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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运

大街上,车水马龙。各色不同的车似乎抢时间似的从你身旁呼啸而过。

张金佑隔着老远向一辆疾驰而来的出租车招手,人家没搭理他,挑衅般从他眼前驶过,他嘴里不出声的咒骂:“出租车不载客好比小姐不接客,不对,小姐不接客,在大门口站着,招摇吆喝,也可养家糊口,你个出租车在大街上驶来驶去,不拉客看你喝西北风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高小平见张金佑几次向出租车司机招手,均无功而退,他悠然自得叼烟解急的心被缭乱了,扔下还剩一半未吸的烟,放下行李箱,扯下张金佑,抢一步站上前去,拿出皮夹子,从里面抽出几张百元大钞来,捏在大拇指与食指之间,伸出手拉长脖子呼喊:“出租车师傅哦,有的是钱哦,路途遥远,划得来哦,快载我们去机场拉。”

钱的威力果然巨大,一辆出租车师傅拐弯而来,把车停下:“兄弟去哪儿?”

“机场,顺道吗?”高小平见副驾驶上坐了一个女人,便这样问道。

师傅盯着高小平手上的人民币,迟疑了一会,甩头示意他们上车:“顺道,上车吧。”

两人上了车,师傅是也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生,从后视镜中望去,副驾驶上坐着的妹子颇有些姿色。

张金佑便对师傅说:“兄弟,你拉客人难道只拉漂亮女士吗?”

“对,我刚才见你迟疑了一下,似乎不愿意带我们。”高小平添油加醋道。

那位女士满面笑容,掉过头来,微笑道:“谢谢夸赞,不仅拉漂亮女士,也拉像你们这样的年轻帅哥。”

师傅摇着方向盘,嘴唇向后撇,毫不介意地说:“实不相瞒,我本不想载你们的,只是见到你手上的钱动心了,我从小受家庭教育最重要的一环就是要抵制金钱的诱惑,小时候还好,人越大,你猜怎么着?对金钱的诱惑就越是不能抗拒。”

张金佑戏谑说:“我看你载这位美女也是抵制不了诱惑吧。”

师傅瞧了美女一眼说:“对任何男人来讲,金钱和美女都是致命的诱惑。”

高小平说:“师傅今天有福了,你看有我们给你提供金钱,身旁又坐着个美女,财色兼收了。”

美女问:“几位帅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们男人看来,美女重要呢还是金钱重要?”

师傅答:“都重要。”

高小平答:“美女重要,我这辈子宁愿向女人低头,也绝不向金钱低头。”

我暗暗竖大拇指,称赞高小平答得秒。

“帅哥,你呢?”美女见张金佑没吭声,单独问道。

张金佑说:“我同意我哥们的回答。”

天气逐渐阴沉下来,前方一片雾气,出租车师傅放缓了速度。

美女在一个路口下车,高小平突然打开车门,跟了下去,师傅急喊道:“兄弟,机场还没到呢。”

张金佑对师傅说:“放心,他还会回来的,你稍微等一会。”

高小平追上美女,窃窃私语,一会儿回来了。

师傅问:“你向人家要电话号码吧,给了吗?

高小平拿着一张卡片在我们眼前晃了晃,颇为得意:“我出山,当然是马到成功。”

师傅瞥了高小平一眼,既是羡慕又是惭愧,禁不住向我们坦露心声:“兄弟,不怕你们笑话,我载过许多美女,没有哪一次不想问人家要个联系方式的,可直到现在,一个也没敢张口。”

到了机场,张金佑一面提行李箱,一面鼓励师傅:“今后若再遇到动心的女生坐你的车,一定要勇敢。”而且还替他出主意:“如果人家不肯,你就不要人家的车费,只要电话码号就行。”

师傅恍然大悟,对张金佑道:“兄弟言之有理,谢谢你。”

车费一共五十八块五,高小平给了师傅一百元,师傅找了他四十二元,高小平诚实地说:“师傅,你多找了我五毛。”

“五毛我不要了,算是我给你们俩的学费。”师傅一面说一面摇上车窗掉头而去。

两人抵达机场,取了票,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赶,一切顺利。

到了检票口,发现登机口一个人也没有,心下诧异。

这时两人才想起时间这玩意儿。

高小平拿票上的起飞时间与现在的时候比较,发现此时此刻,正是飞机起飞的时刻。

张天佑心一沉,有些丧气,指责高小平:“都怪你,跟那美女眉来眼去,要什么联系方式,现在赶不上飞机了。”

