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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出生

神历9965年1月1日。

汴州主城沛城,在这一天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伏魔节。

伏魔节,又被称为降神节,是每一年城中最大的节日,每次节日甚至都要持续半个月之久,这段时间也是城中人们最快乐,最闲适的一段时光,而节日过后他们就又要投入到奔波劳顿中去了。

而城中的家家户户,不论是富丽堂皇的大府邸,或是简陋破旧的小门厅,门上都会挂着一对火红灯笼,有的大,有的小,可颜色都是红的如火一般,让人看到就觉得喜气洋洋,焰铺满面。

门上还都贴着一幅图画,这被人们称作“贴红”,而“贴红”的内容有很多,有英姿伟立的战神,也有缥缈出尘的仙子,还有仰卧朝天的顽童,各种各样的人物,各种各样的事物,花样百出,新颖奇特。

这些“贴红”都带有着不同的寓意,战神便是希望平平安安,仙子顽童就是想要娶妻生子,人们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来表达着对来年的深切期盼。

门前这些五颜六色的“贴红”都是各家自己画出来的,有的“贴红”笔法迟钝生疏,有的则纯熟自然,这其中反映的都是作画人的修为境界,所以街上大多“贴红”都或多或少会有些瑕疵。

其中不乏一些精品,有一些甚至可以被选入城中伏魔会进行投票推选,选出每年最好看最完美的几幅“贴红”。

而最近几年的最佳“贴红”的头衔都是由武家强势取得。

沛城本就是汴州的主城,人口也是最多的。

而沛城的城中心就可以说,是整个汴州“伏魔节”的人口最大聚集地,此时虽然已经是下午,但城中喧闹嘈杂之声依旧丝毫不减,沛城中心区域仍然摩肩擦踵,人潮涌动,拥挤不堪。

闹市区里一片繁忙,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人们乐在其中,目不暇接。

有的三五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论地,无所不包,时不时的因一句玩笑还会互相拍打逗乐一下。

有的人蹲在地摊上,摆着各种手势,尽可能的挑着商品的毛病,以此和卖家讨价还价。

他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个个红光满面,乐不可支,连绵不绝的笑声让整座沛城都沉浸在了一片欢腾之中。

而在这个闹市区向东大约一里便能看到一个派头十足,古色古香的朱红色大门,大门上的“贴红”画的是一个蓬头稚子静卧莲蓬的场景,画面栩栩如生,那稚子的眼睛如同活了一般,好似会滴溜溜儿的转一样,颇具神韵,而他头顶的荷叶画工更显细致,就连荷叶上的露珠都精巧打磨,隐隐还有阳光的反射,让人看去,这露珠好似要侵画而出一般。

而在朱门上方,一个大气的匾额挂于其上,上书“武家”二字,如同飞龙舞凤,气势非凡。

这里就是沛城的一大巨头武家所在之地,此时的武家在沛城欢腾中却陷入了寂静,显得与这片喜庆之地格格不入。

而在武府内部,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了一个主房门前,群人将此地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的一片目光都注视着眼前的这房子。

这房子装点华贵大气,古朴优雅,门前四根朱色玉柱雕龙画凤,别致精巧,房门纯用昂贵的赤晶木制作,其上雕刻鸟语花香,栩栩如生,只需一眼便可感受到此中意境,真正内行者,一看便知这绝对是宗师级画师的巨作。

就在众人眼神凝望之际,突然,一道红光在群人面前闪过,只见一位笼罩在红光中的中年男子显现了出来。

“家主。”

人们看到这人后,都连忙躬身行礼。

而这笼罩着红光的中年男子,无疑是众人里最夺目的。

一身紫锦绸缎,金纹刺绣,整齐乌黑的长发向上梳起,墨色的黑晶发簪,在阳光之下散着幽光,剑眉凌厉,双目有神,瞳中隐隐一缕红光透射而出,额前一缕黑发轻舞飞扬,古铜色的皮肤,映着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身材伟岸,臂膀坚实,步履生风,浑身散发出上位者的霸气,令人不禁望而生畏。

这名中年男子便是武家家主,武峰。

他顾不上众人的俯首施礼,径直转身到了门前,欲要推门而入。

却被门边一个静立的女子给拦住了,只见那女子身着雪白素衣,样貌虽不出众,但面容白皙清秀,干净利落,有一股出尘之气缭绕其畔,缥缈熹微,浑身散发着淡淡着药香,令人不禁心驰。

只见此女俯首向武峰盈盈间施了一礼,而后轻声说道:

“武家主,暂请留步,家师已在屋内为夫人诊治,她事先便已吩咐,在她出来之前,无论谁来都不能进入,还请武家主稍加谅解。”

武峰闻言,心中明了,这女子口中的家师,便是沛城最有名气的张青柔张医师,医术精湛,起死回生不在话下,沛城中若论起医术,无人可与之比肩。

并且张医师怀着一颗慈悲之心,在沛城创立济世堂,无偿地对他人进行问诊救治,是为沛城一大善人,武峰对其也甚是尊敬。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就出去半个时辰,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武峰闻言不再勉强什么,皱着眉头,转身问向旁边的侍女,声音都在轻微的颤抖。

“老爷,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见屋里有动静,就赶紧推门进来,然后就看见夫人晕倒在了地上。”侍女低垂着头,小声的说道。

就在这时房里又一个身着素衣,气质清灵的女子,将房门缓缓的推开,慢慢的走了出来,这女子和门前的女子相比,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都要更胜一筹,更加的空灵洁净,一眼望去,令人身心舒爽,这女子看到了武峰,盈盈施了一礼,语音轻柔,说道:

