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恪欣,你怎么样了?”宁漠回到婆婆家听到房间里韩湘着急的声音便立刻冲进去。
“……”而此时的夏恪欣正卷缩在床上满脸痛苦地呻吟着,脸上的青筋暴起,面目狰狞,手一直紧紧地抓住胸口。
“这是怎么回事?”宁漠走到床边,紧张地质问韩湘,“恪欣,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转而抓着夏恪欣的肩膀担心又着急的样子。
“……”夏恪欣疼得根本无法说出话来。
“我也不知道,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韩湘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恪欣……”宁漠一直喊着她的名字却也无能为力,看着她脸色发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疼得眼角处还落下两行热泪,似乎随时都会死去的样子,他脑海里又浮现多年前的画面,那种绝望与悲痛再次侵袭而来……
“若惜……”他撞进那个昏暗的房间,差点没摔倒在地上,“对不起,是我的医术不精,没能治好你的病……”他跪在她的床前痛苦地哭着说。
“这不是宁枫哥哥的错……”她躺在床上,面容苍白而憔悴,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是我没听你的劝告……才导致今日之结果……不怪别人……”泪水从她眼角处落下。
“若惜,别说了,歇一下。”他握住她的手,哽咽着劝说道。
“宁枫哥哥,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他的爱……还不如你……”她喘着气,泪光中强摆出一丝笑容。
“君善他已在回来的路上,你撑着……”他又说道。
“罢了,不见也好……我与他已无甚可说……信与不信有何重要?”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若惜……”他的泪水又一次泛滥,却泣不成声。
“下一世……别再相见……你、我、他……”她决绝地说,最后悄无声息地闭上双眼,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若惜……”他摇着她逐渐冰冷的躯体,一声又一声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我怎么能再一次让你经历这些痛苦?”宁漠看着夏恪欣受着这样的折磨,过去的一幕如棒头一击,让他不禁更加痛恨自己还有将这一切弄成这种结果的罪魁祸首。“我怎么能心软?我怎么能放过他们?”
莫君善和柳若惜最终没有去成柳府,因为半路柳若惜忽然感到身体不舒服,他们便打道回府了。
“若惜,你感觉如何?身体哪里不适?”莫君善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头担心地问。
“莫要担心,只是忽然喘不过气,心跳得厉害,歇一会便好。”柳若惜缓和了一下,笑了笑说。
“你吓到我了,半路忽然晕过去,若是你再……让我如何是好?”莫君善眼眶红了,想起之前看她痛苦的样子还是心有余悸,说话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了。
“我如今不是安然无恙?”她说完又咳嗽了几下。
“可是着凉了?”莫君善又紧张地问道。
“哪里能着凉?你让我裹了一层又一层的。”她不免觉得好笑。
“你可不能有事,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以重聚。”莫君善突然抱着她说。
“君善,你的执念如此深对你我并非是好事。”她只敢在心里想道,接着是深深的叹息。
2
东院
“你说那个新来的柳小姐怎么样?”老夫人打探道。
“好是好,似乎身体差了点。”管家皱着眉头说。
“怎么说?”老夫人有些好奇。
“这几****都有过去西院给她送补品,她几乎都是待在房间里的,少爷还配了药方给她补身体。”管家接着说。“不过这位柳小姐确实是大家闺秀,举止和谈吐都像是名门出身,那气质可是没话说!”