高小平狡辩道:“美女根本没花去多少时间,主要是那个小男孩瞎捣乱。”

“我不同意你的观点,那小孩子充满正义感,叫什么来着?公公(宫宫),没准将来真能发动一场宫廷政变。”反正已经坐不上飞机,张金佑心情松弛下来。

“嗨,管他是宫廷政变还是家庭政变,我看那小子模样,多半是家庭政变靠谱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只想发动一场‘机场政变’。”高小平依葫芦画瓢的比喻。

张金佑说:“福祸相依,如果我们不能回去,你可以去找刚认识的那位美女,没准能成,这也许就是上天特意的安排,对你小子特别的眷顾。”

高小平点头说:“言之有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时,机场的喇叭突然响起:“各位旅客,由于天起大雾,我们的航班无法正常起飞,ML1314航班,SB9478航班……将延迟起飞,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张金佑侧耳倾听,拿机票看,发现ML1314航班正是自己要乘坐的航班,心下大喜,对高小平说:“老高,等着,我现在来发动一场‘雾月政变’。”

“先生,对不起,我们的航班在起飞前15分钟停止检票。”检票小姐彬彬有礼地回绝了张金佑的请求。

“我知道,但是现在航班不是延迟起飞吗?”高小平插嘴道。

检票小姐笑而不语。

张金佑用余光瞄了高小平一眼说:“我知道,延迟起飞不等于延迟检票,但飞机在那干候着,上去两个落伍的人,你们可以增加收入,而我们呢?也可以顺利回去,一举两得,美女姐姐,你们给通融通融。”

检票小姐收了笑容,对迎面走来的男同志喊道:“小斌。”

小斌走来,检票小姐跟他说明了情况,他瞧张金佑和高小平着急的一副楚楚可怜样,无论是出于工作职责还是为人道义,都觉得应该帮他们一把。

张金佑乞求道:“大哥,拜托了。”

小斌拿出电话,三言两语后,挂了。

他对检票小姐说:“放他们过去吧,飞机那马上安排。”

张金佑感激不尽,连说:“谢谢,谢谢,thankyou啊。”

通往飞机的大巴车上,张金佑和高小平相视而笑。

张金佑说:“怎么样,我这场政变如何?”

高小平手支下巴,做沉思状:“嗯,不错,这次政变抓住时机,行动及时,力挽狂澜,值得后人借鉴,至于方法嘛……。”

“方法怎样?”张金佑问。

“方法,嗯,方法嘛,我说了你可别生气。”高小平狡黠的先打预防针,“我觉得方法有点类似于求爹爹告奶奶,不可取。”

张金佑一甩脸:“去,这叫以和平的方式换取革命果实,某些人一谈‘政变’似乎就跟武力分不开,我告诉你,这是人们对‘政变’的误解。”

两人登机,登机口早有空姐等待。

张金佑一眼便瞧出她是谁来,惊呼道:“刘梦婷。”

刘梦婷微微化了些妆,浅妆恰到好处弥补了她面庞的一点点瑕疵,那张姣好的面容在雾气氤氲中更添妩媚。张金佑兀自笑了,他觉得,刘梦婷工作地点飞机是现代的,刘梦婷的空姐服饰是现代的,她说的话事现代的,而那张脸却是古典的。

她接过张金佑手中的箱子,说:“你们怎么才来。”

她看了他们机票上的位置,就引导他们去座位,放好行李箱,等到两人安然坐下后说:“我去忙了,有什么事,叫我啊。”

刘梦婷对两人的殷勤引来旁边男士的一阵阵嫉妒。

张金佑身体安稳地坐在柔软的椅子上,心却翻江倒海似地沸腾着。

高小平望着痴痴愣愣一言不发的张金佑,仿佛觉得他的世界一下子凝固了。

“哼,照现在看起来,张金佑与刘梦婷甚是情投意合,看她又是帮忙拎箱子又是忙着找座位,该不会是故意先勾引再甩掉吧。”高小平替张金佑居安思危地想,实际上他有些嫉妒了。

张金佑陷入无限的遐思中,他想:“刘梦婷如此热情,显然不仅仅只是出于一位空姐的义务,她可以对每位乘客说‘欢迎乘坐西方航班’,但不可以对任何人说‘你们怎么才来’;她可以笑,但绝不是对任何人都笑得那么甜;她可以周到,但不必对每位乘客周到道拎箱子的地步。一次又一次细节,她对我真是非(飞)一般的感情啊,不愧是空姐,一定找时间搞定你,哈哈哈。”他想着想着就甜蜜地睡着了。

