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赶慢赶的,闲月阁在三月初八开了业,虽是新开的,可在于味道真心不错。骆冰清开这酒楼并没有瞒着谁,京城里的达官贵人都知道闲月阁是范尚书的义女开的。少不了要在开业的时候去祝贺一番。好在她之前就想着也做一部分女客生意,开了侧门,三楼雅间全部装置的温馨雅致,寻了两个懂些礼数的婆子伺候,想来会讨女客喜欢,这会儿全部正好用上了。效果很明显,第二天就有了回头客。
过几天是三皇子大婚,上京城里比原本热闹了不少。就算是新开业的闲月阁也是见天的客满。骆冰清倒觉得自己主意打对了。范夫人戳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难道我和你师父两个人能饿死你了,削尖了脑袋往钱眼儿里钻,连你大师兄二师兄的婚事都算计上了。”
“师娘,误会,误会,纯属巧合啊。”她的酒楼老早就在打算了,南宫玖的那五百两金子是一下子还不回去了。为了笼络这些个贵客,装修上狠下了一番功夫,每个雅间在雕花上都刻意应了不同的景色,价格那也是响当当的。自己那点存银根本不够,骆冰清想着这酒楼也算他一份,等年底了送分红给他就是了。
眼前这人看着不像是良家女子的打扮,可也不像是烟花柳巷里的粉头,虽着实生得好看,可是这打扮....小二想起来那些文人墨客在酒桌上说那庆芳楼里的清倌人差不多就应该是这打扮。可是这楼下也不是女客来的地方呀。“姑娘,女客请走侧门。自有婆子接待。”女掌柜的早就吩咐来者是客,便是给得起银子就行。而且上个月大伙儿忙得热火朝天,月底女掌柜的还让半夏姑娘给每人发了一贯钱说是彩头呢。他知道那是女掌柜心善,给他们的辛苦钱。这样的掌柜可不多。
那女子身边的侍女上前一步,“什么姑娘,这是我家夫人。”
“小的瞧着夫人不过二八之年,一时错认了,夫人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小二心说就这样还夫人?京城里可没听谁说有哪位有脸面的人娶了位清倌人儿做夫人的,凡是入了风尘的,管你是花魁还是清倌人,进那高门大院能有当得了正室夫人的?做个姨娘都是抬举了。要么就是嫁了寒门小户。可见这一身打扮也不像是寒门小户拿得出来的东西,指不定就是哪家小妾跑这里耍威风来了。
谁又不喜欢被人说年轻呢,那女子看面貌也有二十了,小二说她看着不过二八之年,心下觉得这个小二讨喜,让丫头赏。那丫头不情不愿的摸了一钱银子扔给小二。“算你嘴甜。你们老板娘呢?”
小二心说这样的客人真不好接,一个小丫头都这样趾高气扬的。“姑娘,女客都从侧门进,有专门伺候的婆子接待。扶着你家夫人这边请。”不过手下动作不停,做出引导的姿势。
“你小子聋了,我说让你家老板娘出来见客呢。”那小丫环一副母夜叉形象,等她说完,那一直沉默着的所谓的夫人才缓缓开口,宛若泉吟的声音从那张樱桃小嘴里蹦出来:“环儿不得无礼。小二哥,烦请你通报一声,我想求见你家女掌柜。”
小二做这行不是一天两天,什么样的人没听说过,如今这位要是真觉得那丫环无礼,早该训斥了,何必等到她都无礼完了才训斥呢。嘴上却道:“夫人,非是小二不愿通报,只是女掌柜今日不在这里。”
“那如此,奴家改日再来。”
“我们女掌柜的是范尚书家的义女,夫人若是寻她自可以去范府寻就是。”可是她哪里敢去。
连着三天,这女子都到闲月阁找骆冰清,店内掌柜的无奈将此事告诉了骆冰清。之前听小二说只当是那个不长眼的想要攀高门,可是想着没听说女掌柜的与谁家结亲呀。如今来了三次怎么也不能不报,万一人家真有事呢。也是她今日来得早,要搁前几天,这会儿也该回去了。
骆冰清这几日倒是每天都会来,只是上午,下午宫玥要她陪着学习,且师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非得逼着她学女红,各种借口都不行,只得妥协将下午的时间用来做她安排的事。上午却是日日泡在闲月阁的后厨与那两个厨师讨论菜色以及新的菜品。掌柜的进来跟她说,她还想了一会儿,应该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才对。难道是爹在外面养的外室?不对,虽然京城中很多人这么做,但是自己的父亲她还是相信的,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又会是谁呢?
