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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异兽1

赵定方怕杨雪亭有失,当即提着长剑赶上。

杨雪亭虽是书生,不曾习武,此时脚力却极快。

赵定方心中嘀咕一句:又不是入洞房,你急个什么?

二人走到一片茂密的草丛前,看见一只似狼非狼的野兽,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呜咽之声。

这只野兽双目碧绿犹如鬼火,见二人前来并未惊慌,又叫了几声。

“非人非鬼”赵定方道:“是匹狼。我们不缺口粮,放它一马吧。”

“哈哈”杨雪亭喜道:“赵兄猜错了,这是狼獾!”

“无论是什么”赵定方道:“你我还是回到阵中比较妥当。”

“赵兄多虑了”杨雪亭道:“炎流城所修的《赤象图志》中载,狼獾生于末日戈壁之上,此物虽生性凶顽,却是毛皮柔滑轻盈,肉质鲜美,乃世之佳品,赤象人族猎之以献神族。这里离末日戈壁还有好远,这只狼獾怕是迷路了。”

赵定方左右环顾,夜色苍茫,晚风吹过,林中竟腾起一团雾气,翻滚如巨兽奔突。

赵定方见四下没有什么动静,才道:“末日戈壁贫瘠荒凉,狼獾以何为食,生得皮毛柔滑,肉质鲜美?”

“赵兄可知赤象虽小,财力却十分雄厚”杨雪亭又向那只虚弱的狼獾靠近一步,滔滔不绝道:“只因赤象比我戚国幸运,有一个深水良港,可造海船与南方双月诸邦互通有无。南方诸邦口中有赤象三宝:狼獾皮、狼獾肉和铁犀角,三宝之中有两宝出自这狼獾身上。”

那只狼獾见狼人靠近,不再呻吟,也不惧怕,竟跌跌晃晃走向杨雪亭,用头蹭他的腿。

赵定方道:“杨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杨雪亭蹲下,双手托住狼獾下巴,左右端详,道:“狼獾价值连城,赤象一国人口三百万,半数是打狼獾的猎户。每年都有几万人葬身狼獾腹中。”

“所以”杨雪亭拍拍那只狼獾的脑袋,站起身道:“狼獾的粮食,主要是人肉。”

那只狼獾仰头望着杨雪亭,依然不肯走开,像是等着投喂的家犬。

赵定方道:“赤象张氏本是戚国人,国风尚武,比戚国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每年有几万猎户被这小兽吃掉,赤象的兵马相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杨雪亭笑道:“你不要看这小畜生落单时如此楚楚可怜,若是成群出现,进退得法,不啻人族精兵。《赤象图志》载,狼獾狡诈凶残,善诱捕,往往一狼在前,千狼在后,群起而攻,纵千斤铁犀亦难抵挡。话说这铁犀虽然个头大,却是愚笨得紧,不懂得结阵。若是有狼獾一般精明,四五只铁犀结成铁壁阵,狼獾再多也无可奈何。”

“杨先生”赵定方打断喋喋不休的杨雪亭道:“你刚才说什么?”

“唔…..”杨雪亭搔搔脑袋道:“铁犀愚笨啊。赵兄想必也没见过铁犀,不过霖骑军中的铁犀号定然是听过的。其实戚国军中的铁犀号多是朱家商号里贩来的假货,只有昭王的一卫和汉王的铁麟卫所用的才是真品。”

“我说的是前一句”赵定方脸色阴沉道:“不过,杨兄不必重复了。”

“哦,你是说狡诈凶残,善诱…..”杨雪亭的声音忽然断掉,似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善诱捕”赵定方替他说完:“一狼在前,千狼在后。”

两人眼前忽然一亮。

黑暗中腾起数百点绿色的烛火,无风自动。

“那…..那是…..”杨雪亭喉咙打结:“是……”

杨雪亭脚下那只狼獾后退几步,歪着头,又张嘴喘了几声,像是在嘲笑这两个人。

赵定方道:“那是狼獾的眼睛。”

“杨先生退后”赵定方横剑当胸,剑身上腾起明亮的火焰。

那些绿色的烛火见到赵定方剑身上的火焰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赵定方环顾四周,四处皆是狼獾,绿色的眼睛密密麻麻围了十几层,将林若川布的火列星陈之阵也围在中间。

狼獾群中传来一声嚎叫,声如老牛,那些绿色的眼睛又向前迫近数步。

赵定方拉着杨雪亭的胳膊道:“杨先生,我们还是道阵中避一避吧。”

“我看这群狼獾少则数百,多则千余,那几个火堆救不了我们的。”杨雪亭道:“赵兄,你说这些狼獾胜券在握,为何在此犹豫不前?难道是在盘算我们是不是皮毛柔滑,肉质鲜美?”

