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罗修惊愕,表情呆僵。
“你令我很失望,输都输不起么?”桐君沉音重词地道,脸面僵板如冰石。
“不是的,父亲,不是这样的…”罗修放开剑柄,颤巍巍地倒坐在沙石上,“不是的…”。
桐君面色依旧死沉,一言不发。气氛亦是死寂,只听轻风微语。伴随着桐君挪脚磨擦沙石的声音,他阔膛扩胸纳吸一大口空气,“喀”一声大喝,强大的气压流如同百丈高泉之水凝冲而下,重重冲压在罗修身上。罗尘亦受到波连,被压得单跪于地。
“这样怎么回事,竟然压得难以喘息!”距离桐君八九米开外的罗尘看着眼前慑人的情形惊道。“大哥他…”更令罗尘惊讶的是被冲压得如泥饼一般粘贴在地面的罗修,若奄奄一息。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说着,桐君周围的强气压渐渐减弱了。罗修仍粘贴在地上,他还有些许呼吸的气力,身体却动弹不得。“世间万人莫敌的强者多如牛毛,不精进自己的技艺以强大自己,却在兄弟的切磋中逞强争斗,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说完,桐君拂袖而去,气涌冲冲!
“老爹,等等我。”罗尘虽心有余惊,却也追了去。
罗修被冲压得正脸贴在地面。先是手指动弹,随后才能缓缓撑立起身子。他的眼外眶和鼻梁被尖锐的沙石割伤了,渗出的鲜血和溃溢的涕泪粘了一起,显得……
“都是那个野种!”干练妇女于练武场外几百米看着发生的一切,她紧抓着一棵抓痕流白色汁液的青皮树道。她盯着追赶桐君的罗尘,眼色狠辣。
“老爹,等等我!”罗尘气喘吁吁地追上桐君。
“什么事?”桐君说着却没停下来,显然还是很生气。
“这样对罗修哥是不是有点……”罗尘没忍住不问话,拖住了桐君的衣角。桐君亦慢停了下来。
“我只是…”突然止步的桐君吓了罗尘一跳,他下意识地叉着双臂护在膛前,以为伸手而来桐君要…
“傻孩子!你俩虽是不同母亲所生,但都是我的儿子。”止步的桐君将阔手轻盖在罗尘那被击得有些紫黑的脑门上,缓身蹲了下来。他蹲下的身体仍高于罗尘一个头。“我对你们兄弟俩都是一样的,只是……”
“唔?”罗尘眨了眨晶莹透亮的弱红色双瞳,显然很想知道答案。说着,他再扯了扯桐君的衣角!
桐君轻柔地安抚罗尘的脑门,轻叹了口气。“孩子!有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你也还未能知道。还没到告诉你的时侯。”
说着,桐君站了起来,收起双手缓缓架在后腰。“我想让罗修快点强大起来,强大到能保护每个他所在乎的人,强大到可以不留任何悔恨。”桐君仰起头道,语调有些凄然,像是回首着悲调的往事。
罗尘眨眨眼睛,第一如此专注地听他人讲话。
“我想让你过上平安稳定的生活,远离世俗纷争乱斗。”桐君像是在陈述自己的使命,凄感消散,取而代之是满脸的欣悦,那表情像是在追忆某些美好的东西!
“话说尘儿你进步得很快”说着,桐君再次蹲了下来。而罗尘则牙嘻嘻地轻挠着后脑勺,喜形于色。
“来,老爹要给你奖赏”桐君不何时掌握着一个小灰布袋。“打开看看吧!”
罗尘兴奋地接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布袋,“什么吖,又硬又黑,跟黑鱼鳞似的,难看死了!”
看着罗尘一脸嫌弃的样子,桐君微微笑了笑后脸色又沉肃起来。
“你先回去吧!老爹还有事情要处理。”桐君说着便帮罗尘戴起带细绳的黑片块,随后扭转罗尘的肩膀。
“我想跟……!”罗尘眼珠子一转,回头冲桐君鬼马地一笑。
“不行!”桐君说得很坚决,不留余地。而罗尘只好耷拉着脑袋,噘着嘴离开。
看着罗尘远去,桐君掉头往谷口方向急走。
谷口。
“虹姐,你还好么?”桐君轻柔抚触着一块巨大的青石岩。那岩石通体幽青色,稍长两尺于普通成人的身高,三人可环抱,呈近椭圆体,其表面大部分与普通巨石无异,小部分温润如玉,只是在夜晚会发出淡淡幽青光芒。
“我知道在这里你能听到我的声音。这里有您亲手设下强力结阈,除了您,没有外人知道进出的法路。”桐君说得有点激动。他是依直觉这样说的“即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见见我?”说到这里,桐君脸色激红。
“尘儿是您的孩子吧!虽然他头发的颜色和你的有些许不同,但眼睛却和你的一模一样。”桐君渐渐平静下来,眼睛却依旧有些胀红。“若不是当年你的救助,我罗家早已…”桐君心情再次涌了起来,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一个英姿飒爽的侠女身影。在他的记忆中那侠女一身素白衣裳,如黑夜里的闪光般迅捷地救下了半步黄泉的书气少年。
而桐君现在的眼神正如被救下的书气少年那般,模糊的泪眼中充满了殷望。“放心吧!他虽然有些小调皮但过得很好。”桐君微微一笑“虽我不知道你为何将他托付给我,但我希望他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还有……我甚至将他视为己出了。”桐君紧捏拳头,声音有多一丝迟疑。
突然,桐君大惊失色。在他触摸青岩的过程,青岩剧然发了了极短暂时间的颤动,仿佛人的心跳……
几个月过去了。本冷清得只有罗九、桐君夫妇和罗修罗尘两兄弟的药王谷越发冷清下来。
罗修自那次切磋后,只往来于他私下的练武场和居室两点一线之间。饭菜都是罗九送到他房间的。即使罗修与他邻壁而居,两人也少有照面,照面也是冷漠擦肩。罗尘不知所以然!
饭桌上也是冷静得只有筷子碰擦声。而干练妇女不时盯着罗尘,像盯着欠她八辈子债的人,直叫罗尘粒米难咽!饭桌上常常大吃几斤的罗尘因此遭了不少罪,每个晚上都饿得前腹贴后背。于是他每晚都偷偷地去找罗九开小灶。
“我说你的胃到低有多大吖,一个人吃四五个人的量”罗尘在罗九的别居里狼呑虎咽,罗九手中拿着半杯水,呆呆地看着他呑咽时说,他样子看似若惊若静,难以形容。
“唔唔唔唔…”罗尘不停地往嘴里扒塞食物,生怕他人抢了似的。
“你再饿也要慢点吃,小心噎着!”罗尘来罗九这开小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总是呑着食物说话。久而久之罗九竟晓得罗尘吱吱唔唔的“天语”。“都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罗尘真噎了起来,而罗九轻拍着他的后背,使他舒畅点。
“九叔,大娘怎么天天盯着我吃饭?我都咽不下饭了!”罗尘把最后一块肉填进肚子里,擦了擦嘴角,样子仿佛像刚从苦海中解脱。
“我怎么知道!”罗九眼珠子一转,不假思索地说。“不是别人的孩子还管别人的丈夫叫老爹,谁会高兴?”说着,罗九也如此想着!
“她用得着那样看我么?难道我不是我老爹亲生的么?”罗尘漫不经心。
殊不知,罗九却骤然呕喷出一大口水,眼珠子瞪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