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台戏，十三个女人也是一台戏。赵涵和李嫔唇枪舌剑，很快攻击范围越来越大，李嫔的地图炮把大安国六部送来的姑娘们也给卷了进去。可惜这些姑娘本身也不是一个派系的，斗嘴都斗出境界了。
且看她们一个一个，绝对不说粗话，姐姐妹妹，亲亲热热却是口腹蜜剑，极力用各种明喻暗喻隐喻对比衬托夸张排比等等修辞手法来攻击对方。
我自然觉得小女生斗嘴无趣，也就被挤出了圈子。
繁花丛中蜜蜂嗡嗡，小姑娘们也叽叽喳喳，太配套了。
我随手拿了一个杯子，都是群小丫头，想来也是干净的，而且杯子上没有口红印应该是没用过的。我倒了一杯水喝，润润干了一上午的喉咙。
“你怎么不去帮忙啊？”有人问我。
我回身一看，是这群少女中，年龄最小的尹姬。其他人都没记住，只有虞姬和她比较有特点被我记住了。
她小小的，个子才到我胸口，脸上也化着妆，但是再厚的粉黛也掩盖不了她的稚嫩。她头上不像其他少女那样多的头饰，反而扎得比较像现代的发型。她顶心一大半都盘了起来，只用了一根金钗，剩下的长发披散到后背，在接近发尾的地方才用发扣松松地挽了起来。
我道：“这么乱，我再过去是帮忙还是添乱啊。哎，喝水。”
她接过杯子，又放下，捂着嘴嘻嘻笑：“姐姐真有意思。”
我细瞧她，她用袖子挡住嘴巴以后，那双含笑的眼睛真像一个人。
她见我一直看她，笑问：“姐姐看什么？难道我脸上有花？”
“我觉得你的眼睛像一个人。”
“那大抵是像庆王殿下吧。爹常说我的眼睛像姑妈呢。”尹姬单纯，那双眸子也是亮的。年轻真好。
“是有点像庆王。”我点头道。
“早上还见了庆王殿下。他说姐姐初来大安，诸事不懂。让我多帮帮你呢。”尹姬笑道。
这早上我见了庆王，再到他去萧望逸那里中间确实有一小段时间，原来他竟是去了尹姬这里。想来庆王必是太后亲子，那那位大安帝君反而不是。真是十分奇怪。
“那就请你多多指教了。多告诉我一些大安国的事。”我道。
尹姬道：“这并非什么辛秘。姐姐在白露之国想来也有听闻。先帝去了不足一日，太子哥哥守夜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帝位空悬。德王殿下和庆王殿下都有意大宝。可是太皇太后却是圣心独裁，选了齐王做皇上。皇上登基还不过半载，德王殿下和庆王殿下却没放弃希望。因为皇上他，虽然收了如此多的美人，却一直没人能够承得雨露，给皇上添个一儿半女。”
我听得心凉。原来黑粗壮是被老太太顶上皇位的，那如果老太太随便动动嘴皮子，这皇位也有可能换到德王或者庆王手里。那我的终生无忧，到底是谁的无忧呢。是说最后成为皇帝那个人，还是说所有想要做皇帝的人？
太皇太后那老太太似乎是准备看看我选择谁，就选谁做皇帝。可是她这些孙子，我哪一个也没那么喜欢啊。
原来是长得难看，自卑不敢往帅哥身边凑合。现在自己是一美人，好多人围着我转呢，对我好呢，我又不会把握了。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尹姬接着又道：“这嫁了人也怪没意思的。成日只能待在这宫里闲逛，没地方去，又有诸多规矩。尤其是姐姐们都比我年长，没人和我说到一块去。平日唯有竹妃姐姐，能够偶尔来往一些。其他的姐姐们，就小气许多。嫌我人小位份大，不肯和我玩。”
我本来也没听懂她们的排位，遂问道：“这位份是怎么排的？”
“一后三夫人三姬四妃五嫔六贵人六昭仪六婕妤八容华八美人，剩下的采女，八子那都是末位的，不拘多少，还有没位份的，那就是宫人。”
我掰着手指头数，这有数的就有五十个，剩下还有不计数的采女，八子，看来今天来的还不算全呢。这黑粗壮如此多的妃子，当然不可能是如此多的美人喜欢他，大概不少都是政治婚姻了。像是尹姬就是太后的侄女，她才这般大，怎么会喜欢黑粗壮呢。
更可怜是我那妹妹公主赵涵了，好好的公主要来和这么多人共侍一夫，还是个黑粗壮，还得抢。幸好黑粗壮不娶媵侍，不然我也被绑进去了。
想到媵侍的问题，我接着问道：“那媵侍算什么呢？没有位份的吗？”
尹姬惊讶，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用袖子挡着嘴巴，迟疑了一会儿才说道：“姐姐莫不是糊涂了。媵侍媵的可是皇后，陪嫁的是亲姐妹，亲侄女，怎么会没有位份。您可是皇后的亲姐姐，虽然她是嫡公主，您是庶公主，那也是一国的公主啊。可惜陛下不娶媵侍。如果娶进的话，您按例是从一品夫人位，仅次于皇后了。另外一位陪嫁，虽然是郡主级的，也是正三品的嫔位啊。”
“等下，等下。夫人位？你刚才说夫人只有三个是吗？我早上好像见了一个覃夫人。”我道。
尹姬道：“您见到她了。她是相国的嫡亲妹子，本来是有希望做正宫娘娘的。她嫁给皇上已六年，对皇上的照顾那是无微不至。皇上也对她异常敬重。还有和她平齐的另外一位，我想您也见了。就是徐公子。”
“徐公子……他果然是皇上的……”我也捂着嘴，怪不得黑粗壮没孩子，原来如此。只是徐公子那般文弱，怎么能受得了黑粗壮。
“不是您想的这样。”尹姬嘻嘻笑起来，“他是自愿进宫的。咱们大安国每一代都要有一位男子入宫，是作为内谏的。他平时多和皇上讨论政务，不讨论别的呢。他也不太喜欢别人按照位份叫他。按理来说，最多封个容华。皇上呢也是圣心难测，就给封为夫人了，总是和覃夫人打擂呢。相国和太傅斗了将近十年。现在太傅老了，换徐公子来了。徐公子在宫内总给皇上出谋划策，不然……哎呀。”
尹姬终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捂着嘴，看看周围的少女没人注意到她才松下这口气。
“你继续说啊。”我却还没听够这八卦。
尹姬道：“也没什么。徐公子是徐太傅的小孙子。现在的几位王爷，皇上加上留在京城的望逸世子哪个不是徐太傅教出来的啊。不过太皇太后上了年纪，太后娘娘和相国也渐渐翻身。太皇太后的政策说得好，可是免不了被人认为劳民伤财，枉费力气，会颠覆国之基本……这些都是外朝的人议论的，我随口一说，姐姐，你别当真。”
我算是听出个明确的轮廓。这太皇太后带来的现代政策执行得并不好，她立了黑粗壮也大概是因为黑粗壮更同意她的意见。而太傅和徐公子也是她这一派的。相国和覃夫人则和太后是一派的。大概就是历史书上说的那类，改革触动了大贵族的利益，这是新旧相交，角力的关键期。可惜太皇太后都老成那个样子了，只怕她前脚一走，后脚这天下才叫人折腾个反复呢。
