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福来娘还是不敢相信，可她拿针的手却不听使唤地一下扎到指头上，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捂着受伤的手福来娘颤抖着问：“你们说话了没有？”
“没有。俺想看看他俩到底是啥关系，所以就一直偷偷地跟着。”
“这么说，你们没碰面？”
“要是和她碰面，就看不到她和那个男人勾肩搭背了。”
“他嫂呀，这件事你俩知道就中了，可不敢再叫第三人知道。福来太老实，本来就娶不上老婆，要是这个媳妇黄了，指不定这辈子他就打光棍了。作孽呀！作孽！”
“大娘，要是玉花回来，叫福来好好管管她。可不敢再叫他出门了。”
梅花走了，福来娘再也无心缝补衣裳，她觉得福来的婚姻成了一张白纸，而福来就象一个不识字的人，在这张白纸上他永远写不出任何字迹。这一夜，福来娘失眠了……，
幸福是有代价的，而雪花和铁蛋的幸福代价就是还债。铁蛋要去下煤窑了，这天夜里，雪花半躺在铁蛋怀里抹眼泪，铁蛋说：“我去下煤窑又不是上刑场，瞧你哭得稀里哗啦，好象我一去不回来似的。”
“带我去吧，我和你一块挣钱还帐。”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找男人就是为了挡风避雨。我咋能让你抛头露面去打工？雪花，虽然我没有和志超一样考上大学，可我照样能闯出一片天，吃苦只是暂时的，我有信心让你过上好日子。”
“可你走了，我会想你……”雪花的泪成串滴落。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瞧也是，要不你们眼里哪儿来这么多眼泪？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想我的时候我也在想你，我都不哭，你说你哭个啥呢？”铁蛋轻轻地为雪花擦去眼泪说。
“你走了，我会想你……”
“傻瓜，我走了我也会想你。”
“我来到你家还没有五天呢。”
“对不起，都怪我没有钱。”
“我、我、我真后悔叫你拿、拿那么多的彩礼，要不是我叫你出这么多的钱，你也不会被逼得、逼得下煤窑。”
“又来了，那不是你逼的，是我自愿的，以后不许提这事，听见没有？别哭了，天马上就要亮了，睡会儿吧。”铁蛋低下头在雪花脸上吻了一下，扶她坐好说。
“我睡不着。”
望着雪花泪花花的脸，铁蛋搔了搔头，调皮地在雪花鼻子上刮了一下说：“你不是睡不着，是舍不得让我走。这样吧，我找个替身陪你。”
“找替身？”雪花莫明其妙。
“对呀，我不在家的时候，让他陪你。”铁蛋一本正经。
听到铁蛋说他不在家的时候找个人陪自己，雪花一下坐起身来捶着铁蛋委曲地又哭说：“铁蛋，你、你不相信我？”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寂寞，由他陪你吃、陪你喝、陪你睡，你就不会太想我了。”
“你这是试探我！就是不相信我！铁蛋，为了你，我和我娘都闹翻了，可你、你却把我当成那样的人。你、你太让我伤心了……。要早知你不相信我，我走！”雪花说着翻身就要下床。
“我真的不是这意思，我……，我……，我是说……”铁蛋故意拉长声调逗雪花。
“你不相信我，我不跟你过了。我走。”雪花下床穿鞋。
“玉花，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咋生气了？”
“我不是**。”
“你还没有听我说是谁呢，你……”
“不听，不听。”
“要是我叫儿子陪你呢？”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儿子呢？”
“在你肚里呀。我不是早把他种进你肚里了吗，怎么，他没有和你打过招呼呀？”铁蛋说完自己先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铁蛋，你敢取笑我，瞧我不打死你……”一听铁蛋笑，雪花返转身拳头象雨点般地捶打起铁蛋来。
“哎，哎，别打，别打。我说的是真的。”铁蛋边笑边躲边讨饶。
“你敢拿我开涮，看我今儿个咋治你！说不说了，你还说不说了。”
“哎哟喂，雪花，你就这样治我呀？撒手，你撒手，不撒手是吧，不撒手我可要反攻了。还不撒手是吧，瞧我的，瞧我咋着整治你。”铁蛋抱住雪花就挠起她的胳肢弯来。
“哈哈哈，放开我，放开我，有本事你叫儿子来救你，你挠我痒痒算啥本事……”
“挠你痒痒算啥本事？亏你还是我铁蛋的老婆，连这个都想不明白还撒气，说吧，叫不叫儿子陪你给我当替身？”铁蛋说着翻身把雪花压在了身下。
“干啥？耍你力气大呀。有本事叫你儿子说句话，你咋不叫他说话呢？”
“急啥呢，他既然不和你打招呼，我得教训教训他，快，接住，我先把他捺到你肚里。”铁蛋说着吻住了雪花的嘴。
“你坏，铁蛋，你真是个坏东西。”
刚才的不快霎时变得温馨浪漫，一夜未灭的煤油灯也在他们的笑闹中接来了曙光，把铁蛋送上了行程。雪花一直送他过了三个山头，铁蛋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准备把我送出山呀。要知道，你真的把我送出了山，我还得把你重送回来。把行李给我，你回去吧。”
雪花含情脉脉地说：“铁蛋，下井危险，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到煤矿后先下井看看，要是觉得那活不好干，你就回家。”
“知道了，老婆。有你在，我咋着也不能死到井下。”
“不许说不吉利话。到井下多长个眼，那可是看不见天日的地方。”雪花捂住铁蛋的嘴说。
“知道，别光嘱咐我，咱娘腿脚不灵便，帮我照顾好她。还有，麦子就快要熟了，要是我能告下假，就回来，要是告不下假，地里的活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你娘就是我娘。我会对她好，地里的活我也会干，大不了人家一天干完，我三天。”
“麻烦你了，老婆。你也照顾好自己。我走了。”
尽管铁蛋对母亲有无限的牵挂，尽管他舍不得离开没有举行婚礼的雪花，但带着对挣钱还帐的无奈，他在雪花面前笑着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