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荣景紧绷着身子，双眼停留在她的唇上，丝毫不敢岔开，他多希望她否认，可阿瑾却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来。
不等阿瑾开口，吴荣景愤然将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为什么这么做？！”
“荣景哥哥！”
“不要叫我！”吴荣景瞪着他，生气写在脸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颤抖的手拿起面具，“说！你跟他换什么了？”
“我……”阿瑾低着头，此时的荣景哥哥让她万分恐惧，因为他从未这样质问过自己。
向阴山附近的人都知道，那人的交易不一般，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去找他的。正是如此，吴荣景才更加害怕。
见她半天吱不出声，吴荣景用力把面具甩在地下，双脚用力使劲踩着，还不停说着“该死该死！‘’
“不要这样！荣景哥哥！能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吗？！阿瑾错了！阿瑾再也不会了……荣景哥哥！”还未把话说完，吴荣景就拿着面具跑了出去，步伐很快，好像急着干什么似的。
他死死地拽着手中的面具，拽得手心生疼，既然阿瑾不肯说，他也只好去向阴山问个清楚。
……
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如果不是那声音和手中的面具，他还真以为置身于梦中。
“魂飞魄散？！”他双目圆睁，摇着头无法接受，顿时眼睛一亮，“求求你！求求你！让我魂飞魄散吧！你可以要我的双眼！”
“到我手中的东西从不收回。”一人冷冷道，说得轻松冷淡，却不见他在何处。
“我求求你！”说着便跪了下来，可刚跪下，四周不再是空白，而是那片一望无际的草地。
“不要！不要！”他伸出手，来回寻找着，没记错的话，他刚刚是不小心掉入洞中。
几根发丝垂了下来，发上还有几片杂碎的草，他顾不了这么多，把面具放在一边，狼狈的跪在地上，指尖颤抖着拨开地上的草。
无果，双眼落在那金色的面具上，满是愤恨。
“就是你！就是你！”他捡起一块石头朝面具砸去，面部扭曲，可那面具就是砸不烂，在眼中特别刺眼，深深地扎进他的心里。
拿起面具慌忙起身跑了起来，不小心被草绊住，直接摔了下去，可他忘记膝上的疼痛，继续站起狼狈地跑着，好像唯有这样才能宣泄心中的不快，他真想把面具毁了，再也见不到这个东西。
不知跑了多久，只见眼前已到了头，只身处于悬崖边缘，紧拽面具的手已渗出了血，滴在地上的沙石上。
他挪动着脚步，朝边缘走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面具，拿到自己眼前，爱怜的抚摸着，突然双眉一皱，把面具抛了出去，好似下了很大决心。
或许是离悬崖边缘太近了，常年风化的山石有些松动，一个不小心，一年轻的生命在此陨落。
……
荣景哥哥，你到底去哪儿了？我去了向阴山，可还是找不到你。
阿瑾来到一悬崖边，看着远处的山，和无比美丽的夕阳，可在她眼中又是那样的黯淡无光。
你说过要给阿瑾一个温暖的家。
你说过不会怪阿瑾做的任何事。
你说过无论怎样都要跟阿瑾在一起。
你说过绝不让阿瑾担心。
你说过会满足阿瑾的任何要求。
那好，我现在要见到你，看到你快乐的样子，可是，此时此刻，你在何处？
想着，泪失了，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已经九天了，她每日每夜的寻找着，荣景哥哥，为什么这么多像你的声音？可我每次高兴地转过身，唯独不是你。
我寻找了九天，却又煎熬了九天，你可知我每天都被噩梦惊醒？梦见你消失在我面前……可醒来的时候，你又不在，好像你早已消失在我面前。求求你，不要躲我。
荣景哥哥，阿瑾找不到你，阿瑾不能和你在一起，那世间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有人说，他亲眼看见你跳下悬崖，可我不信，不信你会舍我而去，“可你又为什么不来见我？！”
她怒吼着，风打在她的脸上，她看着悬崖下方，云雾缭绕，看不见底。
“若是这样，阿瑾来陪你。”说着，身子向前倾斜，直到脚下再无支撑。
没有来世，什么也没有……
她睁开眼，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看这世间，身下有一横出的树枝，定睛一看，那里挂着一个金色面具，正是荣景哥哥的。
她没有抓住那树枝，而是伸出手把面具拿了下来。
“荣景哥哥，没想到我和你会在一个悬崖上跳下，阿瑾便已知足。”她看着面具，用手抚摸着，好像抚摸的不是面具，而是荣景哥哥的脸，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荣景哥哥！你在干什么？”
“啊！我在……这是送你的东西。”
“荣景哥哥，你最好了！”
……
“阿瑾，我答应你，下辈子我还要爱上你。”
“……”此时的阿瑾把面具放在胸口处，她闭上眼睛，泪水从眼中溢出，两滴飘在空中，分成滴滴小颗粒，稍纵即逝，仿佛美好的幻影。
她的身体也开始幻化成点点星光，原来这就是魂飞魄散，可以不用忍受那坠入深谷的剧痛。
也好……
“荣景哥哥……”
空中，留有还未散去的星星，面具并未径直落下，好似被人轻轻捧着，缓慢下落。
对不起，荣景哥哥，阿瑾没有下辈了，你一定要找一个像阿瑾一样爱你的女孩，然后像待阿瑾一样爱她。
你的答应，我没办法接受，阿瑾食言了……
……
“所以，世上再无阿瑾。”锣离刹望着远处，眼中是无限悲哀，好像是亲身经历似的。
苏景余看着那最后几缕光辉，“还真是悲哀，女的为男子做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跳崖身亡，结束了永生。”
比起自己，那还真是悲剧中的悲剧。
她侧过头，看着身旁的锣离刹。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子浅笑。
“锣离刹……”
夕阳下，他们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察觉到，那几秒的微妙，那停滞的几秒。
悬崖上，一男一女，一树一影，一浅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