高小平一直觉得张金佑跟他应该是同一伙的,现在他无形地感到有些孤单,因为张金佑似乎被另一个人勾了去,他在他身旁,近在咫尺,然而似乎又遥不可及。他静静望着从通道里消失的刘梦婷,又回头瞧了瞧张金佑,有些自惭形秽,张金佑刘梦婷真是郎貌女美,哥们舍生取义,甘拜下风;他想起出租车上的那位美女,虽然比刘梦婷稍差一点,但同样摄人心魂,不知不觉拿出那张卡片,上面写着:权智教育科技有限公司课程顾问:赵梦琼,联系电话:13565455221;高小平拿着那张卡片跟宝贝似的,陷入未来某种朦胧的无限的美好中,彻底沉睡了过去。

大雾是如何消散的?飞机是怎样起飞的?又是怎样降落的?这些问题对于张金佑和高小平来说属于物理学的范畴,他们既不是物理学家,自然不用关心。

飞机四平八稳的降落在地面,停了下来。在人们取行李排队下飞机的喧闹声中,张金佑和高小平惊醒过来。

张金佑先眯了几次眼,确定航班已经抵京,才彻底睁大双眼,他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并不急于下飞机,自言自语说:“飞机真是快,要是火车,没准这时还没出城呢?”

高小平说:“我知道的你用心,不就是闲自己长得帅,路途遥远,没迷倒多少女生吗?有一个已经拜倒在你脚下了。”

“应该说我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张金佑脱口而出。

两人各怀心思,下了飞机。

张金佑一下飞机就左顾右盼寻找那个美丽的倩影。

高小平一下飞机就掏出手机照着卡片拨打HN姑娘的电话。

事实证明,眼睛辐射的长度没有无线电波辐射的长度长。

“喂,是赵梦琼吗?”高小平一副媚态。

“我是,您是哪位?”赵梦琼甜美的声音从电话听筒清晰无比的灌进高小平的耳朵:“哦,是高小平吧?你到了吗?”

高小平谢天谢地她还记得我:“到了。”

“好快哦。”

“飞机嘛,就是这样。”

“真快啊。”

“嗯,哎,我跟你说,在飞机上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高小平开始根据真实故事改编,“有一对情侣,在飞机上,男的不帅,女的不美,可人家告诉我他们一见钟情,你信吗?”

“呵呵,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一见钟情天天都在发生。”

“那你今天有一见钟情吗?”高小平佩服自己的聪明,总能抓住时机,不经意间出其不意提及正儿八经的事,属于三国时周瑜式级别的人物,樯橹间灰飞烟灭。

“额……。”对方犹豫了:“以后再告诉你。”

在这个实质性的问题结束后,两人又聊了许多,多半都是些客套话,诸如,你有空到我这来玩啊,我有空到你那儿玩,请你吃饭,带你游览风景名胜,于是,电话在“好啊,好啊”的和谐声音中圆满落幕。

在视力允许的范围内,目测大概一百米左右,刘梦婷拖着行李箱缓缓走来。

张金佑拖着行李箱疾步走过去。

因为无法估计俩人行走的速度,因此不可能用数学原理精准的算出在这一百米中两人分别走了多少米,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张金佑行走的距离一定大于刘梦婷行走的距离。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张金佑油然想起这句诗。

刘梦婷脱下空姐的服饰,换了一条蓝绿相间的连衣裙,和那个彬彬有礼的空姐比起来,显得更加浪漫和自由,一步一伐间,微风拂起她的裙角,美妙动人。

她满面春风走到张金佑面前,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嗨,你在那边东张西望,找什么呢?”

张金佑撒谎道:“没什么,高小平说去买水,人就不见了,我找他呢。”

“人找人,急死人,你最好打他电话。”刘梦婷建议道。

“对啊,我怎么把这么方便的通讯工具忘记了。”张金佑装傻充愣,背过身去,掏出手机,装模作样的拨电话给高小平,一个键也没摁,就把手机附在耳边,故意提高音量:“什么,你要过一会再来,多久啊?啊,这么久,那我先回家了啊。”

“他让我先走,这小子,最是无情无义,一下飞机就不认人。”张金佑抱怨说道。

“真不等他了?”

“不等了。”

“你住哪儿?”

“军事博物馆那边。”

“真巧,我也住那边。”

两人像早已熟识恋人,并肩走出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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