让掌柜的安排婆子伺候将她们引到三楼的醉花轩,自己略微收拾了一下才上去。
眼前的女子婷婷袅袅,弱柳扶风的,她在脑子里细想了几遍,并不认识这么个人,也没有觉得面熟,就更加肯定自己不认识她了。
骆冰清今日为了出门,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服,无甚装饰。因着年纪不小,也有了宫玥这个名义上的女儿,故做了妇人打扮,发间一对珍珠发簪将满头青丝简单的挽了个发髻,耳坠是同色的珍珠耳坠。不甚出色,却也不失一贯的清冷气韵。“夫人,不知寻在下所为何事?在下并不认得阁下。”江湖中人自称在下惯了。
“姑娘自是认不得奴家。奴家是来给姐姐见礼的。”
“见礼?夫人说笑了,冰清可当不起你这一声姐姐。”骆冰清有些莫名其妙。恐怕是找错了对象。只听得那妙人儿缓声道来。
“奴家来自阮州府,是晚玥楼的清倌人万千秋,承蒙南宫夫人不弃,替奴家赎身,又让奴家伺候南宫少爷。这一次就让奴家跟着来京城了。”
听到这里骆冰清也该明白这人那里是来见礼的,分明是来示威的,不过也算是表错了情。“姑娘想必是未打听清楚。一来,南宫玉恒的妻子是舒家堡的掌上明珠,你若是南宫夫人给他的房里人,是不是应该去舒家堡?二来,若你是南宫夫人给南宫玖的房里人,那么你就更找错人了,我与他无半点关系。”哼,明天就让半夏将那五百两金子还回去,不,立刻。
“怎么会?千秋没有别的意思,姐姐莫要误会,是南宫夫人让我跟着玖少爷的。”万千秋突然间梨花带雨,一副好不惹人怜爱的样子。
南宫玖之前并不知道万千秋来京的事,单莫说南宫玉恒截下了来报的暗卫,所以今日收到消息。他暗道不好。就知道大哥这人蔫儿坏蔫儿坏的。匆匆赶来只听到她说“我与他无半点关系。”顿时觉得五雷轰顶似得,脑子里只有她那一句“无半点关系.......”
万千秋哪里知道他在发呆,表演的更卖力了。掏出绣帕一点一点的擦干本来就不多的眼泪。抽噎着道:“若是姐姐不喜千秋,那千秋还是自卖自身回晚玥楼就是了。”彻底由抽噎转为低泣。
骆冰清不由得皱皱眉头,她背对着门口坐着,不知道南宫玖到了。这美人梨花带雨再好看也对自己无用吧,不过也真是烦。“你若要哭就去外面哭去,省的别人以为我欺负了你去。且你稀罕那个南宫玖你就稀罕去。我不知道谁跟你说的,纵我之前与他有什么干系,既然他有了你,我也断然再不会和他有半点干系。你且将心放回肚子里去。姑娘我才不乐意与谁共侍一夫呢。”
“姑娘如此言论可是要不得,自古谁家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女子哪有如此的道理,莫要落个善妒的名声才好。”方才还梨花带雨的人这会儿说话就利索了,她眼瞧着面前毫不知情的女子,心说就你这样要模样没模样,要大度没大度的那个男人能容忍得了你。眼角瞟瞟门口站立的男子。只觉心都要融化了。
南宫玖只捕捉到那句“纵我之前与他有什么干系。”这丫头还是承认了之前的事,是不是也已经动了情?
骆冰清只觉心里越来越烦躁,瞪的起身,“若姑娘再无其他事情,在下告退。这醉花轩的茶钱可不低,纵是南宫家不缺银子,我们家小本买卖也是不赊账的,走的时候记得结清茶钱。”说完转身就走。眼看着南宫玖站在那里的姿势,想来是来了一会儿了,心中更加烦闷,“南宫公子多好的手段,冰清倒是不知。只是南宫家的阿猫阿狗也别随便放出来乱咬人。”
“你骂谁呢?”那环儿见着南宫玖默不作声,想着是会给自己这边撑腰,大声问道。
“谁接话就骂谁。”骆冰清头也不回,伸手要拨开门口的人,“你们家的疯狗快些领回去,别耽误我家生意。你那五百两金子,等会儿就让半夏给你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