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悄褪去,这一夜对有的人来说仿佛噩梦,对有的人来说好像是一件隐藏自己的巨大黑色外套,而对有的人来说却好像一个幸福的开端。
尔槐并没有受到任何事情的打扰,一整夜她都一心一意地在为第二天做准备,在凌晨时分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尔槐照常开始了一天的劳动,不同的是今天似乎特别有干劲。看着日头慢慢西移,她的心也在慢慢地提起来,一股紧张感在全身心地蔓延着。山庄里的人看着每天板着脸的大姑娘今天不寻常地总在微笑,奇怪之余还在为她感到高兴。
“姐姐,他们来啦!”到了晚上,巾戴在山庄门口观测着,看到走来三个人,定睛一看看到了沛耕,于是他激动地大喊着。
此时尔槐正在屋子里简单地打扮着,从来都不注重外表的她突然要给自己画眉抹胭脂还真是难为她了。
“我来了——”脸上泛着红光,比任何的胭脂水粉都有用,把尔槐衬得活泼可爱。
“你们来啦!”大胡子从屋子里走出来迎接客人,油光满面,堆着一脸的笑容。
“感谢你们的邀请。”沛耕一家人礼貌地鞠了个躬,沛耕的母亲笑吟吟地代表全家人致谢。
“本来只是件小事,”沛耕的父亲客气地点着头,“你们太热情了。”
“这应该的——”尔槐的母亲眉连说道,她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快进来啊。”运腾大叔在厅堂门口招呼着,此时饭菜已经准备好了,沉沉夜幕已经落下。
厅堂里共摆上两块大桌子,尔槐带着沛耕和他的母亲坐到靠窗边的那块桌边,大胡子和沛耕的父亲聊得很融洽,坐在另一块桌子边。桌上菜肴丰盛,食材都是尔槐悉心准备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精心制作的。
山庄里灯火通明,充满着欢声笑语,许久没有过这等热闹景象了。主人邀请客人入座,怀竹从外面走进来,脸上带着热情亲切的微笑。
“普萝和笑北呢?”运腾大叔走到怀竹身边,轻声问道。
“不来了。”怀竹的回答简短还带有着一丝强硬,说完之后便走到靠窗边的那块桌旁边坐下来,正好坐在窗边,正好坐在沛耕的母亲身边。
“你好啊。”沛耕的母亲礼貌地打招呼,微微侧着头,微微笑着。
“哦,你好啊,我是怀竹,不知怎么称呼你呢?”怀竹突然反应过来,谦逊地笑着。
“我叫全岚,是沛耕的母亲。”说着,全岚用手指了指沛耕,怀竹赞许般地点点头说:“挺好的小伙子,听说帮了尔槐大忙呢!”
全岚点了点头,一点也不谦虚地夸着自己的儿子:“他就是这样,乐于助人,见义勇为,是个好孩子啊。”
“是啊是啊。”一直沉默地眉连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想法和谢意,也说明一下自己的存在。她把手放在一旁的尔槐的手上,用力捏了捏。
“送给你,这是我自己做的——”沛耕突然出现在尔槐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树枝条编制而成的手环,尔槐惊讶地看看他,又惊慌地抬起头看看众人,众人微笑地看着他们,脸上还存留着些许讶异。
“怎么,你不喜欢?”沛耕的手在慢慢缩回去,有点受伤地说道。
“不,不是的,”尔槐赶紧伸出手去接,在他把手完全缩回去之前接受他的礼物,“我喜欢,谢谢你了——”
“这是他花了一晚上时间做的,让我给他找槐树枝条。”沛耕的母亲亲切地说着,温和地看着尔槐,尔槐不禁红了脸。
“呦,尔槐还脸红了,少见哦——”怀竹笑着调侃道,尔槐的脸更是通红了,摇了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可以邀请你一起出去花园吗?”沛耕一点也没有要走开的意思,反而进一步提出邀请,“我看——我看今晚的月光很亮——”。尔槐微微张着嘴巴,看向母亲,仿佛在用眼神询问,做母亲的点点头,尔槐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向众人告辞,和沛耕一起出去了。
两人刚走出去,沛耕的父亲就笑着摇摇头说道:“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这月光怎么看怎么弱。”
这声音将怀竹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她努力想看向说话的人,但是却总是被运腾挡住视线。“快让开啊你。”怀竹心里着急地想着。
“沛耕这孩子已经十三岁了,还在跟七八岁的小孩子在一个学堂,使我和他父亲当初没及时送他入学。”全岚在一旁用惋惜悲苦的语气说着,眉头微蹙。
“哦——这没什么啊,只要孩子聪明,很快就可以——可以弥补回来的。”怀竹眼睛仍旧看向那个方向,心不在焉地说着,突然,运腾大叔起身了,沛耕的父亲的脸完完全全地呈现在怀竹面前,恰巧在这一时候,沛耕的父亲与怀竹目光交汇在一起,就在这一瞬间,两人同时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紧接着眉头微蹙,沛耕的父亲撇过头去,怀竹牙齿咬得紧紧的,恨恨地盯着对方看。
沛耕的父亲起身,走了出去,怀竹一看,嘴角勾起一缕深不可测的笑,也起身出去了。两人先后从后门走出去,来到后院的大仓库。月光冷清的照着衰败的后院,照着杂乱的仓库,这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偶尔普萝奶妈会上这儿来拿东西。
沛耕的父亲在前方迈着大步子走着,怀竹在后面紧紧跟着,杂草丛偶尔发出窸窣的声音,知了一声声地叫着,青蛙一声声应和着。
前方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开口说话:“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哼,”怀竹冷笑着,眯起眼睛,射出寒光,“我也没想到你还敢踏上我的地盘!”那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中间挤出来的,令人心里一惧。
“我更没想到,你还活着!”
“你也不会想到你逃跑后你的同伙遭受了多大的罪,我的将军——孝忠!”愤恨伴随着讥讽。
孝忠紧紧捏着拳头,牙根咬得紧紧的,一字一顿地说道:“终究你们还是败了,公主殿下!”
“哼!我不是来这儿和你耍嘴皮子的。”
“那你倒是说说看!”那个身影突然转过身来,迅速地移动到怀竹面前,就在那么一刹那间,怀竹感到脖子上冰冷的杀气。
“你不敢!你的妻儿还在山庄!”
“当初就是因为这样——”孝忠痛苦地摇着头,仿佛在追忆痛苦的往事。
“后悔了?我早该想到。如果当初你不和我父王作对……”
“那我早就没脸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怀竹死死的盯着他,甚至企图让眼神像利刃一般穿破他的五脏六腑,“你!”
“嘘——”孝忠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带着她一起蹲下,远处传来鞋子踩踏地面的慌乱地声音。
月光下小小的身影穿过后院飞速奔跑着,气喘吁吁心惊胆战,昨夜刚刚受过惊吓的人再也无法独自承受今晚这个秘密了,可怜的孩子只想跑到一个有人的地方去将一切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