萧记忆中他父亲的长弟,所以称之为仲父。也是季城的城主,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男子一向是温和,文雅之人,但只要犯错,绝不轻饶。不过,在季云萧父母失踪后,便一直放任季云萧,对其恶行也毫不管顾。
此番季云萧见到他却并不感到陌生,反而觉得很熟悉。
季天晓缓缓走来,季云萧暗暗咽了口唾沫。他很不自然的想插进口袋,可却发觉这是长衫未有口袋,便又将手放下来。
季天晓眉头一皱,云萧表现的怎如此古怪,莫非,他并不是云萧。想到这里,季天晓更加谨慎。
季云萧也察觉到了季天晓的神色变化,心神微微一颤,莫非他发现了什么?这样想到,季云萧将自己的神色放得更自然,生怕被察觉出什么。
季天晓近身之后,季云萧感到自己身上被一股气息扫过,似将全身都看透了。
季天晓一愣,用神识扫过却并未发现什么弊端,为何我感觉他与以前不一样了,更像是,换了一个人。迟疑了一会儿,季天晓幽幽开口:“云萧,你失踪了三个月,这个暂且不说,可你回来之后却性情大变,且三个月前你无法进入的这片禁地,而如今三个月后,你却能安然走入,而后安然走出。且为何你走出之后,这片禁地便消失了?回答我,这是为何?否则我只能断定,你不是季云萧!”
“爹,你说什么呢!季云萧堂兄好不容易才回来呢!”季云儿在一旁为季云萧打抱不平。
季天晓一皱眉头,看了一季云儿。示意她禁言。
季云儿看了一眼父亲,默默偏过头不再说话。
季云萧低下头?,我也想知道这是为何?我也不想知道这是为何?这与我没有关系,但却又与我有关系。我不想来到此界,但冥冥之中却又想来到此界。我现在不是我,但我现在又是我。我想懂,又不想懂。这很矛盾,但却又并非矛盾。但,我就是我,我就是季云萧,或许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我现在就在这个世界,既然来到这世界不是我所能改变的,那么,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将规则改变!
季云萧沉思片刻,抬起头来,用那澄澈的双瞳看着季天晓,季天晓微微一愣,。
季云萧开口道:“当我睁开眼,起身便看到季城。而后遇到云儿,我二人进城,便来到你们所说的禁地,可我看到的禁地,却并非荒凉,而是有一片花海,白色的花海,中间,有一棵参天白树,一个白色的世界,风起,风动,风停。在那里我看到了我的爹娘,看到了我的一切。而后,我出了禁地,禁地便消失。之后,仲父你便出现。”他顿了一顿,缓缓道:“你若相信,我便是季云萧,你若不相信,我,也是季云萧。”
“若你说的是如此,那我选择,相信。”季天晓微微一笑道。
季云萧一愣,显然是对这个答案感到意外。“仲父,我……”季云萧隐瞒了来季城之前那一段,而季天晓却毫不顾虑地相信了他,他深感愧究,想要说什么。
却被季天晓打断,他拍了拍季云萧的肩头,道:“好了,我既然是你仲父,便要相信你,毕竟你爸将我托付给你。我没能好好保护好你让你失踪三个月,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要相信你。仲父也知道你苦,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过你要记住,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找回你的爹娘。”
季云萧默默点点头,双拳紧紧握住,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我会的!”
季天晓缓缓点点头,便转身,空气扭曲,消失不见。
我季天晓离去,季云萧暗暗下决心,有朝一日。我会变得比更强大,找回我的爹娘!
季城上空,空气微微扭曲,季天晓又出现在空中。
他双手负于身后,默默喃喃道:“白色花海?参天白树?天界有白花,名曰:思,又名:断。生生思守,断魂。妖界有白树,名曰:念,又名:殘。念念不忘,命殘。”
他眉头紧锁“一个是天界之物,一个是妖界之物。同时出现在凡界?一株思,在天界便是极为稀少。一棵念,在天界,即便是一片叶都难寻到。一整片的思花海,一整棵念树。”季天晓思索片刻,又自语道;“看来要去询问一下老祖”抬腿便想走。
“不必去了,我来了。”一道声音突然在季天晓耳边响起。
季天晓微微一愣,眼前又不知何时出现一个灰袍老者。
季天晓急忙弯腰一拜:“拜见老祖。”
“无需多礼,起来吧!”灰袍老者缓缓开口。
季天晓缓缓起身,道:“谢老祖。”
“云萧的事我已经知道了。”灰袍老者转身将手负于身后,缓缓道。季天晓站在其后,他极为尊敬这位老者,也是这位老者一建立了季城。他便是一代季城城主:季空海。
“白花思,白树念。白花断,白树殘。思念,断殘。这是天云、萧儿,那两个娃娃走后,一位老前辈,将这片花海,和这棵树,种于此。这当中包含着什么连我都无法发觉,就连我,也无法看到那片花海,和那棵树。”季空海叹了一声。
“说是要等到那个被思念之人的到来,花才会开,树才会结果。风才会动。”季空海看向上空,这样说道。
季天晓沉思,即便到了他那个岁数,他依旧不懂。修道之人,斩断七情六欲。思念这种东西早已被他们埋藏在记忆的最深处。他的妻子是个凡人,早已堕入轮回。很多个岁月过去了他再未封过妻,为了自己的修为,最终还是断了自己的情。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他的女儿,季云儿。他的修为也一直止步不前,他没办法悟出他的道。想到这里,眼里泛起迷茫。
“唉。”季空海轻叹一声。“天云那个娃娃和他爹季海辰一样。对情太痴。”转眼看了看季天晓道:“你也有放不下的人吧,毕竟你和那娃娃是同一个爹。有些东西一定要斩断,有些东西也不需斩断,你也这么大了,我也不和你多说,一切都看你自己吧。”
季空海向前一踏便消失在空气中。
留下季天晓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他缓缓喃喃道:“思念,断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