“要是君善真的喜欢,我倒也不反对,只怕他又是一时兴起,你看他之前对那丫头不也挺认真的,后来也成那样了。”老夫人担心的也是有道理。
“夫人说的是,少爷他三天两头换一种想法真不是我们能猜到的,不知会不会过两天又带回另一位小姐……”管家也赞同道。
“对了,那韩小姐呢?不是说会回来?”老夫人想起了韩湘又问道。
“那****是回来的,但那夏小姐走的时候她又跟着走了,估计不回来了吧?而且这韩小姐挺有心机的,看她之前害夏小姐的时候诡计多端的。”管家却说。
“你说得对,配我们君善的该是千金小姐,像她那种徒有外表不入流的,不回来也罢,反正君善也不喜欢她。”老夫人也说。
“我们现在还是静观其变吧,少爷怎么想的我们也不知道。”管家又说。
“您找我?”巫师瞬间出现在他面前。
“若惜她还要多久才会恢复正常人的状态?”莫君善直接问道。
“您是有点等不及了?”巫师却问。
“她是不是在没恢复之前都会一直这样莫名其妙的心悸加无力甚至会晕过去?我不希望看到她那么痛苦!”莫君善生气地说。
“她之所以会有这些反应,是因为灵魂的正主状态不好,产生的附带反应发生在她身上。”巫师说明原因。
“什么意思?”莫君善并不能完全理解他的话。
“意思就是她们共用着一个灵魂一条命,那女孩经历着多少倍的痛苦,柳小姐就会感受到其十分之一。”巫师解释道。
“……”他知道了实情,竟然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用力地锤了一下,很痛。
“下个月十五复活之术就会完成,在那之前正主会经历九次的锥心之痛,最后才会安然死去继而消失。”巫师见他没说话,继续说。
“锥心之痛?”莫君善惊得脸都苍白了起来。
“这锥心之痛每次都耗时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内心脏仿佛被千万根长针同时刺进深处,一下又一下地不断重复,疼得无以复加。那样的切肤之痛连男人也未必能忍受,从前就有人因为承受不住而疼得昏死了过去。如今柳小姐会晕过去,恐怕是那女孩已经……”巫师仿佛是怕他受的打击不够大似的,还接着说。
“你当时为什么没说?为什么没告诉我这些?”莫君善打断他,愤怒地指责道。
“我那日在黑河边曾告诉您复活之术有进展了,是您说要不计后果不顾一切地实行的。百年前,若是我告诉您复活之术必须一命抵一命,难道您就会拒绝了吗?”巫师反问。
“……”莫君善沉默了,对,他确实不会。他一心只想要让深爱之人活过来,也未曾想过要以此付出任何沉重的代价,甚至还会牵连到许多无辜的人。就算是知道真相的这一刻,他依旧没想过要停下来,哪怕负苍生也不要再负她一人,可是那个人……
3
“我想您应该看看这个……”巫师又变出一面镜子,镜子里映照出夏恪欣此时的状态和样子。
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抬起手看着自己若隐若现的身体,她的神情那样悲伤和绝望,然后有个小男孩跑到了她的面前,笑着说了些什么,她想伸手去帮他擦擦脏了的脸,可是试了几次都不奏效。
夏恪欣忍不住低头哭了起来,小男孩想要安慰她,伸手要去拉她的手,但同样地试了几次还是徒劳,接着便一起哭了起来……
“……”看到这里的莫君善难过地转过身去,硬是忍住了自己的泪水。
“您大概不会明白死亡对于一个无辜的人来说有多么的残忍和可怕,不然您不应该这样冷漠。”巫师的声音又恢复平静。“您的自私给她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伤害。”
“这是你的阴谋,一开始就没有告诉我这所有的事情。”莫君善却很是恼怒。
“百年前,您愿意听吗?将柳小姐带至我巫山,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命令我让其复活,哪怕让您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也要办到,难道不就是您说的不顾一切吗?”巫师反问。
“……”莫君善被驳得无言以对。
“如今您知道也不迟,您要想停止也可以,只要拿这匕首刺入柳小姐的心就可以挽救那女孩的生命。”巫师变出一把短刀,依旧淡漠地说。
“……”莫君善却不伸手去接,因为他根本没想过要伤害柳若惜。
“看,这便是您的选择!无论我有没有告诉您实情,您都不打算改变您的决定,那么您质问我的这些还有意义吗?”巫师却冷笑道。“没关系,这匕首我会交给那女孩,她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韩湘带着小晨一起出来买东西,迎面走来莫府的管家,正好她也是出来采购的。
“是韩小姐,真巧!”管家先跟她打招呼。
“李管家。”韩湘的态度很冷淡,显然并不是很乐意碰见她。
“夏小姐她……”管家有些欲言又止。
“呕、呕、呕……”韩湘突然一副反胃想吐的样子。
“姐姐,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来,吃颗酸话梅!”旁边的小晨立刻拿出一包话梅来递给她。
“谢谢你,小晨!”韩湘含了一颗,缓和了一下说。
“韩小姐是哪里不舒服?”管家打量了她一番,奇怪地问。
“没什么,就是吃坏了肚子,胃有些不舒服。”韩湘怕她有所怀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可要注意身体才好!”管家关心地说,“我还要替夫人买点东西,就先走了!”然后急匆匆地转身走了。
夏恪欣趴在桌上睡着了,宁漠刚从外面进来看到,怕把她吵醒,特意放轻了脚步靠近,压住心底的难过伸手去摸了摸她熟睡的脸。自从那日之后,她变得更安静了,有时候甚至一天都说不出一句话,也不出门,就待在屋子里,经常发呆。巫师给她的匕首,也没有随身带着,不是放在床上就是随便扔在一个角落里。
宁漠知道她心里很难受,却一直在压抑着自己,其实他更加希望她能把一切都发泄出来,这样或许就会好过一些,但以她现在虚弱的样子,连说一句话都大声不了,又能如何放肆?这难道是上天在跟他们开玩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一切就像是个可笑的恶梦,不真实却又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