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赴一场春的约
文|木鱼书缃
因为公司的一些事情,我还是提早回来,没有在家里过圣诞节。当你长成大人并且开始独立生活就会宛然明白,没有在一定年龄混得一官半职或是小有所成,那么只能对不起,在很多事情上,你没有太多的自我选择权利。
深秋已过,夜凉如水的窗外,总是落者一层薄薄的霜。
知道曲秋泽要在安德咨询室连续工作一阵子,我心里莫名的小开心。只是我比之前聪明了一点,爱情不能太卖力。
很快,我的小开心就烟消云散了。我们都那么忙,除了距离近了之外,我们见面的次数并没有多出多少。
我有点嘲笑自己,我们都处在一个还在该奔波冲刺的年龄里,要不得半点清闲。
有一次跟曲秋泽吃饭,他突然跟我提起小卡拉和褚晶,他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夏心你这样跟她们在一起并不太好。
我看着他眯着内双的眼睛笑,我说,难不成害怕褚晶爱上我。
曲秋泽笑着摇摇头,没再接着说下去。
圣诞节,曲秋泽和我约定,一起去教堂过一个安心的夜。
平安夜是个美丽的夜晚,尤其是北京的。
在离开公司大厦的电梯上,隔着玻璃,我看到街头的丽影双双,圣诞树的闪烁,渗透给路人一个明亮的影子,即便是忧伤的人,也被照的满面纯红。
我挥手叫着在大厦门口等我的曲秋泽,他转身拉着我的手向外跑去,忽明忽暗的夜灯闪闪烁烁,我耳边飘过圣诞节的老曲目。冬天的冷风拂过面颊,我偷眼看曲秋泽的侧脸,修长的睫毛,眼里一团雾气。
我记忆里的并肩,都是单恋。如此虽然无语,虽然我从来没有被正式告白,我已然觉得,我们是在一个地平线的起点。
雪花轻轻飘过发迹,我的短发吸着零散的丝丝凉气,六个瓣的雪花落在头顶的瞬间转换成水珠偷偷藏在发梢的间隙,把街灯的五彩折射成一种颜色,把曲秋泽眼里的薄雾驱散开,只剩下澄亮。
教堂里装饰的灯火阑珊,我和曲秋泽坐在最后一排。
看着神父在祭台,唱经的修女孩童肃穆立在二楼,琴键的妙音缓缓响起,人们在胸前划完十字合掌于胸前。
我的手蜷缩在曲秋泽的掌心,温度穿透到心头。此生我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平静过……
第二天早上醒来,曲秋泽就这样直直的坐在长椅上,任我靠在他的肩头。
“醒了,走吧。”
“……”
我们在临走出教堂前,每个人都认认真真对着耶稣的相鞠了躬。
我带着曲秋泽去了我常去用餐的早点铺子,吃过早点,曲秋泽说,九点有一个预约咨询,便跟我道别,回了安德咨询中心。
我对着北京的大阳光伸了个懒腰,信步走回出租屋。
没想到,褚晶独自一个人斜斜靠在客厅的沙发里,茶桌上放了一个空了的白酒瓶。
我拿了一条毛毯,轻轻盖在褚晶身上,即便她闭着眼睛,我依然看到了她睫毛里的晶莹。
我轻轻推开小卡拉的房门,她的背包不在,应该是出门了。
我叹了口气,原来,不管是怎样的恋爱关系,在爱情里都会有争吵。
我不知道,彼时,小卡拉正坐在安德咨询室里,跟一个叫做左落落的医生做心理咨询。
曲秋泽赶到安德心里咨询中心的时候,小卡拉正从左落落的咨询室走出来。小卡拉侧身同曲秋泽擦身而过的瞬间跟曲秋泽说,不要告诉夏心姐。
“落落,虽然我不能干涉你和你的咨询者,但是我要提醒你,不要刻意去唤醒一个人。”曲秋泽直视着眼前这位长卷发的女医生说。
“不是我在唤醒她,她自己已经开始挣扎了,我只是帮她捋顺,她应该选择什么而已。”
左落落嘴角微扬,唇边勾起一丝顽皮。
故事里,好像每一个大师兄身旁都有一个楚楚可人的小师妹。
是的,左落落就是曲秋泽身边的那个楚楚可人的小师妹。
曲秋泽的每一段学历旅程都曾有左落落的身影,现在的安德咨询中心也有她的一席之地。
