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也在一边帮忙,八菜一汤很快做了出来。把最后一个菜放上桌后,门铃响了。林潇解下围裙,跑过去开门。门口一个个子高高的男孩,穿着白色的毛衣,样子温和清俊,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我一猜就知道是他们口里说的小江,林潇的男朋友。
小江进门后朝我笑:“你好,我叫江暮雨。你是俞珂瑾吧?”
怎么什么时候我这么有名了?
吃饭时大家一起愉快地聊些和工作无关的事情。我在一边听着,偶尔也说一些我在采访中遇到的趣事。他们都是很好的人,这一顿饭下来,我已经把他们观察得七七八八。林潇热情而开朗,小江温和而有礼,韩飏沉默不多话,但有时看向林潇的时候眼里有种特殊的光芒。楚然瘦瘦的却精力充沛,常能听到他的大笑声,他的女朋友小影很文静,倒是挺相称的一对。
在我看向韩飏时,他的目光正好看完林潇后收回,遇到我的视线,朝我笑笑后便低下头吃饭。我愣了一愣,忽然间觉得他的故事可能比我想象得还要复杂。
吃完饭后,韩飏和楚然要上班,小影去上课,小江也要回学校上课。我和他正好一个路线,便一起走了。虽然大家还不是很熟悉,不过他们都对我很好,这让我很感动。在这个年代,能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这么好,是非常难得的事。
在车上,未免尴尬,我没话找话。我说:“你在读研吗?”
小江淡淡地笑:“对,刚刚转博。所以还有一些理论课要上。”
“当医生挺辛苦的吧?”
“我和潇潇这个专业还好。但是韩飏和楚然就比较辛苦些,常常要上晚班,没什么休息的。”
“哦,那当他们的女朋友还真的满辛苦的。”我若有所思地说。
小江侧了侧头,看了看我说:“韩飏还没女朋友。”
我想我的脸一定刷地就红了,我可不是要套话,他却这样回答。只好尴尬地笑笑,转头看窗外。
小江也不再说话,到站后我简直是逃也似的跟他说拜拜后跳下了车。我想他在后面肯定是那样雷打不动的微笑。
跑进报社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细雨,沈悦看到我回来,急急地喊:“你可算回来了!”
我扔下包,问:“怎么了?这么想我?”
沈悦不客气地白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主编找了你几次了,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有没有说什么事?”现在倒也不是很怕林陌了,优哉地倒了杯水喝。
“还喝!”沈悦一把夺过杯子,“赶紧进去吧!到时再给主编批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我被她推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蹭到主编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听语气好像没什么大问题,关键是难道我又做错事了?要扣我奖金不成?想到这一点,忽然有些害怕了,硬着头皮推开门进去,眼睛也不敢看林陌,低着头问:“主编,找我有事?”
很长时间的沉默,一时我真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他要再不说话,我都要睡着了。微微抬起一点头看他,他正若有所思地看向落地窗外,他的侧面蛮好看的,有棱有角,正面却俊朗温润。他转过头,我都来不及收回视线,有些尴尬,便问道:“主编您找我有事?”
林陌似乎叹了口气,我不确定。他轻轻地问:“你晚上没事吧?”
我脑子一转,心想他是不是要请我吃饭。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但马上眉开眼笑地说:“有啊,有空!”回答得超级响亮。
“那我下班后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我猛点头。
林陌似笑非笑地看我一眼,说:“我还没讲完呢,你又知道了?我是说,可不可以去看看你家佀佀?”
“哦。”我颇有些失望,但表面上还是不能表露出来,微笑着说:“可以啊,佀佀正孤单呢。”心里却想,下了班就去,岂不是要我做饭给你吃?
一个下午就在那里发呆,咬着笔杆子回想中午的情景。韩飏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林潇,是不是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因为虽说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但看样子林潇对他和对楚然的态度还是有一些不同的。而那个江暮雨居然也不生气,很好脾气的样子。这让我实在是搞不懂,太复杂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唉,早说了,那样优秀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女孩呢。不过韩飏就可怜了。注定一份无望的爱。
想到这里,心酸酸的。我不是很相信一见钟情,但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状况?我不否认对韩飏有一定的好感,但是这种好感只介于双方都是空白的情况下。
沈悦敲了敲我的电脑,说:“你今天是个什么状态?怎么我看你老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早上被批了以后受刺激了?”
我把下巴搁在桌子上,翻了翻眼皮说:“那点事情还打击不到我。我是小强,打不死的。”
沈悦把头凑过来,有点神秘兮兮地问:“那刚才主编叫你去干嘛了?”
我翻了个白眼给她:“你八卦报道多了吧,自己也变得这么八卦。”
沈悦撇撇嘴说:“我这还不是关心你,怕你又挨批。”
看她那样子,我觉得我语气真是冲了些,朝她笑笑,说:“晓得你疼我。”
她一缩脖子,说:“别来这招,搞得像同性恋一样。”
看她坐回位子上,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忽然有些失落起来。
下班后我仍旧坐在座位上,等着林陌喊我。沈悦走时问我走不走,我说我还没忙完。她说谁叫你发呆一个下午。
人陆陆续续地走了。我偷偷地望了望四周,似乎还有几个要加班的样子。他们若是看到林陌和我一起走,到时会不会开始新一轮的八卦?我们单位就这毛病,没时瞎八卦。
还没等我想完,一个身影罩了下来,声音轻柔:“忙完了吗?”
我抬眼一看是林陌,赶紧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慌张地说:“忙完了忙完了!”收拾的时候尽量不发出很大的声音,我不想让别人注意到这边。
真是忙中出错,我往包里手机的时候没装进去,手机啪地掉到了地上。我赶紧蹲下去捡,林陌也同时蹲下来帮我捡。我更慌张了,站起身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往这边看。
林陌好像唯恐别人不知道,说:“先去超市吧,得买点巧克力给你家佀佀。”
我想我的嘴角在抽搐,脸上却还在笑着:“不用那么客气,那家伙吃了你的东西一次就会认得你了。”
一起走出门口,一路经过几个隔间,我仿佛听见他们在窃窃私语,眼神往我们身上瞟。
坐上林陌的车,终于舒了口气。林陌问:“你怕我?”
我摇摇头,靠在椅背上说:“怕和你传八卦呀。”
林陌看了看我,没说话,把手伸过来帮我系安全带。这个姿势很暧昧,我尴尬地一动不动。等他系好,我才感慨地说:“在家的时候,每回坐我爸的车,我也不爱系安全带,每次都是他帮我系。已经很久没见他了,忽然觉得还怪想他的。”
林陌笑了笑说:“你把我当成你爸?我没那么老吧。”
我赶紧坐直了身子,脸上堆着笑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