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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人性

夜风吹动着钱羽的衣衫,当头明月经之前那么一折腾,也快要变为红日,此刻神识进入血玉扳指的他,望着那泛着柔光的古剑,眼中充满疑惑。

自己曾经尝试收复这把剑,但共工说过他没有成功,钱羽虽然不妄自菲薄,可是确实试了一下,无功而返,之后的日子他便不再对其有什么想法了,免得一次次尝试,给自己的是一次次的失望。

然而今天,面对手握魂眠剑,处于诡异状态的陶虎,在其最威风的时候,此剑居然自己飞出,而且以那么一种骇人的方式结果了陶虎的性命。

若是自己出手,钱羽能将其杀死不假,但绝不会如此轻松,百思并不得其解,忽然钱羽想上前再试一次。

知道自己是无法将其召唤,元神出体进到里面来,走到古剑旁边,此刻漂浮在空中的古剑泛着柔光,青铜色的剑身,无人懂得的纹路,上古篆文缠绕其上,中间微微隆起的那条痕迹,仿佛人的脊骨一般。

伸手想要摸它,古剑光芒猛地大盛,其周围的威压骤然加大,钱羽面色微变,但转瞬便恢复平静,眼中带着善意,又一次伸手摸去。

这次,古剑没有任何反应,颤抖的手指,抚摸古剑之时,钱羽脑中竟不知为何,有了一丝感慨,沧桑古朴之感不禁游走。

嗡!

古剑一阵颤动,弄得储物空间内不断晃动,霎时钱羽便知道了,这储物空间根本困不住此剑,只是它自己愿意留在这里而已。

可是它为何要留在这里呢?这里的东西有什么吸引它的话,以此剑之灵与威力,绝对可以带着东西离开

思索着这个原因,好奇的看着这把神奇的剑,试探的开口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刚说完,钱羽便有些后悔,暗骂自己是白痴,居然与剑对话,就算是真的有灵,也不可能懂得人言啊。

空间沉寂半晌,钱羽更加确定自己的想法,摇了摇头,突然面前的古剑,猛地冲向地面,在地面上写下了一行文字:“你可识得此剑…”

张着大嘴,看着地上的一行字,钱羽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真能听懂啊…”心里嘚咕一句,便急忙回答道:“你就是这把剑啊,你没有名字嘛?”

古剑沉吟少许,又在地上挥写自如,“我已等待万年…”

看见地面上的字,钱羽不禁一皱眉头,心中暗想,“这应该是其内的剑魂,倒是挺惜字如金的…”

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古剑一眼,却忽然发现此刻古剑仿若一个孩子,苦苦等待万年,只为了求得一个名字,好像虚空有一双渴望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对自己有所期待,对未来有所期待,万年的期待,只为换回一个名字,你可真够执着…”口中呢喃道,此刻,他忽然觉得这古剑真的很可怜,为了一个谁都可以轻易给予的名字,而期许万年未果,却仍执意等待,那第一个肯为它取名字之人。

“共工曾说不让我辱没你的威名,我也不是学识卓绝之人,便随我心意赠你一个名字,就叫句真如何,我们之间字字句句都没有半点虚假。”

声音中带着真诚,同时又有些激动,钱羽十分喜爱这把古剑,现在他还不知道它的威力究竟有多少,是不是天地灵宝,可单就它为了名字而苦等万年,就值得尊敬。

古剑在钱羽话音落下之际,猛地发出耀眼的青铜色光芒,登时储物空间内,一片明亮,原本血红色的场景,一下子变得格外清明。

只见它在四壁之上,不断写道:“万载等待,终成正果,我将剑魂之力粉碎淬炼剑身,从此剑即魂,魂即剑,主人,我们仙界见…”

看着这些文字,钱羽面上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呆呆的望着墙壁,仔细的又读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这才会心一笑,当即心领神会,一把握住句真古剑,直接将自己的元神烙印打入其中。

忽然,一股足以让天地为之震颤的威严融入了钱羽的元神之中,顿时钱羽感觉到了元神的强大,而后意外的发现,自己居然突破到了魂神中期,而且修为稳固,直巅峰,且似乎还有剩余之力没被完全融合。

欣喜若狂的他,感动的看着手上那泛起微微青色光芒的古剑,轻声呢喃道:“句真,谢谢你…”

盈盈翠柳,纤纤细枝条,款款流水,清清澈支流。此刻,与往常寂静恬然的幽谷有所不同,天变门,天幽峡,四脉中弟子最少,但实力不是最末流的一脉。

大师兄鲁一的门口,正有六人站在其对面,对着鲁一猛烈的攻击,然而那些攻击,每每到了鲁一前面一丈的距离时,便诡异的消失了。

在消失的同时,空间内出现一层明亮的光幕,然而光幕的却是十分稀薄,对面一男子为首,正是二师兄姜杰,对着鲁一骂道:“鲁一,你个宵小之徒,今日午时过后,便是你的死期!”

