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夏秋交接之际,黑夜笼罩大地,慕云家,一支烛火摇曳,慕父眉头紧蹙,抽着旱烟袋吧嗒吧嗒作响。屋外,一条条闪电吡溜划过,几条银龙似的光芒交替夜空,紧接着雷声轰隆驶过,一阵阵瓢泼大雨,倾盆落下.
几周前,慕父对女儿慕云提过一个人,乔木镇河厝村的张医师。张医师和慕父的关系,说起来因慕父的病根而成为张医师诊所的常客,久而久知,两者的关系便熟悉了。
张医师坐诊期间,慕父曾在闲聊前提起女儿慕云,因此张医师知道慕父有个女儿叫慕云,她在乔木镇医院上班,是一位年青漂亮的护士长。
张医师祖上有不少地皮,他家在慕村拥有一大片土地。
慕村地势平坦,夏秋气节,到处瓜果飘香.张医师家里把良田租给当地的村民慕云爸,沃土之美,受开发商的觊觑,村民们都面临失去土地,搞得他们人心惶惶的时候。
慕村田地肥沃,浅浅清溪,潺潺而流,几辈辈的慕村人,将它作为灌溉果园和慕村人喝水生存的生命之源.
慕村地势低洼,座于山中,偏僻封建,传了几代人的风气,生男贵,生女贱。慕父独女,万一嫁掉,老了无依无靠,和张医不仅是租户关系,还有病人的关系,遂生出一个积发在心里长久念头。
一日,慕父见慕云从医院回来,他特别提到张医生,讲,“云儿啊,张医师前不久医好我的风湿病,你觉得我是不是要报答他啊!”
慕云觉得父亲说的极是。报答是一种恩惠,也是中华美德,她应下来。
那晚上,慕母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三人坐下之后,慕母给女儿夹菜,说,“云儿啊,你父亲都商量好了,向张医师那边购了一块地,打算我和你父亲死后有个安栖之处”
慕云听完,脑袋嗡嗡作响,都是长远之事,何为父亲如此不安于心,莫不是他没有生到儿子的打算,可也还有女儿她呀。听父亲接下去讲,“张医师没要我们的钱,我们也没钱给”慕父叫妻子再打了一碗饭。
慕云心想,张医师给了地,慕家没钱给,是什么达成这事促成,不可能。这世上会哪有天上掉下的肉饼,给你地可以不给钱?慕父看了惊讶的慕云,“你不相信?我都签了合约。”慕云不明让父亲用什么达到一个协议。这时,慕父接着说,“我跟张医师说,我有个女儿医院上班。张医师一听你也是行医,很看好你,说不如我们通婚吧,我答应了”
慕云听完不可思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慕父见慕云未开口,以为她同意,他对妻子说,“凤英,把那张买地的合约存起来,一定要存好,改天他让我把慕云的相片送给过去”
慕云无语,父亲的脾气她深知.怎奈今生的姻缘都被先定制了.女儿就是一门牲口,把她养大就将她买给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时媒妁之言,今个儿在身上还能上演。她有手,有工作,慕云追求自由和爱情幸福。吃过晚饭,她默不作声,搬离慕家,把床挪到医院的值班室。
慕父好几次来规劝慕云回去,慕云执拗回应,“爸,我有个不请之示,只要你把合约退还给张医师,我答应回去,不然我就在医院守下去”慕父急促地跳起来,“我答应人的事情,怎么轻而易举收回呢?”慕云生气,“爸,你铁定把我卖了是吗?”慕父急燥,“什么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慕云伤心地回答,“爸爸,我有手,我有工作,你和妈妈不要担心,我能养活你和我妈,婚姻那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经我同意,就跟他们联姻?他是谁,我都还不知.况且你们老了,我一定会养你们。你要相信女儿的能力,我可以做得到!”
“不行,千万不行.谁都知道,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是女孩,养大了就得嫁人,哪能象你一句说退就退。你想想吧,什么时候你就能见到张医生的孩子。”
慕父一句没有得到慕云委劝回去的决心,令慕云黯然神伤,她回答:“我不会见的!”
两父女都不肯让步,无奈最后慕父返回。这天过去,秋初,阴凉,天气预报说,过几天有强阵雨袭击,叫农户做好防护措施。
慕云为了不让父母太劳累,因此返家几天帮忙疏理果树周旁的扎桩防范,勤累在田头一句不说。慕父却反倒高兴地咧着嘴告诉她:“张医生前几天来家里提亲,慕云,我们已经答应下来,前段你妈给你找的照片,他儿子看后很满意,能成为他家的儿媳,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祖上积德”
慕云眼泪滚滚,怕于张扬,含泪地将泪水咽下肚,她幼嫩的双手用绳绑好每个篱笆,一根接一根绑,她分不清飘泼下来的暴雨从斗笠漏下的,是雨水,还是眼中流下悲伤的眼泪,在她感觉而言,两者混合一块象腐蚀的化学物品敷在表肤,那种麻麻的痛侵蚀全身。
踩过雨水浸泡的烂泥地里,慕云把果树当成她的病人,她强忍心中的悲哀,那种世俗的偏见不因于她诚恳的说辞及能力而回改,她望着灰蒙蒙的天,斜风骤雨凝积的雾气,包围整个田野,雨水湿透衣裳薄薄的纤维,冰凉渗进骨髓,水涝侵袭整个大地,寒风吹过身体瑟瑟发抖。
扎桩结束后,慕云回到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