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映远回到房里的时间还算早,而入眼的便是躺在床上的小人儿。她埋在雪白的被子下面,根据大致的轮廓可以想得她蜷起来的身形,她只露出半个头,青丝如瀑,垂在半边脸庞和被子上,双目紧紧地闭着。
他不禁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睡得这么早?
赵映远唤颜簌簌的名字,可是她不应;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脸,她的脑袋才蹭了蹭枕头。是真睡着了啊,可是此时的重点好像并不是这个了,赵映远触碰她脸的手转而又放到了颜簌簌的额上,烫,是发烧了?
“簌簌……颜簌簌……”赵映远轻晃着颜簌簌的肩,刚才拿来体温计量了一下都39度了,真的在发烧。
“赵映远……”她惺忪地睁开眼,还是迷迷糊糊,仰起头看他,声音有气无力:“你……你去哪儿了?”说话不经过大脑,当然只隔了一会儿,她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拉起被子,有些惊慌地说:“你……你不要碰我!我今天…太累了……”
赵映远算是被她雷到,他没想对她怎样啊,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他转过头把盆里的湿毛巾拧干,坐在床沿,把冷毛巾放在她的额头上,手放在她的脸颊上,问:“都发烧了,不觉得难受吗?”
颜簌簌渐渐地清醒,可是听到赵映远的问话又觉得像在梦境,他有对她这么温柔地说过话吗?一定是幻觉……
赵映远见她不说话,揣测着39度、不会已经烧糊涂了吧?“你要我现在带你去医院还是请医生到家里来?”他有些焦急地站了起来。
颜簌簌反应过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不过还是无力,抓着,但是没有拉动。赵映远转过身来,看她要把自己撑起来的样子,又倾身把她按回去,命令一般地说道:“别动。”
“别走,”颜簌簌说,“我就感冒了而已。去什么医院、请什么医生啊?有退烧药吗?别惊动爷爷。”虽然她挺难受的,昏昏沉沉、没有力气,却不过就是和以前的发烧一样的感觉,她想,吃了药体温下去了就好。
赵映远又坐回到她床边,看着她有些蔫儿的样子,发觉她还是生病了可爱啊,讲话都是软软糯糯的,不似平日里那么傲气。
他忍不住就斥了她一句:“谁让你晚上一个人睡沙发的?”
“我房间的被褥都弄脏了,你让我还怎么睡?”颜簌簌多委屈,而且就要搬家了,谁高兴再去弄一床新的换上?
“你不会过来跟我睡主卧吗?又不是装不下你,那床怎么也够你从这边到那边滚三四圈了吧?”赵映远无可奈何地看着她。果然,她就是在躲他。
“跟你睡主卧?你让人睡觉吗?”颜簌簌抱怨,“很累的好吗?”
“唉,那么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你还嫌?现在你看你弄得自己感冒了,怪我喽?”赵映远反驳。
颜簌簌真想打死他,可惜没什么力气,只能用鄙夷的眼神杀死他,可不够解气啊,末了脱口而出一句:“你流氓!”
赵映远笑一下,不置可否,然后站起来,留下一句:“给你去找药了。不去医院就先不去吧,烧不退再说。”
后来赵映远拿来了布洛芬,又给颜簌簌重新洗了毛巾换上。颜簌簌吃了药后,赵映远便去洗澡了。
因为一个人躺在床上太无聊,举着看手机又觉得累,颜簌簌渐渐地又进入了梦乡。
“姐……求你了……”
拿着笔记本电脑坐在床上的赵映远听见声音往旁边看了看,颜簌簌看起来极其不安,大概是在做恶梦。她的额角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看来烧已经在退了。他忙把电脑扔到一边,把被子撤下些,仔细地给她擦拭汗水。
颜簌簌醒了过来。
“觉得热吗?”赵映远问。
颜簌簌怔怔地凝视着他,总觉得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平平,可是明明就不是。
“喂!”赵映远见颜簌簌一动不动,就这么痴痴地望着自己,实在是不对劲,拍了她两下,“你灵魂出窍啦?还是傻了啊?”
颜簌簌回过神来,又会摆脸色给赵映远了,“你才傻了呢!”她坐起来,抽了张纸擤了鼻涕,然后目光又四下搜索,她觉得好渴,吃药的时候是他递给她的杯子。
“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啊。”赵映远把毛巾扔进盆里,溅出了些许水花。
“对不起~”颜簌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所以马上道歉。而这下又让赵映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量一下体温吧,”赵映远把体温计拿到她耳边,“37度,”嗯,总算还好,吃了药3个小时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是要喝水吗?”他还是猜出了她在找什么。
颜簌簌点点头,赵映远已经站了起来,他刚才没把水壶整个拿进来,现在要去外面倒呢。
“谢谢。”颜簌簌接过水时略低声地对赵映远说。
他们好像从来都是在一种吵吵嚷嚷的状态,以至于说出这么客气的话彼此都觉得很诡异。
“继续睡吧,要洗澡的话,还是明天早上起来,真的没事再洗,开车到盛嘉要40分钟,你算好时间定闹钟。要不想去,就请假。”赵映远很认真地叮嘱,颜簌簌真心觉得他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用请假,烧都退了。感冒而已,一个礼拜会好的,”她很有自信,其实只是不想麻烦别人,“我还要去负责你的车呢。”
“不管它也行。”赵映远又把手伸到颜簌簌的额头上,颜簌簌忽然就有一种紧张感。
“睡吧。”赵映远一边接过颜簌簌递回来的杯子,让她躺下,自己把电脑关了也关了灯躺下。颜簌簌前面睡得太多,反而有点睡不着了。似梦非梦的时候,她知道赵映远拿着毛巾轻拭着她的脸、她的胳膊。
她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想要放大瞳孔,再看、再把赵映远看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