赵定方强拉着喋喋不休的杨雪亭缓缓退回火列星陈之阵中。

狼獾已经不再畏惧赵定方剑上的火焰,随着两人后退不断迫近,直至火堆前三五步处。

火光之中,狼獾黄褐的皮毛和灰色的斑点清晰可辨。不时有狼獾对着火光呲牙,牙齿细密尖利,齿缝间的腥臭飘入夜空,中人欲呕。

谭峙和燕虎臣早已经持刀剑在手,吕申图、简越张弓搭箭,卫仁孚手持一对钢锏。

“林若川”谭峙道:“你的阵法能吓退这帮畜生么?”

卫仁孚双锏交击,发出一声脆响,道:“不必林兄费神,待我冲上前去,杀个痛快,这帮畜生自然就怕了。”

杨雪亭道:“这位将军此言差矣,狼獾净明狡诈,性情坚韧,想吃到嘴巴的东西,是决计不会松口的。除非这位将军能把这一千只狼獾统统打死。”

林若川空着手,走到九匹炎龙旁边,对龙雨相道:“龙先生既然通炎龙之语,此时我等大难临头,何不请这九匹神骏相助?”

龙雨相摇摇头道:“炎龙可不觉得有什么大难。炎龙看来,你我与狼獾对峙不过是猫狗之争。林将军若是走在路上看到猫狗相斗,会上去助拳么?”

“我以为骑在上面的便是爷爷,没想到这九位被我们骑了一路的才是爷爷”卫仁孚闻言道:“龙先生可否跟这九位爷爷说一声,我们九个人恐怕不够这些狼崽子塞牙缝的,它们若是不肯显显神通帮忙,只怕一会儿也要变成狼粪了。”

那个老牛般的嚎声再起,两短一长。

围在火堆外的近百匹狼獾一跃而起,扑向众人。

林若川猛然从腰间拔出长剑用力插在地上。

剑尖入地一尺,浓烈的火焰自剑身源源不断灌入地面。

赵定方觉得脚下一震,几只扑在前面的狼獾如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被弹开数尺。

三堆篝火先是转暗,转瞬便火发如喷,变成三道火柱。

火柱升至两丈处扭结在一处,形成一个穹顶。

“火炼浮屠”燕虎臣仰头望了一眼火焰穹顶道:“林兄一人之力以火列星陈之阵结成此塔,火术修为不在慕容将军之下,这些畜生触到霉头了。”

卫仁孚道:“林兄,再加一把火,我要尝尝狼獾的肉!”

林若川脸色血红,一言不发。

先前被弹飞的几只狼獾的皮毛皆被烧焦,狼獾虽然势众,见火炼浮屠火势张狂,纷纷退避。

片刻之后,绿色的烛火渐渐在林间隐退,只余腥臭久久不散。

林若川从地上拔出宝剑,火柱顿消,那三个火堆也变得奄奄一息,随时都要熄灭。

“赵兄”林若川擦擦额头的汗珠,对赵定方道:“林某学艺不精,一人之力布下三宝阵已是勉力为之,适才发动火炼浮屠幻术极耗心力,若是再有猛兽来袭,这三堆火怕是保不住了。赵兄火术精深,能否替我加把火?”

赵定方见他适才脸红如雪,如今脸色已经白如窗纸,显是耗费了极大的心力,当即向三个火堆连发三掌击,出三道火蛇。三道火蛇一落,火堆又明亮如常。

卫仁孚将两条钢锏交到一只手里,指着面白如纸的林若川道:“林兄你早说嘛,那火塔如此吓人,原来只是幻术。早知如此,我就到狼群中冲杀几个回合,给大伙打些野味。”

燕虎臣道:“刚才的狼獾少说有一千多只,若不是林兄以幻术将其吓退,你我恐怕凶多吉少。你吃不到野味,怕是会成了狼獾口中的野味。”

赵定方见杨雪亭面如金纸,额头满是汗珠,以为他是惊吓过度,上去拍他肩膀道:“杨先生不必惊慌,狼獾已经退……”

赵定方的手刚搭上杨雪亭的肩膀,他猛然弯下腰,呕吐不止。

卫仁孚摇头道:“杨先生果然书生意气,呕吐都也能如此荡气回肠。”

杨雪亭直起腰,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擦了擦嘴道:“我一闻便忍不住要吐,又怕在这帮畜生面前灭了自己的威风,只等林将军用幻术将其吓退才敢吐。《赤象图志》说狼獾肉质鲜美恐怕是南蛮臆想之词。卫将军,就算你打了狼獾来,我也决计不会吃一口的。臭不可闻,臭不可闻。”

众人哈哈大笑,林若川忽地拔出长剑喝到:“戒备!戒备!”

几百双磷火般的眼睛又出现在十丈之外,黑暗中起伏不定的影子却有数百道。

这一次,狼獾来得悄无声息,它们甚至知道在人族面前掩盖在夜色中发亮的绿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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