“武家主,家师已经对夫人进行了细致的诊断,可是除了稍微虚弱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病症,不过夫人体内的胎儿生命气息却很微弱,必须及时抢救,可是需要进行体外救治,也就是说小少爷必须要提前降生,而如果这样做,夫人和胎儿可能,,可能都会有生命危险。”

武峰听到这话,纵使是面对数名强者的强势围攻依然可以谈笑风生,此时也把持不住了。

内蕴的气息一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巨大的气力从脚下一直传送至地底,却还是波及到地面上的武家,大地都在微微的颤抖。

武峰浑身赤红之色,言语轻颤地说道:

“一定要保紫菱,不能让紫菱出任何问题,希望张医师一定要保住紫菱,我武某在此谢过。”

“家师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还请武家主放心,您请稍候片刻,家师定会给武家主一个好消息。”

女子微微含首,后退几步,便又将门给慢慢关上了。

武峰看着慢慢关上的房门,心中一阵怅然,忍不住还是长舒了一口气。

“爹爹不要担心,娘和弟弟一定会很平安的。”

这时,从人群里挤出来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到武峰身旁,拉着武峰的衣襟,抱着他的大腿,仰起头,带着哭腔说道。

蕴着泪的,泛红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眨着,可她却出声安慰着武峰,她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倒在了地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着实让她吓得不轻。

武峰闻言,他的女儿这么懂事他又怎会不骄傲。

武峰那稍显凌厉的眼神缓缓变得柔和,低下头来,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弯下腰俯下身子,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略微勉强的带着笑容柔声说道:

“是啊,琳琳说的对,你娘还有你新来的小弟弟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武峰这个女儿,活泼可爱,聪明伶俐,一向都是他的掌中宝。

奈何武家的战道绝学只适用于男子,只能靠男子才能继承下去。

以武为尊的世界,一个家族的传承将会显得无比的重要。

如果一个家族没了继承人,纵然有再大的声望,也不会长久存留。

终有强者绝灭之时,灵魂寂散之日。

所以穆紫菱此时肚里的孩子,不仅对此时膝下无子的武峰,更对未来的武家存留来说,都显得很是重要。

而武峰此刻就算再着急,也只能立于门前,抱着怀中乖巧的女儿,静静的等待。

旁边的武家人,看到这一幕,心中莫不悲哀,都低垂着头,始终不发一言。

时间慢慢的流逝,此时已是下午黄昏时分,这让本就已是冬季的低温天气随着太阳的落下而愈加的凄冷。

武家夫人在家中出意外的事情也早已传遍了整座沛城,在城中闹得沸沸扬扬。

“哎,都听说了吧,武家夫人在家里突然就晕倒了。”

“当然听说了,这件事早就在城中传开了。”

“是啊,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情况究竟如何了。”

“武家夫人前些天还经张医师确认,腹中还是个少爷。”

“对啊,可却在伏魔节本该高兴的时候出了这样的事情。”

“武家的人,恐怕此刻早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吧。”

有人欢喜,有人忧,几家欢喜几家愁。

那些城中和武家交好的,和那些与武家暗中有仇怨的势力,都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同样在等,在等待这件事最终结果,然后再做出决策,是安抚还是庆贺。

在伏魔节这个放松的日子里,城中的几个大势力全都绷紧了心里的那根弦。

而这很有可能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几大势力都知道,不仅武峰是一方强者,武族这一势力已经很早就存在了,纵然武族在沛城的实力,经过几轮自我分裂,已经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是衰落分散的武家也丝毫不比他们弱。

若是因此事让武家发起飙来,他们难以承受,沛城同样难以承受。

而武家此刻根本无暇顾及其他,沛城武家中无论是仆人,还是侍女都和武峰一样在门前静候着。

除了透过门缝的晶莹绿光隐约可见,没有什么别的动静。

众人也只能守在门前,苦苦的等待。

太阳渐渐的西沉了,一抹艳丽的夕阳红,染红了山头半边天。

武家依然一片寂静。

终于,房中一直隐现的绿光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地暗淡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声清晰的啼哭声传了房间,这哭声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武家。

而这声啼哭惊扰了这本已寂静的武家,整个武家就只有这一声啼哭,由这门前的众人听来,这啼哭甚至比仙音神曲还要优美动听。

婴儿的啼哭声,让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而武峰更是在听到了哭声之后的下一瞬间,直接抱着武琳,破门而入,再也顾不得张医师的嘱咐,房门旁边的那名女子秀眉低垂,也没有了阻拦的意思。

武峰进入屋内后,便看到床帐内正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

只见这女子美目稍合,黛眉微蹙。

虽略病容,却显其娇媚,纵身无力,益彰其柔美。

武峰快步走到床前,俯下身来,把武琳放下,伸手紧紧的握着穆紫菱的纤纤柔荑,急声呼唤着:

“紫菱”

“紫菱”

“你怎么样了?”

在这一刻,武峰甚至都忘了他的小儿子还在大声的啼哭,心里只剩下了穆紫菱一人。

武峰非常害怕她出现什么意外。

武峰旁边的小女孩武琳红着眼睛,也在抓着穆紫菱的手臂,不断的摇晃着,急切的喊着:

“娘,你怎么了,你醒醒啊,琳琳不哭了,琳琳乖了,你快醒醒啊。”

躺在床上的穆紫菱听到武峰和武琳的呼喊,眼眸微微地睁开,一双丹凤眼,黑色的瞳孔略显迷茫。

看到武峰皱眉担心的样子,还有武琳大声喊叫通红的小脸,穆紫菱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柔和的微笑,用稍显虚弱的声音,轻声说道:

“我,,我没事,看把你们给着急的,快,你们快去看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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