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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红粉骷髅皆是色相,法有不空演邯郸

秦使馆驿中,赵国右相田丞再次与秦使甘刑对饮。

饮毕,田丞意有所指道:“秦川酒烈,使者误我矣。”甘刑闻之一笑:“酒虽烈,亦不及丞相量宽。”田丞不答,只自食肉,这顿吃食乃是有名的上膳八珍;分作八样珍品,皆是肉食,虽然仍是以烤,煮,烹为主。但是用料却也极为考究,远甚寻常肉食。配以烈酒,亦算的上是这个时代难得的享受了。不过他身为一国右相,自不会少了这些吃食;因此这番作态,只是作与秦使看。

秦使甘刑无奈,只得道:“向时,吾固知有赵氏宗女将妻子政,以秦国论,吾不愿也;以甘氏论,吾所愿也。故而争之,然非敢望王女之尊也。因此城中谣言事,亦非吾所愿见也。此诚欲取子政之命,吾不敢为。”

田丞这时端起酒樽,笑言:“政非王子乎?何不见警?”甘刑亦自端起酒樽:“政是王子,却非甘氏子也。”田丞心明其意,眯着朦胧醉眼道:“甘氏处秦久矣,欲取而代之也?”甘刑干笑,只作不知。甘氏与田氏相知甚深,秦国的许多消息;皆是自甘氏得来。因此田丞心中也信了七八成。只是临出馆驿之时,闻属下家臣传讯说城中有游侠厮斗;意味深长道:“游侠虽出市井;亦有豪杰之辈也。”甘刑闻之,微微点头:“右相所言非虚也。”田丞随即不在多言,自回居所去了,他还要洗漱一番;才好面见赵王,回禀详细。

此时邯郸城南,亦有几个衣着古怪的人物在一巷中相谈。这里并无多少百姓居所,倒是有许多被主人赶将出来,但一时又不得死的半死的奴隶,在这里挣扎求活。

此时巷中就摆着一具奴隶的尸首,那几个衣着古怪的人物;正围着这尸首仔细验看。这几人都是一身黑色长袍,但又不类秦人服饰,袍上皆自纹了许多金丝,组成了一副仿佛云篆,又像龙章的图案。那地上的尸首,其实不过只剩下一副骨骼,老朽不堪;一如被风化多年。骨骼之上破烂不堪的衣物,显示着这副骨骼从前是个奴隶。但是偏偏这几人都知晓,地上这具骨骼在不久之前还是个生人。

“非是楚地巫术,楚地深处南荒;拜巫神,然其术皆有形迹;炼虫成蛊;炼瘴为幡,未曾有类此术者。”其中一人道。他声音有些沙哑,但听起来年岁并不甚大。又有一人道:“早前我曾觉有人暗中窥探,随即便以招魂幡摇之;放出了幡中生魂试探,我本道是有高人再此;未想是个奴隶,更未料此人居然只受我一击,就自身死。待我将要收回生魂之时,我放出的一道生魂已然不见;随即这具肉身在刹那间化作白骨。随后就见一道霞光冲天而走,我追之不及;又恐为人所伏,因此才唤众位师兄前来;未知这是什么法术,抑或是哪路神魔,居然如此霸道?”他此前杀了个奴隶,这时却说别人法术霸道。

众人闻之,各自思索;这时又有一人道:“是否有类北地狄人祭祀的祀神之术?”话一落下,几人中的首领道:“虽是类似,但祀神之术亦无这般霸道。毕竟祀神之术只夺精血,却不取神魂。方才那霞光划破天际时,虽然凡人难见;却瞒不过我等,吾观其光浩荡;不类邪神,亦或是哪路神魔托生历劫。如今乃是转劫之际,诸神皆有应劫;此事暂且记下,吾等还是先去见赵王;此番还需借人王之力,不可怠慢了。”众人闻言应是,虽然心有疑惑;却非计较的时候。当下那首领将手中的幡一摇,平地就起了一阵云雾;待云雾散去时,几人皆已不见了踪影。就是那具骨骼,也自消逝不见,就如什么都未发生一般。除了刚才几人,世间也无人得知方才这巷子里曾经有一条鲜活的生命消失不见。

