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司简与刘扶萧的游戏。
他开了殿门出去,不想迎面碰到寻善。
司简在与寻善成亲后为了方便特意在别处设了办事处,此刻碰到寻善,实属讶然,然而去挡手上之人已经来不及。
寻善也已看到,面色一变,问:“谁受伤了?”
慕容哈哈一笑缓解尴尬之色:“是啊是啊,不得了,得去带他看病。”
“找乔侧。”寻善也热心给他建议,并对身后的书人说:“快去找乔侧。”
“不用不用,夫人,下属低贱,哪里用的到夫人的专属大夫。”慕容忙不迭唤住书人,笑一声,走开。
寻善望过去,瞥到那人垂下的脸,冰冷苍白。她一愣,似曾相识。
进到殿内,看到司简,她才想起来:“那人……”
“小白。”司简回身,招手让她过来他身侧。
“慕容管事身上有一人,是风轻。”她还记得他和云淡保护过她,“他受伤了?”
司简静了片刻,微微一笑:“无碍。”
寻善不做多想,屈指敲敲他的桌案,兀自天真道:“我找你,是想出去。”
“又想着出去玩了。”
“等到天气寒冷,就不想着出去了。趁机多走走。”
司简点一下头,“趁机多走走。”他似有感叹,摸摸她的脸,“好,我让三娘准备一下,用过午膳就走。”
寻善双眼弯起,踮起脚尖往他面上亲了一口,欢快笑着。
司简眉目温柔。
午后,秋日阳光正暖,那一丝的金光,倾泻而下,铺介在马车上,也落在驾马的黑衣人身上。寻善细细瞧了眼马车夫,待到进了车内坐定,问:“那马车夫很是眼熟。”
“嗯。”
“是常常给我们驾马的那人吧。”
“小白眼光不错。”司简笑道,“庄安。”
寻善弯眉一笑,司简摸摸她的发,给她穿上一件连帽斗篷,顺便拉过一旁置着的薄毯,仔细盖她腿上。
寻善微微抗拒地动了动,被司简按住了身子。
“司简!”
“乖,天冷。”
“那入冬怎么办?”
“不是一直想去大理吗?”
寻善皱起鼻子,笑了。
马车行到长街口,司简牵着寻善下了车,吩咐庄安在此处等候。
寻善一股脑儿就要往人群里钻,被司简拽住了胳膊,他将她拉回来。
“小白,听话。”
寻善便嘻嘻一笑,跟着他小步行走。
路过那个卖风筝的小摊,她还是忍不住停下。
“买一个。”她说,指着其中一个花蝴蝶,“就要这只。”
“给糖糖玩?”司简问。
寻善摇了一下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司简笑着给她买下,问:“还要什么?”
寻善拿着风筝看向一旁小贩身前那五彩斑斓的泥娃娃,她盯着瞧了一会儿。
司简也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问:“要?”
寻善却摇头,笑:“旁的泥娃娃哪里有当初我们买的那两个好?”她说罢就要走,却又想起什么,返身回来扯住司简的袖子。“司简?”
“嗯?”
“要不再买一个。”
她突地笑颜如花,莹白手指指住中间一个憨态可掬的泥娃娃,她拿起来,指尖拂过娃娃白皙可爱的圆脸,触上它柔和却微微模糊的眉眼,道:“这个,买回去,做我们的孩子,可好?”
她眉眼温柔,万千金丝像是一瞬间融进了她眼底,那一丝的脉脉温暖,柔软而欢快,那份天真底下,是无尽期冀和渴望。
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男娃娃,跟手中那一个比划在一起,竟无比妥帖,一旧一新,也恰好衬出了父子之间先后来到人世的顺序。
司简望着她欢笑的眉眼,嘴边也扬起笑容,只是淡淡一抹,转瞬没了踪迹。他终究在心底藏了一抹忧伤,见到寻善越是如此,他便越心痛。
买下泥娃娃,寻善如获至宝一般把两个娃娃小心放回衣间。
她一手拎着那只风筝,一手牵着司简的大掌,走路都要蹦起来了,像是回到五年前那些被压抑却时常欢乐的时光。
她喃喃:“一个买给红尘,一个买给我们自己……”
司简看着她在风里扬起的青丝,眼底深沉,却又柔软。
喧闹的十里长街,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阳光正好,艳日暖暖。
街边停着一辆普通的紫帘马车,马车安安静静。
人烟鼎沸,寻善跟司简在人流里穿梭而过。那抹紫帘晃动了一下,走下一个紫袍优雅的男人,男人苍白的脸在阳光下愈显透明如玉,眉间一点朱砂,似血般妖娆诡异。
他含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跟随人群走上前去。
人前,一抹白影停顿了稍许,突地回了头。
两双眼睛在空中相撞,对视。
周身一切喧闹的声响都寂灭下去,似乎连光芒都黯淡了。秋意里的寒气密密麻麻爬满两人周围。冷风呼啸而过。
刘扶萧对着司简龇牙,笑容倦怠柔软,又妖娆媚人,再看,竟透出一丝别样的残忍来。
司简眼底无波无痕,沉寂如山。半晌,他不动声色冷笑,眯起了眼睛。
恰恰寻善也回过了脸,“司简……”
明媚天真的笑容僵在嘴角,她分明也见到了那个朱砂鲜红的男人。
那个男人,美艳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却显得格外瘦骨伶仃,面色也苍白,若不是还有一双闪动的眸子和一只淡红的嘴唇,他就像一片纸人。
他也朝着她微微一笑,龇起牙齿,那个动作,跟她的简直一模一样。她不禁愣了,脑子里像是划过了些什么碎片。
她抓不住,微微迷茫,于是扯住了司简的衣袖,不安道:“他,他……”
她心里一直响着三个字:刘扶萧。
司简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拥住她,兀自转过身往前走。
刘扶萧也跟着他们走,前后保持三尺远的距离,不紧不慢跟着。
寻善死命攥紧手里的风筝,颤着嗓音问:“司简,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