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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云端上的猫

大门推开之后,是一条悬于星空的白玉阶梯,阶梯盘旋而上,最后没入眼望尽头的迷雾之中,遥远而又低沉的歌声在这之上传来。

顾南归抱着唐慕晚,一步一步地走在这漫长而又寂寞的阶梯上。星空之下,歌声之中,黑色狰狞的身影没有一点点的停歇,尽管因为身体沉重而走得极为缓慢吃力。

这片天地封锁了顾南归体内的魔族之力,让他没办法直接飞上顶端。而且每上爬一个阶梯,施加在他身上的压力都会变大。

他抱着仅存的希望来到这里,向上、向上、再向上,直至天际之上,直至神灵之国,这便成了他唯一的目标。

而每在这阶梯上多待一秒钟,他心中最初燃起的希望之火都在变得微弱。

因为他感觉到有某些不可逆转的事情正在发生,自己怀里的重量正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变轻,唐慕晚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得虚幻、透明。

最后,不单是怀里的人在发生着改变,就连顾南归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断地崩碎。一块块的黑色结晶从他的身上脱落,落在身后的虚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走了很久,就像是从世界之初走到了世界的尽头,耳边的歌声终于开始变得清晰,白玉的阶梯旋转着插入了一大片云彩之中。

顾南归带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穿过了云彩,看见了两排圆柱形的白色巨柱,看见了白色巨柱之后的巍峨神殿。

“银月与黑夜之神吗?”他来到神殿大门之前,把自己怀中已是近乎完全透明的躯体举起,用尽仅存的力量高声大喊,“只要,只要你能救活她,我顾南归甘愿奉献自己所有的忠诚,侍奉于你,成为你永恒的奴仆!”

顾南归保持着高举的姿势,没过多久,神殿里的歌声停了下来,大门咯咯响着,慢慢地打开了。

一只白色的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门内走了出来。

“这里可没有神灵,祂们早就飞到比这儿还要高不知道多少的天上去了。”白猫用肉乎乎的爪子梳理着自己的皮毛,张嘴打了个哈欠,接着说,“这里是真灵界,是只有被选中了的,真实界里的灵魂才能抵达的地方。当然,在那些神离开之后,现在只是个遗弃之地,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客人造访了。”

白猫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够带着肉身跑到这里。不过既然已经上来了,那就没事,肉体碎了就碎了,反正灵魂留在这里也散不掉。”

“至于你举得这个人嘛,她的灵魂不在这里,就算是给她重造了身躯,这身躯也醒不过来。”

听到白猫的话,顾南归一阵默然,然后低着头跪了下来。

“······猫大人,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回了她的灵魂,便能救回她吗?。”

“请,帮帮我。”

被人称呼“猫大人”,白猫明显变得很开心,它竖起尾巴,在神殿大门口走了个来回,然后对顾南归伸出爪子,招了一下:“那你以后就叫我猫大人吧,我们应该会相处一些日子。跟我进来吧。”

说完,猫大人转过身,继续优雅地踏着步子,返回了神殿之中。

顾南归跟在后面,也一同走了进去。

神殿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大床,一台巨大的音响,还有一个脏兮兮的祭坛。

在那台巨大的音响上拍了一下之后,猫大人跳到了自己的床上,随着那被顾南归听了一整路的宏大歌声响起,它翻过肚皮把爪子搭在上面,在床上舒服地蹭了蹭,然后对站在一边的顾南归说:“这首歌我很喜欢,它总是能让我想起千万年前这座神殿的荣光,猫上了年纪也是爱怀恋一下过去的。顾南归是吗?让我先解决你的问题。唔,让我看看,低层地狱带着一定负效果的黑炎魔族肉身,反正都已经破损到了这个程度,干脆就不要了吧。你站到那边的祭坛上去,它能帮你快速地实现灵肉分离。不过,过去之前把抱在你怀里的她放下来,如果你还想把她的这副身体留作纪念的话。放心,这座神殿虽然除了我以外很久没人使用了,但基本的‘保持’和‘修复’的功能还在,你随便将她的身体扔在哪里,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化虚为实的。”

听了猫大人的话,将唐慕晚放下之后,站在祭坛上的顾南归稍稍安心了点,他突然觉得,这只爱听奇怪的歌、喜欢不停说废话的猫,其实很合自己的胃口。如果不是现在自己实在没心情,想必是可以和它一起说白话唠嗑很久的吧。

“趁着你分离灵魂的功夫,我来给你顺便讲一下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以及这座神殿的大致用途吧。”猫大人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个遥控器,对着祭坛按了下,等到白光将顾南归吞没,然后懒洋洋地说,“耐心点听,复活你的小情人的办法就在我说的话里面。”

“那些拥有神名的大人物们需要麾下有为自己作战的士兵,所以祂们在真灵界设立了神殿,用来培养祂们自己从真实界指定的灵魂,也就是所谓的英灵。当然,最开始的时候,英灵是没办法为神而战的,他们需要变得足够强大才行。而神殿作为训练的场所,则会将这些英灵们送往一个个的虚幻界中完成任务。完成任务,获得神所需要的物品,在将这些物品献祭之后获得神的恩赐,这就是英灵在神殿强大自身的办法。”

“至于虚幻界,它是根基于真实界,却拥有着与真实界完全不同的世界观和规则的世界。你从下方的真实界爬上来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在阶梯之外闪耀着的星光,每一点星光都代表着一个虚幻界。”

“而在你推开那扇金色大门之时,你那小情人的灵魂其实是还在体内的,但在你爬上神殿之后却消失不见。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她的灵魂是掉下了阶梯,落入了不知哪处的虚幻界之中。”

“所以,要想复活她,你就只能作为这座神殿的英灵,到下边一个一个的虚幻界里去寻找她的灵魂了。”

猫大人说到最后的时候,见顾南归已经完成灵肉分离走出了祭坛,翻了一下身子,眯着眼睛对人类灵魂形态的顾南归笑了笑。

满是狡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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