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当乔苏醒来的时候,云泽就已经没了影子,本来想告诉他昨晚发生的事,却发现房屋空无一人。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握着的令牌,最后存入了灵戒。
从华山脚下的鄱阳县到东华国不过半天的行程,乔苏很快就回到了临安城,东华国最富饶繁华的地段,同时也是乔府所在的都城。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肉铺、酒楼,街边的小铺更是各种各样,各行各业,应有尽有,大的酒楼还会挂着旗帜,招揽生意,街市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叫卖的小贩,还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备。
乔苏就当是出来游历一样,心情十分愉悦,看到路边小摊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买了下来。
“让开让开!都给我让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街上的行人皆是一惊,眨眼间就已腾出一条大道,恭敬地站在两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怎么回事?”乔苏脚步顿了顿,顺着声音转身看去,只见一匹苏色的骏马正停立在偌大的城门前,高高地仰起头颅,傲气十足。
马上正骑着一名青衣女子,女子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嘴角挂着冷笑,举止投足之间流露出令无数男子为之倾倒的风情,手中握着长鞭,一副气高趾昂的模样。
女子的身后是数百名侍卫,个个手持刀枪,排列着整齐的队伍,让人看了不战而栗。
想来这一定是哪个权贵家族的人。
乔苏一点儿没放心上,仍自顾自地走着,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大胆庶民,见了本小姐还不快让开!”沈丹宁朝着她喊道,语气中的高傲与娇作丝毫不加掩饰,让人听了便心生厌恶。
乔苏的脚步再次一顿,手指指了指自己,道:“你在说我吗?不好意思啊,这路又不是你家开的,走哪是我的事。”
“你说什么?”沈丹宁抬高了声调,一双尖锐的丹凤眼中冷光乍现,“敢这么跟本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然后呢?你要杀了我吗?”乔苏无奈地耸了耸肩,昨天还有人要打她二十大板呢。
面对沈丹宁的咄咄逼人,乔苏语不惊人死不休,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将沈丹宁堵的哑口无言。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皆是一惊,随即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为她捏了把汗。
沈丹宁乃是十大家族第九沈家的千金,捧手里怕碎了,含嘴里又怕化了,自小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敢顶撞她的人别说少有,就连放眼东华国都屈指可数。
路旁一名中年女人悄悄揪了揪乔苏的衣袖,轻声劝道:“姑娘赶快走吧,她可是十大家族之一沈家的二小姐,没人敢得罪的!”
“恩?”乔苏心里又是一番好奇,“十大家族?这又是什么东西?”毕竟她从不关注天下之事,对于这十大家族自然是十分陌生。
还没待中年女人开口解释,远处的沈丹宁已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指着那名好心的女子,开口谩骂道:“好啊,你竟敢在本小姐的眼皮底下跟这贱人说话,真是活腻了!”
“二小姐饶命啊!”女子闻言脸色煞白,说着便要下跪,却被乔苏硬生生地拉了起来,“普天之下只有跪爹跪娘跪皇帝,她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要人给她跪?”
乔苏的声音不大不小,看似数十说给女主子听的,实际上却让在场人都听的分明。
空气悄然凝固,犹如一颗沉闷的火药,一触即发。
“放肆……”执鞭的手微微收紧,沈丹宁已经恨得牙根直痒痒,身形也隐隐颤抖起来,一向斥吒风云的她此刻竟被一个庶民如此侮辱。
她在东华国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人敢这么嚣张狂妄,而且这个人,她总觉得十分眼熟。
于是,她死死盯着乔苏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半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哎呀,我当是谁呢,这不就是我们将军府的千金大小姐乔苏吗?”
此话一处,人群中顿时沸腾起来。
“天那,原来她就是乔将军的大女儿乔苏,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
“咦?我听说乔大小姐六年前就出事了,这怎么又回来了呢?”
“管她呢,反正是个傻子!又能有什么能耐!”
……
周围议论声纷纷,乔苏目光一沉,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眼前人的记忆,却最终一无所获,也罢,这种嚣张跋扈的人,还是不认识的好。
“看来你不记得我了啊,乔苏。”沈丹宁并不知道她身上发生过的事,只当她是六年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弱女子,嘲笑道,“听说你六年前出事了,我还以为是你这个傻子受不了别人的欺负自杀了呢,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不仅没死,居然还有脸回来。”
“我说大婶,”乔苏不耐烦地蹙起眉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一直在那边自言自语什么?”
其实这个沈丹宁比她大不了几岁,之所以叫她大婶,就是因为乔苏看不惯她那副有权势就欺负人的样子,故意气她的。
“什么?你叫谁大婶?!”沈丹宁顿时瞪圆了眼,那一刻她甚至怀疑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乔苏,从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她居然会回嘴了,但看那张曾经让整个东华国女人羡慕嫉妒的皮囊,她确定那就是乔苏。
乔苏没好气道:“叫你呢,你能拿我怎么样?”
“放肆!”
沈丹宁怒火中烧,那双迷人的眸子已经开始发红,仿佛就要喷出火焰一般,身下的骏马似乎也是感觉到了主人的愤怒,抬起头颅,仰天嘶鸣。
“你以为不敢拿你怎么样?你不过是一个废物罢了,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说着,沈丹宁恼羞成怒地挥起鞭子,朝着乔苏狠狠甩了过去。
乔苏是何等实力,这种雕虫小技根本不放在眼里,手腕一翻,长鞭的另一端便被攥在了手里。像是对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所有人说:“看来大婶不单蛮横无礼,就连脾气也不怎么好啊。”
沈丹宁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女人何时学会武功了?她用力地拽着鞭子,手掌被蹭得生疼:“可恶,你快放开!”
“这是自然,我怎么会稀罕一个鞭子,不过在此之前,你是不是得为你的行为付出点代价呢?”
话音刚落,沈丹宁还没来得及思考她话中的意思,只觉鞭子那端被人陡然甩开,紧接着便失去了重心,翻身摔下了马背,小腿划过马鞍,拉下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传来钻心一般的疼痛。
“我可是正当防卫哦。”乔苏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沈丹宁被侍卫扶了起来,双拳紧握:“乔苏,你给我等着!”
“随时恭候啊大婶。”乔苏无所谓地边走边挥了挥手,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