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这么变幻莫测,再见亦是阴阳两隔。
慕云帮吴娟收拾行装。我搂着吴娟在沙发上小坐,吴娟倚靠在我怀里,没有往昔的调皮和诙谐,她愣愣看着墙壁放大的婚照,泪水就跟泉眼汩汩地流出来.
她发呆地,嘴里自言自语,“为什么要转身去呢?”她紧紧地搂抱我,又在哭,“哥,我该怎么办呢?”
“娟妹要坚强,竽头也不希望你自虐吧?”我不希望她一直沉溺伤痛之中。
慕云整理一大袋吴娟要换洗的衣服,然后对我们说,“好了。”我扶着吴娟,吴娟却一直摇摇头,走路也摇摇摆摆。我看得很心痛,女人失了爱,真活脱变成另一个人吗?
吴娟泪语相加,“我再也找不到象竽头对我好的人了”。慕云关上门,轻轻语道:“竽头,安息吧”。
回到我家,慕云打上一盆热水,为吴娟梳头,洗脸,她说,“傻姑娘,人死不能复生,首先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那是对死去的亲人的爱护。你要知道,逝去的亲人要你休息,要你这个世上健康快乐地活下去。知道吗?曾经我也象你一样,我一夜之间失了父母,他们给我生命,让我在世上走一回,不应该结恨,不应该有更多的抱憾,一夜之间,我还看到更多的人离世,我在想,我能活命,是他们保全了我,这让我变得更爱活在世上的人。你的朝叔叔,你看他多乐观,高位瘫痪,你想像高位瘫痪的人会被困难打倒吧,娟,你的朝叔叔,我见证了他,他反而关爱着我和他的孩子朝伟,直到他离去,你会说,我当了保姆,我在照顾他,其实谁照顾谁,并不是用身体去丈量,而是用心,大冬天,他怕我冷,他反而会给我拧上一盆热水,说,“慕云,你烫烫手吧,手背连心啊,烫烫”。
吴娟听得反而撕起桌上面巾纸不停地擦鼻涕,在慕云不断说服中,吴娟起伏的身体,算得到安定,慕云给她擦背,换了全身服装,并让她躺在房间睡去,慕云又开始在厨房下功夫,看着慕云如此辛劳,处处为别人设想,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美丽端庄的女人下面隐藏着更似珍珠钻石可贵的心,失去亲人后,意志那般地坚韧.
我突又想起父亲的话,萦绕在耳边:“伟儿,慕云没房没家,我死后,你就让她待着,她有时也象个孩子,需要人照顾,我死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一生照顾她,知道我说的吗,记住!
我再看看慕云,她哪像个孩子,她就象千千万万个任劳任怨的母亲,为她需要的人辛勤劳碌着,她端上一大碗的冬瓜雪莲猪心汤,她说要给娟妹慰慰心,降降火.
慕云操劳了一阵,桌上摆好菜,三人的饭碟。慕云把吴娟叫醒,天暗下来,接近傍晚的夕阳,美仑美奂,它静静地透过窗棂照耀在吴娟柔和均匀起伏的身体上,倦意打染她的脸庞,她这一次深沉地长睡,受慕云垂青呵护,我看她都是多么幸福的!
慕云轻拍着吴娟的背,私语轻唤着,“娟,娟,娟,起来吃饭了”我心想,这种场面,记忆着我母亲在唤我,那是小时候,我着实要妈妈催醒,孩时的睡眠唤也唤不起,妈妈继续催:
“伟,起来,伟,起来,起床快上学啦”。我有时想,一个女人承载着生活中几重角色,母亲,朋友,精神导师.
女性相对男性,她们是角色的柔合体,能放得开,也能收得稳。吴娟睡了一觉似乎好很多,这样温馨一刻就差时光倒流将她拉回竽头还没逝世的时刻,她问:“几点了?竽头起来了吗?”
慕云抿笑,“我知道你还想,很想,想你的竽头,可娟,他毕竟去了,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时间能冲淡浓缩的记忆,知道吗,爱他,你就要让自己振作起来!”
吴娟长啸由心而发,“我爱竽头,慕云,我很爱他啊!”
慕云点点头:“我们都爱他!”
慕云于是打水给她,等她洗漱后,慕云恐吴娟吹风受凉,找来一条丝薄的围巾系在吴娟的胸间,我听到慕云说:“那是老朝送给我的丝巾,当年他怕我咳嗽加重,特地托他的战友,你懂的,是单卫华,托他买给我的”
吴娟紧紧抓住慕云的手,“慕云,你真幸福”。慕云点点头,“幸福来源于俩人的相互关爱尊重,你和竽,过往彼此相惜,恩恩爱爱”吴娟听后暖流上升,她也点点头,要慕云坐下。慕云坐下,给她碗里打上热好的冬瓜猪心雪莲汤,“温温心。你瞧,都好几餐没胃口了吧?”吴娟心有感触,一把长谢:“谢谢你,慕云,你不是我的妈妈,却比我妈还贴心啊”,慕云用细指抹掉吴娟一不小心又滚出的泪,“娟,都是自己的人。我们不都是相互帮助吗?快吃!”
在慕云悉心呵护下,吴娟雨过天晴。第二天,她回归了往昔灿烂的笑脸,慕云打算带她去市场小逛。吴娟说,“你不知道在家里,都是竽头煮给我吃”慕云说,“娟好幸福,一个人被另一个人照顾,是爱的最基本需求,而你去照顾一个人,快乐就能回馈给你。”吴娟说,“慕云,我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