左落落是曲秋泽身边的夜明珠,只是每每他们相处,都是他们世界的“白天”,曲秋泽不知道这一颗夜明珠一直曾心心念念要绽放午夜的妖娆。
“曲师兄,我的这个case就交给我,别再挂心啦。”左落落顺手合上手里的资料簿。
“恩,案例特殊,所以谨慎点。”曲秋泽说完,跟眼前这个大眼睛女孩儿挥手告别。
半个月前,曲秋泽在左落落的病人档案里发现了小卡拉的咨询资料。
小卡拉真正进入病态,曲秋泽只是猜测,出于规则,他没有详细查看咨询内容,只是不停的揣测如果某种关系发生急促变幻,那么作为合租者会处于哪一种境地。
这次他急匆匆赶回来,本来想跟小卡拉聊聊,以朋友的角度,但是从擦肩而过的简短对话来看,小卡拉是不愿意除了本咨询医生之外的人有过多了解。
我在屋里听到小卡拉开门的声音,我顺声走出去,看到她一脸倦容。
“卡拉,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撇了一眼还睡在沙发上的褚晶问小卡拉。
“爱情那点事儿呗。”小卡拉一边换着拖鞋一边应付我,头也不抬一下。
我读懂卡拉的内在情绪,悄悄退回屋里。
那时候,我处在一个极度平和的内心世界里,没有了大把大把的悲伤时间,所以开始整理起草大纲,把多年的小说梦想搬到台面上。
说起这些,会觉得好笑。曾经第一志愿是当个播音主持,因为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老师说这个专业要求相貌气质比较多,我果断放弃。
而小说,我曾把这份喜好当成是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直到秦沐成为我所有喜好。
我发现,再提到秦沐,我没有心痛。
褚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隐隐约约听到小卡拉出去给她整理被子的声音,可是我出去,依旧看到褚晶睫毛上的晶莹闪闪烁烁。
小卡拉和褚晶就这样反反复复,冷战了好多天,有时候是小卡拉夜不归宿,有时候是褚晶夜不归宿,有时候只有我自己一个人起身煮着咖啡。
冬季,本是个聚众取暖的季节,我们每个飘在外面的人都想要找一个可以取暖的对象,不管对方是否真的暖和,只要气息在,即便是冷的温度表相,也依旧可以暖了心。
只是这个冬季,小卡拉和褚晶却成了我冷冰冰的室友,小卡拉家里好像有一些事情,我只知道,她多打了一份工。
曲秋泽托人从国外带了一台咖啡机给我,并嘱咐我,选择小杯量。那个冬季,我抬头的时候,大多都是站在夜色笼罩的咖啡机旁,可能因为咖啡醇香暖热,我的整个夜色都是温润,我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爱上的秋天,只是我知道,我也渐渐开始喜欢冬天了。
春天又要来北京了,这次是和秦沐一起。他们要正式人工试管婴儿了。
春天说,秦沐我们都好久没见,夏心,我们要不要见一面。
我知道春天是在试探我,同时也是想验证一下秦沐,唉,女人的心思只有女人最懂,可是也只有女人总是试图为难女人。
即便我曾经卑微,可是我曾经那份爱不曾输给过谁,而今,我既然放下,卑微早已不在,我可以面对,只是这份面对,只是为了给春天一个安心,秦沐的心境于我,早已不重要,我们所期待的不过是彼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曲秋泽约我的时候,我跟他说,我这个周末有要紧事情做,给一个女人吃一颗定心丸。
他在电话里笑,说,你这么忧郁一个人,还能给别人当心理医生吗?
我仰头看着办公室的天花板呵呵的笑,我在心里想,我们都搞不清谁是谁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