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
「啾…..」
被窝里，伸出一支手，拍打着闹钟。
「啾……啾……」恼人的鸟叫声还是没有停止，她明明记得今天星期六，怎么会笨到设闹钟呢？
蔡怡颖迷迷糊糊地钻出被窝，看着闹钟上的时间，八点。
「啾……」
闹钟就在她手上，怎么还在叫？
啊！是电铃！
脑细胞还没有开始运作，有点分不清是闹钟还是电铃，蔡怡颖也没梳洗，赶紧下床去开门，因为外面的人可是按了挺久的。
「有事吗？」惺忪的双眼，以及未配戴隐形眼镜，蔡怡颖看不清来者何人，只知道某一个老人家，七早八早来按她门铃！
星期六、日可是她睡到自然醒的日子耶。
门外的老人，一脸镇定，并没有被蔡怡颖凌乱的鸡窝头、豆大的眼屎、歪斜的睡衣给吓着了。
他打量她一翻后，淡淡地问：「妳还在睡？」
「对。」蔡怡颖有点不好意思搔搔头，但还是老实的回答，「老伯伯，我爸爸妈妈现在不在家。」
目估对方的年龄，应该是要找她爸妈才对。
「我不是要找令尊令堂的。」
令尊令堂？读书人啊！
「请问，您要找谁？」蔡怡颖想，不是要找她父母，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是找错家了，这一排房子长得一模一样，时常有人按错门铃。
「我要找妳。」老人柱着拐杖欲走进蔡怡颖的家。
「我认识你吗？」她技巧性地堵住他的路，不让他进家门。
「我是康圣杰的爷爷。」
蛤？瞌睡虫被吓走。
蔡怡颖又技巧性地让路给他进门，转身背对着康廉杉清清眼屎，梳梳头发，整整服装。
「爷爷您好，不好意思，您坐一下，喝茶可以吗？」得到康廉杉的首肯，蔡怡颖「来匆匆，去冲冲」。
她先到卧室匆忙地卸下粉红色凯蒂猫睡衣，换上不失礼的轻便服，再到厨房准备冲茶，上次在凯凯生日会场才见过，怎么一时没认出来呢？
非常时期，来不及化妆，反正再拙的样子也被看过了，现在素颜应该算不了什么。
「康爷爷，请喝茶。」端着茶，来到客厅，蔡怡颖保证这杯茶绝不添加任何人工「香料」，要整人也不能对长辈下手，这点分寸她还有，「请问康爷爷来我们家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来吗？」
真尴尬！她问错问题了，他的回答让她觉得时间就此冻结，还好她脑筋动得快，「呵……康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爸爸妈妈刚好出国不在，家里没准备什么东西可以招待您，很不好意思，下次您要来一定要先告知我，我会准备一些食物，好好招待您。」
「我又不是来提亲，妳爸妈在不在家跟我的到访无关。」康廉杉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对待自己的子孙，喜怒不形于色，对外人亦是如此，他的冷言冷语并非对她有所偏见。
可是一般人不了解康廉杉的个性，都会被他的气势和冷漠压过及退缩。
「我帮您加茶。」蔡怡颖也不是被吓大的，他说了那么多，看起来又像在生气，想必水份蒸发的很迅速，所以她才想帮他见底的杯子加茶。
「妳爸爸做什么工作的？」康廉杉开始做身家调查，挑明了来找她的目的。
「他是……环境保护工程师。」就是大家口中的「清道夫」，可别小看清道夫，光是做资源回收的费用，加底薪，算一算还比一般公司上班的职员多呢！
「哪里高就？」
「为人民做事，算是公务员的一种。」
「环境保护工程师？」他老了吗？还是退休太久，怎么不知道多出了个职称叫环境保护工程师？
「听说爷爷是退休的公务员，以您资深的经历，一定知道家父的工作吧？」不想让康廉杉继续追问，蔡怡颖故意这么说。
「咳！我当然知道，虽然我已经退休，但国家的事我可是了如指掌。」颜面问题，不知道也得说知道，免得被小女孩歧视。
最近他已经被卢世凯说过：「吼，阿祖，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哦？」他口里的「这个」是什么他已经忘了，只记得当时在众亲人面前出丑，那种滋味尝过一次便行，他不想再来一次。
「妳妈妈是做什么的？」问完了爸爸问妈妈，实属正常，因为她是康圣杰的女友被公开后，一堆同事邻居都跑来问她康圣杰的背景，猜想，也有人去问康廉杉她的家世，所以她能理解。
幸亏只是地方上的小新闻，要是全国的新闻，她的日子可能不得安宁了吧？
这一切都得感谢艺人绯闻版面，减少了对他们的好奇，也没几个人注意到一小角的报导。
「我妈妈是……」既然爸爸的职业都那么好听，当家管的妈妈当然不能相形失色，蔡怡颖喝了口茶才回答：「财务总管。」
专管家中财务，经济大权全在她手上。
