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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镖行天下2

这时小来在那三人的围堵下,只得在桌子下爬来爬去,口中尖叫声不断,而那对父女,蜷缩在屏风后面,尚不知该如何是好。林雅将父亲亲传的“林家掌”一招一式使将出来。他平时常和师兄凌振拆解过招,一来他这套祖传的掌法确是不凡,二来凌振怜其心切,自然不会和她动真格的,她此刻全凭一股信心在斗。虽然在应天府城里城外,也曾和些地痞恶少动过手,但那些三脚猫的把式,又如何是他林家绝艺的对手?用不上三招两式,便将人家打得目青鼻肿,逃之夭夭。可是这次只斗得十余招,林雅便骄气渐挫,只觉对方手底下甚是硬朗。那姓陈的手上拆解,口中仍然碎语不断:“小兄弟,我越瞧你越不像男人,准是个大姑娘乔装改扮的。你这脸蛋儿又红又白,让本少爷亲一下,咱们便不用打了,好不好?”

林雅心下愈怒,斜眼瞧小来和那对父女时,见他几人已然沦为刀上鱼肉了。小来鼻子上给重重打了一拳,鼻血直流,衣襟上满是鲜血,小富在那三人的追堵之下,已经逃到了楼上,在楼梯间斡旋。听着那三人得意的笑声,林雅愤怒之余,出掌更快,蓦然间是“啪”的一声响,一拳打在了那姓陈的脖子上,这一下出手甚重,手掌离开之际,红印清晰可辨,那姓韩的大怒,喝道:“不识好歹的东西,老子瞧你生得大姑娘一般,跟你逗着玩儿,你却当真打起老子来!”拳法一变,蓦然间如狂风骤雨般直上直下的打将过来。两人一路斗到了酒店外。

林雅见对方一拳中宫直进,记起父亲所传的擒拿术,当即伸左手挡格,将他手臂一扭,不料这姓陈的臂力甚强,这一扭对方竟丝毫没动,砰的一拳,正中胸口。林雅身子一晃,领口已被他左手抓祝那人臂力一沉,将林雅的上身掀得弯了下去,跟着右臂横架在他后颈,狂笑说道:“小兄弟,看你细皮内柔的,定然不是个汉子,让大爷瞧瞧你的模样!”说着左手一挥,林雅的裘帽应声飞开,一头秀丽的黑发,瀑布一般从头顶倾泻下来,那姓陈的汉子看傻了眼,右臂上的力道猛地撤去了,林雅怒不可遏,猛一抬头,众人皆惊,这少年模样的人,竟是如此貌美的姑娘。

小来和小富大惊,便欲撇下对手抢过来相救,但那姓贾的拳脚齐施,不容他二人走开。正当那姓徐的和另外两人哈哈大笑之时,却听姓陈的哀叫一声,一看,姓陈的竟然跪倒在地,右腿瑟瑟发抖,林雅纵身而起,已然反制住了姓陈的,她随手捡起身边一把斧头,架在那姓陈的脖子上,屈膝压在姓陈的背上,朝姓徐的那三人叫道:“还不放手?信不信我砍了他的脑袋”小富趁机推开姓王的,喝彩道:“好!砍了他的脑袋。”此刻那姓陈的欲起身反抗,可刚才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把斧头,斧柄正中他的小腿,此刻小腿痛麻难忍,竟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只得破口大骂:“他妈的哪里来的小杂种,有种放开爷爷,跟爷爷再来打过!”他骂一句,林雅便把斧刃往下压一点,那姓陈的感觉到了斧刃寒意,不得又低一下头,如此低了几次,脸几欲碰到地面,便不再骂了。

林雅笑道:“臭痞子,给姑奶奶我磕几个头,说一声‘小子有眼无珠,望姑奶奶饶命’,我便饶了你,否则……”话音未落,林雅脚下加劲,将姓陈的的背直压下去,越压越低,上半身几欲触及地面。那姓陈的反手出拳去击他小腹,始终差了数寸,没法打到,只觉颈骨奇痛,似欲折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之声大作。暗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方才不知何方高手,用斧柄打了我,这女子背后肯定有人帮,今日栽了,也只能认了,他日定要这些人好看。”当即奋力说道:“姑奶奶,小子认错了,求你饶了我。”

林雅轻笑一声,道:“乖!”随即又笑容一抹,转而满面怒气,一脚踢开姓韩的,喝道:“还不快滚!”小富也喊道:“还要挨揍吗?”

那姓韩的向林雅瞪视半晌,抢过身去,和另三人耳边嘀咕了几句,林雅听不清楚,大声喝道:“还不快滚,要继续挨揍吗?”那几人看了林雅一眼,那姓徐的道:“山高水长,后会有期!”几人随即奔到马旁,揭开缰绳,跨上马背,那姓陈的回头说道:“臭丫头,今日饶了你,他日……”随后轻笑几声,便是双腿一夹,纵马向北疾驰而去,

这两句笑声让林雅不禁心里发毛,刚才若不是有高人相助,此刻情景已然无法想象,但朝着厅内望去时,只见到躲在柜台旁的葛老头爷孙二人,掌柜和小二刚刚从后面出来,嘴里絮絮叨叨的,满面愁容地收拾着横七竖八的桌椅,方才那高人到底是谁?林雅猜不到,她心下寻思:“方才那几人称那姓陈是什么雨公公的义子,威远镖局虽然吃的是江湖饭,却少不了和官府打交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次一时激愤,打了东厂的人,若是被爹爹知道了,责骂一顿也就是了,威远镖局三代走镖,江湖上斗殴杀人,事所难免,冤家从来都不在少数,却从来没有和官府起过争执,若是因此给镖局带来麻烦,那便后患无穷了,更有这对儿爷孙,那几人若是找回来,该如何是好?。”林雅低声道:“小来,身边有银子没有?”小来忙道:“有,有,有!”将怀中带着的二十几两碎银子都掏了出来。

林雅伸手接过,走进酒店,放在桌上,向葛老头道:“葛老头,这几人调戏你家姑娘,这次打了他们,料想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能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你们一世,迫于无奈,你们还是拿了这些银子,换个地方讨生活吧。”葛老头道:“是!是!大侠……不,不,女侠大仁大义,我和孙女儿感激涕零!”