不,事实上还有一人知晓方才那巷子中发生的事。因为死得那个奴隶就是他的魔种宿主。

这人自然就是赵政,他此时已回到了城外的庄园。在魔种的感应中,他自然知晓宿主身上曾经发生的一切。想着魔种最后感应到的宿主骷髅,他心中亦有些感慨;这方世界的许多高人,对于奴隶的性命其实并不看重。生杀夺予,只随心意。如今更是有用奴隶殉葬的风俗!赵政生于此世太久,无论愿不愿意;他亦有些被这个世界所同化。他如今于心底深处,其实也不再如当初一般看重奴隶的性命。毕竟这些年来他已见过太多了。

“若有变时,其心可用。”赵政想起奴隶的种种困苦,心中不由闪过了这个念头。他又想起宿主所化的那具骷髅,叹道:“红粉与骷髅皆是色相,又有什么分别呢?只是不知百年之后,我是化为飞灰;还能仍旧存在于世呢?”

虽不知杀了宿主的那人究竟是何等样人,但是至少他知道邯郸之中来了一个或是几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因此他催动魔种,驱驰着剩余的一十二具宿主远远散了开来,以防再遇着此类人物。“算来还是如今魔种未曾化神,否则我便可借此一窥色空双相,成就不空中空,万法非中的境界,到了那时,才能聚众生之念;于灵台之中演化黄泉,成就妙有红尘万象,出入有无之间的黄泉天境。”也唯有到了那时,不空妙法才真正称得上是神用万法,法用万物;神通广大,化身无数。可与当世任何神魔争锋。这也是他为何坚定要走人道之路,若是只凭着他自身之力;就是魔种化神都是艰难,虽说魔种虽不化神,亦能分化;但是却有痕迹,虽然常人难见,却瞒不过此世之中的的许多高人,更遑论手段莫测的神魔之属。如今才多少时日,魔种的宿主就自被人窥破,灭杀了一个?

赵政将魔种收在灵台,元神如一颗摧残明珠;也如皓月当空,魔种也自发出神光;其光分作七色,乃是宿主精气所化。非是如元神之光无形无色,映照万物。魔种所发的神光很快便被元神化作无形。灵台之中,元神愈发强大了几分。这其中过程,使得赵政如登欢喜天;几乎欲罢不能。好在他此时定境已成;很快就自清醒过来。他将手掌翻开,这些日子以来;他一日也未曾停止习武,他的手掌愈发饱满,色如黄玉;有如佛掌!

只见此时他的手掌之上,漂浮着一滴水珠;这水珠乃是赵政以元神之力凝聚水气而成,并非凭空而生;那般手段已近造物了,就算是他将不空法炼到极致;再以此世的神异,亦不知能否有那样的成就;何况如今?

只见他手掌之上的水珠不停翻涌,越滚越大;最后成了一只约有酒樽大小的水球;水球成型之后,仍在慢慢滚动,水球晶莹剔透;其中更有各种造物,有人有物;万象纷呈。细看上去,正是邯郸模样。这个确是赵政借着水球,将邯郸在其中幻化,虽是以幻术所化;但是无论人物还是城郭,皆如真实一般。算来这不空法中的幻术法门当真是不可思议,若是我最终成就不空元神;岂非就能化假为真?还有许多炼化魔种,驱动魔头惑人心神的手段;怎么看都像是佛经中所说天魔坏人道基的手段,这真的是禅定法门。想起不空法的全名,赵政心中也自觉古怪;不过如今这法门已是他的保障,他自是不可能停下来得。

将手掌一翻,掌中的水球就化为水幕;随即赵政掌下生风,水幕随即被化作水雾散去。稍稍演练了些手段,赵政这才去见早已等候他多时的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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