「哦？哪里高就？」
「在敝舍，也是所谓的家管。」这个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所以大方的回答。
「家庭主妇就家庭主妇，什么家管、财务总管的。」康廉杉是个标准的遵循传统的老人家，现代新新用辞他颇不能接受，太婉转的名词不如字面上来的容易理解。
「只是说法不同而已。」蔡怡颖耸耸肩，觉得没什么差异。
「妳家里有多少兄弟姊妹？」
「康爷爷，其实您问这些问题都可以从圣杰那里得知，不用专程到这里来问我。」蔡怡颖家世清白，不怕他问，只是觉得奇怪，藏不住话的她直接说出口，以免积在心里难过。
「我只是运动时路过，谁说我专程来？」康廉杉比着身上的运动衫，以兹证明，他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过。
有多久没人敢这样直接对他说话？他认为直肠子比较没心机，这个女孩，他喜欢！
显然他不明白她要表达的重点，她是要他对于她的好奇心，直接问康圣杰不是比较快吗？而且，他们家到她家开车也要十五分钟，他运动的路径还真是远！
这样的运动量，对老人家的身体而言不会太大了点吗？
「我还有一个哥哥，他在科学园区工作，是个工程师。」好吧！既然人家都「顺便」来关心她，总不能让人败兴而归吧？
蔡怡颖开始有问必答，绝不拖泥带水，也不拐弯抹角，直到门铃又响了为止。
「圣杰？」蔡怡颖有点讶异门口站的人，距他们约会的时间还有二小时，要提早到也太早了吧？
「嗨！」康圣杰直接绕过她进门。
他也不想这么早起床，是因为接到妈妈的通知，知道自己的爷爷一大清早跑来找蔡怡颖，他才特地赶来。
女方家里没人，仗自己年纪大，就做出不合礼仪的事，他是怎么教育他们的他都忘了吗？身教重于言教，不是嘴巴说说就算！
「爷爷，你也在这？」康圣杰没有质问他，反而装作不知情，他的出现已经够让康廉杉震撼的了，而且康廉杉在这里的秘密是康妈妈偷偷告诉他的，他怎么能出卖妈妈呢？
「圣杰，一起坐吧！今天的茶不一样，来喝看看。」这壸茶就是上次跟他提及却又没能喝到的「好茶」。
「也好。」康圣杰故意坐在康廉杉的身边，让他产生心虚压力，趁蔡怡颖去厨房帮他拿杯子时，问道：「爷爷怎么会来这里？」
「我想多了解我未来的孙媳妇。」嗯，这个理由他能接受。
但令他倍感疑惑的是：「你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他唯一想的到的是，康廉杉把对某人做过的事如法炮制的加诸在蔡怡颖身上，派人跟踨她，监视、监听她的一举一动。
「我有我的门路，这个你不必知道。」康廉杉把拐杖提起，再用力往地上一蹬，暗示康圣杰别再多问。
「我自己的女人我来管。」康圣杰不怕死的说。
「如果你会管，忞慈你怎么管不住？」
「杯子来了。」蔡怡颖拿着杯子，走了出来，她是故意出声的，她家隔音差，所有的对话全入她的耳里。
忞慈是谁，她想知道又不敢知道，就好像在看恐怖片那种心情，因为害怕而遮着眼睛，又好奇内容而从指缝中偷瞄。
「怡颖啊！你们年轻人要约会，我先离开好了。」
「康爷爷，怎么不多坐一会儿？」蔡怡颖帮康圣杰倒茶都还没倒满，康廉杉就要走，她还是有点兴趣要探一下忞慈的事，他多待一会儿故事才会被抖出来，要是离开了，谁来告诉她呢？
「改天再一起喝茶吧！」康廉杉从皮夹里拿出他的名片，「有空时打给我。」
「好。康爷爷，要不要圣杰送您回去？」蔡怡颖好心的问，很怕他会又一边「运动」，慢慢回家，太阳已经渐渐炙热了。
「不用，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康廉杉本来就是乘车来的，当然是乘车回去，而且是搭公交车。
「怎么不叫郭司机载你？」康圣杰明明有请司机给他，康廉杉怎么不好好利用，还要坐公交车？他不懂。
「坐公交车不用钱。」六十五岁以上老人免运费，不，是免车费，如果叫司机接送，还得花油钱，他已经节俭惯了。
「我送你吧！」
「不用了，你们年轻人去约会，我自己可以。」康廉杉坚持拒绝康圣杰的好意，他们一个星期只有周末见面，太少了！他不想再缩短他们的相处时间。
「好吧！到家了跟我说一下。」康圣杰了解他的个性，也不再强求。
目送康廉杉出门后，蔡怡颖目光一直停留在康圣杰脸上，什么话都不说。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妳是跟我的现在交往，不是跟我的过去交往。」康圣杰不想提许忞慈的事。
他不想说没关系，不勉强，她会想办法从康廉杉那里问出一些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