林雅道:“不过这事儿可别乱说,今日就当没见过我三人,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葛老头只道:“不敢说,不敢说!”

林雅回头对小来和小富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这便回去吧。”经此一番周折,小来鼻子吃了一拳,此刻血也止住了,见小姐虽然衣衫脏乱,却没有损伤,小来喜从心起,笑颜绽放,连连点头说道:“是,小姐。”

行了丈许,林雅忽然想起什么,对小来小声道:“咱们这幅模样回去,定然会被爹爹知道,还是换身衣服再回去吧。”

小来颇为难地道:“小姐,咱们的银子全给了葛老头了,哪里还有钱买衣服啊。”

林雅轻叹一声,道:“也罢,那就等晚些时候,天黑了再回去吧,咱们晚归,爹爹最多训斥一顿,要是被他知道咱们和别人动了手,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小来毫无主见,只得连连点头,三人又在闹事停留了许久,待至夕阳西下,夜色笼罩大地之际,三人借着依稀的光亮,一行向东走去,顺着一条青石板路,左拐右拐,待到一处宽敞大道,两边皆是府宅高墙,走到尽头,便看见一座建构宏伟的宅第,左右两边是一对儿赫赫生威的石狮,石狮后面各竖一根两丈来高的旗杆,杆顶飘扬着青旗。旗子随风招展,在皑皑天地间更显生气。大宅朱漆大门,门上茶杯大小的铜钉在月光下发着闪闪的寒光,依稀可见上面的毛刺,想来此宅刚建不久,门顶匾额写着“威远镖局”四个黑底金漆大字,右下角横书“总号”两个小字。

三人蹑手蹑脚,轻轻推开大门,一头戴裘帽的老叟疾步上前,正要说话,那小姐“嘘”了一声,老叟看到三人此幕先是一惊,随后微笑着点点头,便不再做声,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院中,环顾自周,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嬉笑之余,正要穿过庭院,往右侧厢房而去,这时,忽有一长者从花墙圆门中走出,三人立时止步,神色慌张地看着长者。

小来和小富紧握双手置于腹前,弯腰点头道:“二老爷!”

长者见三人神色紧张,不禁面露一丝微笑,道:“你们这么晚才回来,肯定是有出去胡闹了?”

今夜月光皎洁,林雅看了一眼袍摆的泥土,眼珠一转,赶忙上前,摆着一副调皮的笑颜,娇嗔道:“二叔,我们没有闯祸,方才在路上,有一行马队疾驰而过,这泥土是溅上去的。”

长者轻笑一声,道:“你瞒得了别人,瞒的过你二叔我吗?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每次撒谎,耳根子就赤红。”

林雅摸了一下耳根,只觉那里确实炙热,颇难为情地笑了一声,说道:“二叔,你别告诉我爹爹,可好?”

长者道:“不告诉你爹爹也成,不过你要跟我说清楚,我好替你摆平啊。”

此长者正是林正山的胞弟林正风,脾性比之林正山,少了三分顽固,多了两分随和,林雅自小无论闯了何等祸事,必由林正风替他悄悄解决,此刻又记起那几人所说的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予林正风。

林正风听罢,愁眉紧锁,道:“你说的这四人,真的姓徐陈王祖吗?”

林雅道:“我听他几人是这样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林正风道:“看来,此四人和本朝的雨红石雨公公关系匪浅,这一次,你可是闯了大祸了。”

林雅道:“那姓陈的调戏良家妇女,我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怎么了?您和爹爹不是时常教导我们,要急人所难吗,我做错了吗?”

林正风道:“这事先瞒着你爹爹吧,我托官场的朋友打听一下,若是他们不来找麻烦,也便这样过去了,以后可要长点心,不要再给家里惹祸了。”

林雅嬉笑道:“多谢二叔。”

林正风道:“快去换身衣服,你爹爹刚回来,正在书房呢,可别让他看见了。”

林雅道:“爹爹怎地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明日吗?”

林正风道:“你爹爹定是怕你惹祸,故而快马加鞭,提早一天回来了。”

林雅娇嗔一笑,转身径直回了房,半晌后,林雅换上一身鲜丽女装,略施粉黛,一掩白日的落魄,此时林雅年芳十七,正是女孩家风华正茂的年纪。一路哼着歌儿去了林正山的书房。

林雅轻声走到书房门口,叫了一声“爹爹”,书房里一长者应了一声,林雅走了进去,这长者转过身来,在烛光下,可见面色赤红,一双杏仁大眼嵌在浓眉之下,更显英武之气,此人便是林正山,这威远镖局乃是林家的祖传家业,但在上几辈人手里,不温不火,除了濠州城一带,无甚名气,勉强可以糊口罢了,却不曾想,在二十五年前,林正山接管镖局后,广开镖路,每遇强匪,皆能以“惊涛九式”这路剑法将强贼逼退,时日一舅,江湖上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威远镖局因而发扬光大,成为大江南北首屈一指的大镖局,分号遍布五湖四海。

林正山道:“雅儿,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可曾听你二叔的话?少惹事端,勤练武艺?”

林雅道:“放心吧,爹,你走后我一直闭门不出,练功读书呢。”

林正山颇是欣慰地笑道:“那便好,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我和你师哥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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