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结束后,慕云推着我进入护理室。吴娟隔着门在喊着。我知道哪怕我的心脏换成父亲的心,都可以产生异体排斥现象,也许能活过一二年,也许一二个月,也许一二个星期,或者更短一二天,甚至一二小时。
慕云从我手术来,一步不想离开我。她也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连吴娟,她也不知道已经来了医院。当吴娟请求其它人转告慕云,慕云才叫护士把吴娟带了进来。吴娟没办法止住伤悲,又想喧泄。慕云用手指嘘一声,示意吴娟静下来
吴娟扑过慕云,紧紧抱住她,泪水夺眶而出。马辉尾随其后,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手,“兄弟,坚持呀,马辉我还想你喝我喜酒呢”。
吴娟挂着泪痕瞪了马辉一眼,然后走过来俯下身轻轻对我说,“哥,你一定要醒过来啊”慕云坐在椅上,神情憔悴,她坚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已经二天二夜。
吴娟和马辉走时,慕云把家中的钥匙给吴娟,要吴娟把慕云房里一个皮箱提过来。皮箱有慕云的秘密,是我父亲生前的一本日记本。
父亲有喜欢写日记的习惯,而那些生活的语言,片段,在慕云声如夜莺般的歌唱催生着我心脏的复苏。
“1998年,慕村发生罕见的水灾,当天晚上由单卫华背我住进医院,由乔木镇慕村的慕云接待我,她是一位美丽的天使,在伤重时期输给我无限的温暖。。。”
“术后的第一天,我看起来还好,慕云很细致照顾我,我见她劳碌不停地工作,劝慰她累了休息一下,她说她照顾病人习惯了,哎,这个傻丫头!”
“每次见她笑,我的心中就好象绽开的茉莉,清香久久萦绕在我心头,其它病人都很有礼貌,亲切叫她:云姐姐,慕云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工作在岗位,我问她辛苦吗?她摇摇头,“那是我应做的”!
“有一日,慕云跟我谈起父母洪水遇难抢救无效的事,家中再没有亲人,我看到她眼角滚烫二颗泪珠,我问她,“以后你怎么办?”她的眼神望着我,我涌起疼爱她的感觉,遂后她摇摇头,“不知道,我还活在世上,说明还有立足的理由!“
第三天,慕云问我,“假如一段婚姻象牲口被强迫买卖,你会选择去吗?”我摇摇头,绝不!慕云也摇摇头,说,“如果时光回到以前,我一定要说服父母,婚恋是自由的.”。听起来,慕云是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婚。
第四天,我决定回海江市,我的情况还没告诉伟儿.慕云舍不得我走,这四天,我告诉家中所有的情况,慕云向我要地址,她说,“哪一天我来了,你能接受我当你的护理吗?”我望着她的眼神,那么无助。我坚定地点点头,“任何时刻都是欢迎你,你是我心中的天使!”
第五天,慕云参加完父母的葬礼,随同部下的人员送我到鹿岭口机场,与她挥别,于情于理是如此地不愿,慕云穿着白色的衬衫,站在机舱外泪流而下。
伟儿把家中的保姆气跑了,自他母亲去世后,请过的保姆无数个,都受不了他脾气,他不知道,慕云从乔木镇独自来到海江市已经接近我的身边,我不知道我该以什么理由向他交待慕云的到来.
慕云真的来了,我在医院见到她,她临时应聘医院的护理,医院了解她的情况,并安排她二十四小时看护我的情况。
“我后半生得到象天使一般慕云的眷顾,我很感动,有一天,我试着询问,“慕云,我的儿子朝伟,还不知道你的情况,如果哪一天排挤你,你会走吗?”
“她说,“老朝,你是我们村里的救命恩人,我来,为了报答你。”是的,慕云的决定非常明确,她想嫁个更好的一个男人,以她的姿色条件,何以轮到我这个重残的人啊,我还是被她深深感动了。
“出院是在一个冬天的上午,慕云办理医院的离辞手续,我问她为什么?她说,“老朝,你家中缺保姆,我不正好去二者兼用?”我笑着慕云,慕云有份正规的职业,却在将来要受我儿子的怨气了。
慕云没有商量的余地,她说:“老朝,你不要忘了,如果不是你率领你的子弟兵们救我们慕村,哪里会落下这副身体的道理呢?”慕云轻轻对我说:老朝啊,你就是为人民服务,哪里有需要,就冲哪里去!“
慕云念到这里,我的身体抖了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