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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蓝玥

“先生,我找到了。”一只血手伸到了我的面前。这手里,是一颗深蓝色的石头。

我看着眼前这个人。他蓬头垢面,满身血污,但眼中,却有着炙热的光芒。在这种光芒中,我读出了一种,希望。

门外,不知何时已是白雪皑皑。但他的身后,却是一个又一个的血色脚印。在那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躺着一匹同样满身是血的马。

我没有立刻让他进屋。至少在与他说清楚一件事之前,我不能让他进去。

“你叫‘雪’?”我问道。

“是的!”

“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吗?”

“是‘玥’,是传说中可以让人死而复生的宝物。”

“你有要复活的人?”

“是的!”

“一定要复活她?”

“是的!”

“你要我帮你?”

“是的!”

“你什么都愿意付出?”

“是的!”

……

然后,是许久的沉默。

“我问了你六句话,你回答了五个‘是的’,我相信你的决心。”我看着他,郑重道,“但我没有立刻把你让进屋中,却不是我要确定你的决心,而是,我不能给你希望,因为那是注定失望到绝望的希望!”

雪突然瞪大了眼睛,望了望手中的“玥”,然后死死地盯着我。

“您是说?”他问。

“不,我什么都没说。”我答。

“那……”他疑惑。

“你可知道,那关于‘玥’的传说?”我问。

“知道。”他答。

“那你可知道,这世间最尊贵的颜色是什么?而它,又为何如此尊贵?”我问道。

他一愣,不是因为问题太难,而是太简单了。可是,他愣了。因为,他懂了。

他苦涩地道:“紫玥,‘紫玥’才应是那传说中东西。可是,不是你告诉我黎川能找到‘玥’的吗?现在我找到了,你又告诉我这不是?那你说,这是什么?”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已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我没有说这不是‘玥’,它是‘玥’,只不过不是传说中的那个罢了。毕竟传说,我也告诉过你,只是传说罢了!”我叹道。

“那它是?”雪更加疑惑,但他的声音已经平静,当然,也因他的虚弱而更加无力了。他眼中的光芒,有些黯淡了。

“哎……”我摆摆手,“何必执着呢?知道了又如何?又不能达到你最初的目的。”

“可是……”他想争辩,却又是明白,一切,都没有意义了。“好吧,那打扰先生了。我走了。”

他转过身,然后努力地站起来,腰杆挺直,向着雪中走去。看得出来,他本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然而,刚走一步,他便摔倒了,然后他努力地想要爬起,但他的一只手中,却是还拿着那个拳头大的石头,使得他试了多次,都爬不起来。

“只要他扔掉手中的石头,他就能站起来,可他,为什么不呢?”一缕淡紫色的烟从屋中飘出,化成一个形貌模糊的女子,怯生生道。

“因为那,曾是他的希望,即使如今已经不是了。而他,也已经再不能看到一丝希望了。”我答道。

“那他真是太可怜了。”眼前的女子轻轻道。

这时,雪依然在努力地想要站起,但重伤近乎垂死的他,手中还占着不愿舍弃的“蓝玥”,使得他终究是站不起来了。但,他依然在一次次尝试,而后,一次次再次倒下。

然后,在失败了许多次之后,他终是放弃了站起,就这样向前爬去。他爬地很慢,很艰难,甚至看来随时可能完全停下,失去生息,他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但他始终没有再回头,没有再望向我一下,没有再祈求我一下。他,是骄傲的。

就这样,我沉默,我面前的紫玉也沉默,雪,更是沉默。就这样,当这个偏僻的角落迎来新的一天的太阳,当光明完全笼罩大地时,雪,不再向前爬了。

他将那蓝色的石头紧紧地贴在胸口,他紧紧地抱着地上那已经冰冷了的马尸。他的双眼,满是血泪。

“对不起,海语。对不起,乘风……对不起……”他的声音,很悲。我没有听过杜鹃啼血,但我想,那不会比他此时更加悲伤多少……

沉默,我依然是沉默。尽管我也感到不好受。紫玉也是沉默。

就这样,再是许久。

“轩,你帮帮他吧!”紫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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