“哼!”鲁一面上强势,但心里却是清楚的很,自己周围的乾衍造化阵,已然支持不了多久了,“师傅,你还不出关来嘛…”心中默念。

他一个人在此坚持了足足一个半月有余,他早知姜杰野心勃勃,但没有想到对方真的敢对自己动手,看来已经是给急了。

虽然修为高出对手一些,但对面六人,一个和自己差不多,他并不自信,修为的差距大得过对方人数上的优势,且对方还有一人被派出,其中定有阴谋,可是他却无法阻止,只能任凭对方宰割。

强撑至此,他早已心灰意冷,只是当年洪凯歌对他有恩,而他早已决定将自己的命交给自己的师尊,两月前,当洪凯歌将东西交予他的时候,激动险些失声痛哭。

能够得到自己敬爱的师尊无比的信任,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荣耀,每个人的追求不同,他所求的便是师尊始终平安,而这也是这么多年洪凯歌给予他的。

砰的一道攻击,一把刀直接被这光幕震飞,而光幕所能保护的范围也缩小到了半丈多的地方,愈加稀薄的光幕,好像一捅便破一样。

阵中鲁一猛然站起身子,眼中有着愤怒的战火,他知道阵法最多再维持半个时辰,而他的功力也因维持阵法而损耗了三分之一,此战他没有把握,但他必须去战。

这是答应洪凯歌的,他最敬爱的师尊,那个在小时候传他道法,供他吃喝的本来两百多岁却硬要装成中年人的老头,那个在无情的雨夜,将他从街上抱回,视他如己出,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爱,也是唯一爱自己的人,他为了他去战!

对面的姜杰虽然面上得意,但心里十分焦急,对于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他是了解的,把师尊的话当作圣人之言,最让他忌惮的是他不知道大师兄到底有什么底牌。

也正是为了让此战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才将吴战派出,将座位卖出,把那些宝贝拿来对付鲁一,可是时间已然过了午时,但吴战却不见人影。

越想越不对,姜杰心里焦躁的很,心里暗暗咒骂:“好你个吴战,到底是把你给漏了,拿了宝贝一走了之是吗?好,等我把面前又臭又硬的蠢货收拾了,就将你找出来!”

轰…光幕直接碎裂,鲁一一步踏去,一拳将其中一人直接轰飞,随后抬腿一脚,又是一人倒飞三丈远,瞬间解决两个修为最弱的人。

现在还剩下四人,但是鲁一心里却在想隐藏起来的第五人在哪,仔细查看了好多遍都没有发现此人所在,任他们谁都想不到,吴战早已被钱羽控制住了。

姜杰一个手势,后面三人一拥而上,朝鲁一袭来,砰砰砰连续三声,那三人都向后退去,其中一个人口吐鲜血,单腿跪地,受了很重的伤。

而另外两人则是面色苍白,但还有一战之力,再看鲁一,惨白的脸上,有几个地方被溅上血滴,头发也有些散乱。

但他表情依旧坚毅,看着姜杰,缓缓开口道:“你我同门数十年,想不到今日落得如此地步,我已然灯枯油尽,但我答应了师尊的事就要做到!”

姜杰此刻也收起了轻蔑,面色凝重,在鲁一说完那句话后,他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开!九幽三府!畜生府!”三只兽魂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面目狰狞,而旁边鲁一脸上青筋暴起,面容也瞬间苍老了许多。

姜杰看着这一切,眼中带着狂热与兴奋,“哈哈…大师兄,果然你在祭献生命,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的!”

随即,三只兽魂凶猛扑向姜杰,随手将身后两人抓起,朝那兽魂丢了过去,那兽魂张开大嘴一口将那二人直接活吞进肚,随后吃了人的那两只兽魂凭空消失。

旁边重伤跪地之人,此刻眼中尽是惧意,乞求的眼光望着姜杰,一把将其抓住又一次丢了过去,第三只兽魂哇的一口就吞了个干净。

刚刚出现的三只兽魂,转眼间消失,鲁一表情苦涩,对面的姜杰却是满脸通红,望着鲁一,眼神流露出那种原始的贪婪,不加一丝修饰。

“大师兄,将东西给我,我可以放过你…”

“跟着你的那几位师弟,对你如此忠心,他们被你如弃子一样,拿去喂兽,你一点心痛的感觉都没有嘛?你还有人性吗!”鲁一颤声问道。

“心痛?那算什么东西,我只是嫌他们人太少了,太弱了,师兄,我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你知道吗?待师傅出关,发现我早已远走高飞,他最疼爱的弟子也死于非命,你猜猜他会怎么想?”

“你疯了,简直是疯了…我不会把东西给你的!”

“你这个杂碎!不给我便先杀了你,然后自己抢来!那老东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你敬他是师傅,可我不!”

一道黑芒再次由姜杰打出,这次他是打算杀了鲁一,鲁一站在原地也不躲闪,事实上他也躲闪不了了,静静的等待着死亡,他心里十分遗憾,遗憾没有在见到洪凯歌,没有完成自己的承诺。

突然,一道青铜色光华,蓦然而来,将黑芒击散,唰的一下,划过姜杰右臂,旋即一声痛苦的嚎叫,姜杰右臂已断,古剑锋利至此。

剑气霸道而神雷轰顶,势不可挡,不断摧毁着姜杰体内的生机,鲁一见状有些不敢相信,仰头向上一看。

上面有一人,黑色长衣,俊逸外表下,眉宇间杀意正浓,手握青铜色古剑,在这下午时分,于天空之上,仿佛他便代表了日落之后的黑夜与重生之前的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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