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田野中的庄稼随风飘动,远处一挑着担子的汉子紧赶慢赶的走着,忽地远方奔来一少年,“五叔五叔,五婶生了,您快点啊!”汉子闻言,脸上满是激动之色,“三伢子,担子你拿着,叔先回家看你婶去。”说罢,一溜烟跑回去了,独留少年一人望着担子欲哭无泪。
“媳妇,媳妇,我回来了,生了个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正欲踏入家门的汉子,被屋内传出的声响吓了一跳,立马跑了进屋,却见老母满脸惊恐,脚边是碎了的碗渣与汤汁。“娘?”汉子担忧的喊到,老母听到儿子的声音,老泪纵横,“五儿,你,咱家生了个妖孽啊!”汉子本有些担忧的眸色染上了一些不悦,“娘,儿子过去看看。”说罢,走近躺在床上的妇人,妇人满头大汗,有些脱力,眼中既有为人母的兴悦,也有不知所措的惊恐。汉子拍了拍妇人的手,扭头看向自己的新儿。只见幼儿咧着没牙的小嘴,皱皱的小脸,额间一朵看不清什么的印记。
“爹爹,爹爹,您快看!咱们院里的梅花开了!”稚子的话让汉子意欲触摸幼儿的手僵住了,老母尖声惊叫道:“生而不哭,梅开于春,妖怪妖怪!”说完便倒地不起,“娘!……”
夜色朦胧,此起彼伏的野兽怒吼声,让本有些阴森的林子平添了几分诡异,透过林梢的月光,照印出一个汉子的身影,汉子把手中的篮子放在一棵树下,“丫头,别怪爹狠心,只怪你命不好。”林中传来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你,你自求多福吧……”汉子慌不择路的跑开。
凉风习习,一阵雾气飘过,却现一白衣男子,幼儿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忽地咯咯笑了,男子无奈的摇摇头,“真是,罢了,也是缘分。”轻轻抱起篮中的幼儿。
时光悄然无声,一转眼就过去了。
十五年。
“七丫头,你又去找那白狐狸家的小狐狸去了?”木虚有些头痛的望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少女,只见少女嘟着小嘴,眸光晶莹,“师傅,七七没有啊,七七听师傅的话,乖乖的在家看书呢!”说的一脸的坚定,可衣袖的几根狐狸毛早已道出真相了。木虚正了正言,“阮七。”少女听闻,微微低下头,轻声一诺,木虚咳了一声,“我带了蓇葖肉回来。”阮七猛地抬头,嘴角咧开了笑,眉间的一朵梅花印疏的绽开,“师傅真好!哦,对了,师傅,今天早上门口放了一封信和一株紫色的花,我给您放在屋里了……”话还没完,人以奔进了厨房。
木虚却是一怔,有些呆愣的走向屋里,脑中满是混沌,那人,怎会知道……看来,他必须离开了。翠绿的竹桌上放着一封信,可木虚的注意力却被那紫色的花吸去了。“这花,叫婆娑纳,分离的爱人以此花明情。”“哟,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也懂如此浪漫的东西?哈哈!”木虚轻轻摩挲着花瓣,嘴角不知不觉中扬起,面上却满是泪痕。
“师傅……”阮七有些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师傅哭,略带担忧的望着木虚,木虚有些尴尬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真真是丢人,竟然在徒儿面前哭了,要死了!木虚心中万马奔腾,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怎么了,七丫头?”阮七在出去找小狐狸与安慰师傅之间挣扎了许久,方缓缓开口,“师傅,七七想带些蓇葖肉给小狐狸尝尝,它老爹没去过人间,它没吃过这肉……”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故作撒娇的蹭蹭木虚的手臂,木虚白了她一眼,伸手弹了一下阮七的脑门,“去吧,晚些为师过来接你,不要欺负人家。”阮七香了一口木虚的脸,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个油腻的印子,阮七早已一溜烟跑了,“阮七!”木虚的怒吼震的山中的生灵一时不敢乱动。
阮七瞅了瞅安静的四周,坏坏一笑,“地遁。”只见她随手捏了一个手诀,唰的一声便不见了。
“爹爹,你说小七会不会被木虚大人罚呢,早知道我就不去找她了。”只见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搭拢着耳朵,而它面前的一只白狐狸则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甚不在意的说道:“木虚那小子才舍不得罚那丫头呢,上次七丫头把火虎的牙给拔了,也不没挨揍啊,不过乾丫头,你与七丫头终究不同,日后还是注意一些。”墨乾瘪了瘪嘴,爹爹就是爱瞎操心,小七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不过她是人自个儿是狐狸罢了。
“嘿,墨老头!”刚刚还一片云淡风轻的墨白狐被突然的声音吓得打翻了茶盏,“小七,你怎么来了!”墨乾没管被吓到的自家老爹,一把拉住阮七的手,阮七狡點一笑,“我今个儿可带了好吃的过来,你拿什么与我换啊?”镇静下来的墨白狐一把拉过自家那个一听好吃的便没了神的丫头,“墨老头,你吃过蓇葖肉没?对,就是那个师傅每每去人间必吃的那个菜!”阮七笑得比它们更像只狐狸。
“七丫头,前个儿它二哥去北海取了一坛望春梅琼浆,你且拿了去。”阮七本有些稚色的脸上满是奸计得逞的模样,墨白狐看着,眸中却是藏着一抹宠溺。“乾儿,给你。”一包荷叶裹着的蓇葖肉扔了过去,自个儿却是蹦跳着去后院寻她的琼浆玉液。
“救命啊!!”有些稚嫩的声音荡在林子上空,阮七停住了挥动中的锄头,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慌乱,不等想清楚,人早已奔了出去。“小七,等等我啊!”墨乾塞了一口蓇葖肉,便跟了出去。
当阮七到时,见一七八岁的小子被一只浑身通红的老虎吓坐在树下。随风吹过,那老虎的毛依稀泛起金光,阮七暗叫不妙,不做多想冲过去一把揪住老虎的耳朵,“火虎,你已经初入神途了,莫要因小事入魔了。”说罢不理火虎,走向哭泣的小子,“好了,不要哭了,睡一会儿就好了。”说罢,一个手诀挥动,稚子便消失了。“臭七,我真的成功了?!”火虎见到阮七本是有些害怕的,但听到她的话还是有些激动,它终于要成神了!
“你周身金光,再过不久,便可入神籍了。”一个有些清冽的声音响起,火虎虔诚的跪下,“木虚大人。”木虚点了点头,看向阮七,“不恨他们吗?”阮七看着远方,那稚子被一对夫妇领下山去,她自幼随木虚修行,观相知遭也习得一些,那小子便是她的亲弟弟。
阮七吸了一口气,回头看着木虚,展颜一笑,“七七有师傅啊。”
那一笑,惹的眉间梅花印散出淡淡金光,曰:凝眸一笑倾残生,眉间梅花印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